《三朶树》安华水

16、 齐德宝如坐针毡 高晓礼顺水推舟

　　其实齐德宝从公社回来后也如坐针毡。他自我感觉在李文进报案这件事情上太大意了，犯了两个不该犯的错误。
　　一是他忘记了李英明是李文进爸爸同母异父的弟弟。他撒谎说李文进担心派出所没熟人，不肯接案，才让小舅子出面的，侄子不认识叔叔这个说法瞒不过胡书记和雷华栋。二是不该让小舅子出面，当时是想把事情闹大，没想到暴露了自己不说，还让小舅子挨了批评。
　　事情结果出来后，挨了批评的小舅子还没好气地告诉他，冯家忠觉得他阴魂不散，要联合李英明彻查李文进父母死亡的真正原因。
　　齐德宝感到后背一阵阵凉风袭来。他真的有些害怕。
　　齐德宝陷入在精神折磨之中，他开始在家里歇斯底里，开始厌烦世上的一切，甚至对自己的妻子儿女也产生了心理上的憎恶。晚饭后妻子只好带着孩子搬到娘家去住了。
　　这些年来，齐德宝不断地利用李文进惹事生事，就是人为地制造混乱，转移焦点，转移领导视线，好让自己一次次从麻烦中脱身，这一次能不能全身而退他感到心里特别没底。
　　当李文进和高先花敲门找他时，他真不想开门，连家里一只小猫听到敲门声跑了出来，他连忙把猫装进盒子里，生怕小猫发出叫声。
　　齐德宝心想自己不开门，家里没动静，李文进和高先花会自动离开的。
　　齐德宝没想到李文进和高先花是来找他解决眼下问题的，不见到本人，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见齐德宝迟迟不开门，李文进在门外大声喊起了齐德宝的名字。
　　齐德宝怕惊动了左邻右舍，不得不打开门，把俩人放了进来。
　　齐德宝没好气地问：“你们连夜来找我，就不怕别人怀疑我们有串通勾连吗？”
　　李文进知道齐德宝担心牵连到自己，就给了他一颗定心丸：“今天雷华栋到我家调查，我们把所有的事情担了下来，根本没牵扯到你，雷华栋也没怀疑你。”
　　齐德宝松了一口气：“你们今晚来找我干什么。”
　　高先花抢着说：“找你帮我们想想办法，我们在三朶树待不下去了。”
　　齐德宝心里清楚公社已经把所有的人事安排堵死了，他已经无能为力了。他只能改变策略，先把俩人哄住，让他们安静下来，别再东奔西跑，再惹出事来，连自己也下不了台。
　　齐德宝想了想：“现在有一个机会，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去。”
　　李文进和高先花很感激，也不问是什么机会：“我们愿意。”
　　齐德宝说：“我回公社之前，大队就根据县里关于省现场会准备工作的要求，计划把大队养猪场的饲料仓库改为村史展览室，展览室需要能写会画的人去布置，还要能说会道的人去讲解，你们都有这个专长，如果你们俩肯去养猪场，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展览室项目一启动，肯定会把你们俩安排进来。年底省里现场会各级领导亲临现场，你们就有表现的机会，只要你们把展览室布置得好，讲解得精彩，一定会引起各级领导的注意，说不定会把你们作为特殊人才挖走的。”
　　李文进半信半疑：“齐主任，今天这件事你可把我们坑苦了。我们按照你说的去做，最后我们扛下来，没有出卖你。这回你该不是还用老套路来搪塞我们吧。”
　　齐德宝肯定地回答：“不会不会。现在不正是学习小靳庄热潮的时候吗？各地正需要你们这样有文艺特长的人，你们回去后，明天一早就去找高书记，诚恳地承认错误，为了表示改错的决心，你们主动地提出到条件艰苦的养猪场去接受监督改造。”
　　高先花摇摇头：“高书记会答应吗？”
　　齐德宝蛮有把握地说：“会的。高书记不是准备把李文进安排到大队林场吗？李文进到猪场问题不大。至于你要求到养猪场，他也会同意的，一是你父亲在养猪场当场长兼饲养员，他身体不好，你到了那儿，父女俩有个照应。二是高书记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让你到养猪场去避避、静静，他肯定会答应的。”
　　高先花还是不放心：“你该不会把我们俩往养猪场一放，就不管我们了吧。”
　　齐德宝信誓旦旦地保证：“怎么会呢？双抢马上就要结束了，公社水利大会战就要上马了。今年公社水利大会战的项目就是三朶树的垅上水库和垅下水电站。养猪场就在水电站的旁边，我作为水利工作主管和代理水利管理员，一定会蹲点在工地的。我每天会抽空去看你们，给你们出主意想办法的。”
　　高先花对齐德宝充满了感激。
　　第二天一早，李文进和高先花就去找高书记认错。高书记热情接待了他们，并安慰和鼓励了他们几句。
　　当高先花和李文进提出要去养猪场接受监督改造时，高书记没有马上同意。他考虑事情没有到需要监督改造那么严重的程度，再说养猪场本身有四名员工，两个种草饲料的，一个烧火做饭煮猪食的，一个喂猪打扫猪圈的。他们两个过去了工作不好安排。
　　看到高书记犹豫了，高先花态度坚决地说：“高书记，请相信我们，不管到养猪场干什么苦活累活脏活，我们都会好好干，我们绝不会给你丢脸的。”
　　看高先花态度这么坚决，高书记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还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你们到了养猪场，好好劳动，好好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只要你们好好表现，我们还是信任你们的。”
　　高书记摸了摸高先花的头：“你也别灰心丧气。在养猪场也有机会在等着你们。县里让我们利用养猪场的仓库搞村史展览室，到时我再根据你们的表现和能力，让你们发挥各自的特长，希望你们说到做到，不要辜负大家的希望。”
　　高先花和李文进点了点头。
　　李文进问：“高书记，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养猪场？”
　　高书记说：“我让高友兵安排下，明天让友兵带你们过去。”
　　高先花拉着李文进的手，笑着对高晓礼说：“谢谢高书记！我们现在就回去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