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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请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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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求
人是容易忘记的生物。我现在都还记得以前有那么多爱好,而现在却常常无聊,找不到事干
。在家的日子难免这样,朋友说这样多容易心宽体胖,我也希望如此。这是难得的寒假。已经
微微有些春节的烟花味了。小安跟爸妈出去外面过年,屎和老六有一堆的亲戚要走,刘号回去
了北方家里,只有哈罗和我无所事事。我却不想找哈罗玩了。因为小安。
哈罗说,阿澈你现在这样真好,没人管。我说是啊,真他妈爽。哈罗说我又不管你,你干吗
避我?太不够哥们了。我说,没避你。哈罗拍着我肩膀说,没避我那最好,今晚跟我去K歌吧
。
这种小孩子玩意有什么好的?腻都腻都死了。我说。
得了得了,装什么世故啊。这可不像我认识的阿澈啊。
我就不是你认识的人了,我现在他妈的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
因为小安?哈罗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我有些意外哈罗终于还是没能憋住这个名字。
别这么婆妈啦,哈罗扔过来根中华。我没动,香烟在空气中划了个优美的弧度,掉在地上。
操。哈罗咒骂了一声。我没吭声。越是知道性格的人,我越不愿意装得热情。和哈罗这样的
人相处起来,轻松而生硬。哈罗又扔过来一根烟,这次我接住了。很久没有抽烟了,想想应该
是和小安一起以后。哈罗给自己点上一根,我凑过去他的烟上借了个火。深吸一口。说,过年
了。
是啊,过年了,哈罗说。
你真是找我K歌?我看了哈罗一眼,因为熟悉,我也不愿意再装。
不是。哈罗吐出一串烟圈。由大到小。刚认识哈罗那阵,这种把戏把我惊奇地拽着他天天表
演,哈罗最绝的是能吐出骷髅的形状来,我一度认为哈罗是地狱来的,起码是魔王之类的人物
,像极漫画里的那些霸王。可事实上不是,他也有事求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把视线从烟圈上移开,漫无目的地看着远处。刚下完一场小雨,空气阴
冷而清爽。
因为小安。哈罗没看我。你这事做得太不够哥们了,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喜欢她吧。
是一开始就知道。我扔掉手里的烟,踩灭烟蒂。“可她喜欢我。”
可你喜欢她么?哈罗微微提高音量,看得出他在发抖,你凭良心说,你喜欢她么?你以为我
看不出来啊,你除了你死了的外婆和跑了的妈,你什么都不喜欢。
我笑出声来。很舒服的空气,吸一口,一直凉到心底。
不管我喜不喜欢,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不喜欢她你就给我离她远点。你不喜欢,有的是人喜欢。哈罗蛮横地说。
你死心吧。她只喜欢我。我转头,拍了拍哈罗的肩膀。
我最看不惯你这么一副无赖的自信样了。哈罗甩开我的手,说到。
你不也是?你要还算喜欢她,你就得尊重她的选择,你他妈能干这种事?我反手抓住他肩膀
,真想给他一脚。
唉——。这是我第一次听哈罗叹气。像受伤的兽。
七天后,小安回来,她说她想我,等不及过完年。七天时间足够改变一切。我殷勤地去车站
迎接。她没带多少行李,不过却给我买很多礼物。一件湖蓝色的毛衣我很喜欢,收下了。
“我陪你去你家,跟奶奶打声招呼就来我家吧。”我笑着拉着她的手。
“去你家干吗?”小安也笑,很甜美的那种。一点也不冬天的微笑。
“做饭给我吃。”
“你怎么一点都不心疼我啊?我刚回来就让我给你做饭……”小安撅嘴。
“不心疼还来接你?”我有些尴尬的说。这种难为情的话,说起来还是不习惯。小安却很喜
欢听。
“知道你心疼我。”小安凑近,吸口气,“还是阿澈的味道最舒服。”
我装出一脸无奈,却把小安拉近一些。喜欢就闻个够吧。
我记忆里的那个冬天,T城的温度冷到浸淫骨髓。小安牵着我的手,冻红着小脸跟我说,“
还是阿澈的味道最舒服。”
多年以后,我常常会下意识地低头闻一下自己,却什么也没有。也许,这是只有小安才能闻
出来的味道,而那时候,我却没有珍惜小安的味道,年青时,总是奢侈且挥霍,然后是做一些
没来由的伤害的事。我相信六道轮回,冥冥中恐慌,下辈子回变虫豸,难以超生。没想,她却
原谅了我,抑或是,不忍看见我难过的样子。
那天晚上,小安煮了皮蛋瘦肉粥,很香。
“多吃点。”小安放下筷子,笑着看着我吃。她的笑总是淡淡的,好象有无尽的满足和平和
。若不仔细,就会错过。
“你怎么不吃了?”我停下筷子。
“可能是坐太久车,现在头还有点晕,不想吃了。”小安有些歉疚地说。似乎怕影响到我吃
饭的心情。
“不舒服么?”我伸手探探她的温度,额头有些发烫。“别是给着凉了。”
“没事的。”小安握住我的手。“真没事的,我去睡一下就好了。”
“恩,我却找点药,吃完再睡。”我起身,跑去姆妈房间拿药。隐约记得那边有个医药箱。
去到时,却发现门上了锁,开门进去,一股灰尘味,心有点酸。
伺候小安躺到床上,给她削苹果,她喜欢吃苹果,却不喜欢吃皮。我说营养全在皮里头,她
撒娇说,人家就不喜欢吃嘛。
和小安熟了之后,才发现这个女人的种种可爱。刚开始我以为她只是个呆板的优秀学生,无
趣到死。越是后来,越发现她爱撒娇,有时还耍脾气,甚至会凶一下,偶尔还有点小心眼。但
大部分时候又是恬静地跟水一样。连我都不得不感慨她的立体和丰富。越是时间长久,越是喜
欢看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仿佛上瘾。
“早知道生病这么好,就应该早点病了。”小安搂着我说。不知是不是从她下车开始就太宠
她了,她开始变得有些霸道。吃完苹果后,还不许我走,拉着我进被窝陪她。人家是病人嘛,
她这么说了,我也没有办法,只好乖乖躺下。
“傻瓜。”我笑她。
“我才不是傻瓜呢。”小安舒服地把头枕在我臂湾里。“阿澈,你真好。”
“我有什么好的,你才好呢。”说着,挪了下手臂,让她枕得更舒服些。
“那说说看我有什么好?”小安命令到。
“很多。”我开始想。
“具体些!”
“很多很多,比如说,会做饭。”宠人的感觉其实很好。我抱着小安想到。
“会做饭的人多了,这个不算,再说一个。”
“这个不算吗?”我亲了下她额头,说,“好,那我再想一个。”故做苦思状。良久。
“喂,喂。”小安推了我一下,扑哧地笑出来,“有那么难么?”“算啦算啦,不逼你了。
”
“恩,有了,”我说,“你不会逼我。”说完看着小安笑。大概自己也脸红了。
“我怎么逼得了你啊?!”小安把头埋在我胸前。
“我去洗碗了。”我起身说道:“生病的人要乖乖躺着。否则打屁股了。”
心情异常地愉快。边洗碗还边无意识地笑。小安回来了,日子大概也就不无聊了。明天该找哈
罗说清楚,这忙我可帮不了。
电话响了,接起,却是盲音。
“FUCK”阿澈骂了一声,继续跑回厨房洗碗。刚到水槽边,电话又响了,阿澈没理,那边却响
个不停。烦死了。好心情全没了。阿澈放下手里的碗,重又跑去客厅。
“谁啊?”阿澈对着话筒没好气地吼了一声。却没有回答。
“你他妈快说话,不说我挂了。”阿澈把电话凑近点,却听见那边似乎有人在叹气,是个女人
。幽怨的。
“别装神弄鬼了。”阿澈想了想,“找我姆妈的话,她不会回来了,别来烦我了。”啪地挂下
电话,一阵无名业火冒了上来,这赵家老婆真不是个东西,大过年的还不罢休,能砸的都砸了
,连祖宗八代都让她给骂光了,还想怎么样?!
“又是那个女人吗?”阿澈一回头,看见小安穿着自己的睡衣站在楼梯口上。
“错不了,应该又是她,这女人没完没了的,最近老打骚扰电话,上次在路上撞见,还拉着骂
了几句。”
“她又开始闹了……唉。”小安叹了口气,下楼。抱住阿澈的腰,“别理她了。”
“恩。”阿澈回身,把小安搂入。“你得回去躺着了,别瞎跑。”
“好吧。”小安说到。“这下半年她就没安生过,老这么下去也不行啊,阿澈,咱得想个办法
,这事,你又没有什么错的。”
“你别管了。”阿澈突然推开小安。小安楞了一下。
“我是说这事我自己会解决的,你还生病着,乖乖回去睡觉好吗?”阿澈收拾了下口气,温和
地重搂住小安。摸了摸她的额头,“糟了,好象越来越烫了。”
“没事的,可能药力还没散开。”小安幽幽地说,脸色很差,不正常的潮红。阿澈扶小安上楼
休息。心情自是很烦躁。
再下楼洗碗,门铃却响了。操,闹上门来了吗?!阿澈心里火正没处发,一听门铃,摔下碗,
就向门口冲去,开门,却是屎。
“怎么那么大火气?”屎笑着说。
“你怎么来啦?”阿澈原本打算砰地甩上门,突又停住,温柔地关上。“小安在睡觉,她感冒
了。”
“原来如此啊。”屎看着阿澈把手从门把上拿开,狭促地笑。
“看什么看?没见过我对老婆好啊?”
“老婆?你承认小安是你老婆啦?”
“什么承认不承认,一直都是好不好。”阿澈白了屎一眼,脸却红了。
“哟,还会脸红了啊?”屎笑得越发厉害了。
“滚!你上我这就为笑我啊?!”阿澈作势要开门。
“得得得,我不说了还不成嘛。”屎扑哧又笑到,“脸皮这么薄还讨老婆呢”
“你再说,你再说我真生气了啊。”阿澈威胁到,脸已经红得跟龙虾一样了。
“不说了不说了。”屎憋着笑说到,“今天来其实也没事,就是想着你小子一个人在家,过来
找你玩而已,既然嫂子已经回来了,那也就没事了。”屎故意重念了嫂子两字。
“恩,没事就滚。”阿澈说着,却已经端出果盘来了,顺手递给屎一个砂糖橘。
“对了,刚开门时你一副干架的表情,怎么回事?”屎剥开一个橘子,递给阿澈一半。阿澈接
过来,说到:没什么,最近还以为又是赵家那女人来叫骂,所以火气有些大。”
“什么?那女人还来闹?”屎腾一下跳起来,“有病嘛,她还想怎么样?能砸的,能骂的都让
她收拾干净了,还想来干什么?别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你别这样啊,”阿澈拉住屎,“这不也还没确定嘛,就几个骚扰电话而已”
“除了她没别人!”屎狠地把橘子全塞到嘴里。“这事交给我们处理吧,你放心吧,她胆敢过
来我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行了行了,就你?还是少给我惹祸吧。”
“怎么着?不相信我?”屎瞪着阿澈,“我史三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没兑现过?!”
“行啦,不是不相信你,”阿澈把屎推回到沙发上,“你小声点,小安还在睡觉呢。”
“不管怎样,我为人你是知道的,阿澈,那女人要再来,一个电话的事,我再把哈罗那帮哥们
叫上,再加上老六,我就不信干不过他们!”
阿澈一听哈罗,脸灰了下来。自从自己去T中念书后,屎和老六基本上都跟着哈罗在混,有什
么事也都是哈罗出面罩着,说起来,自己还真是欠他一份人情。
“你别找哈罗,这事我不想他插进来,你和老六也是,我的事我自己会搞定的。”
“恩,好吧。”屎应了一声。哈罗喜欢小安的事,他也清楚,这不是自己能插手的事,既然是
阿澈的意思,就听她的。这是默契,还记得以前,老六的口头禅:听阿澈的没错。
“对了,你家的事怎么样?听说你爸的桌球场让人给砸了,有这事吗?”
“恩,有,是老六告诉你的吧,这家伙,都跟他说别给你说了,还……”屎笑着对阿澈说,“
没事的,估计是常来打球的那几个人结下的梁子,结果对方把气出到我家上了。”
“真这样倒没什么的。做生意的,难免不绊点门槛。叔叔没把气撒你头上吧?”我看了屎一眼
,还好,脸上倒没伤。
“我爸那人你知道的,一有祸就以为我是闯的,一顿打难免的,还好,他老人家现在不打脸了
,否则还不好出来走动。”
阿澈笑了起来。不打脸就没事,若打脸,恐怕年都过不了,别看叔叔平时安分守几的样子,发
起火来可没人受得了。
“恩,否则我妈也不会……”
“得得,打住打住,这话就不说了,大人的事,轮不到我们这些当小孩的插嘴,咱只能顾好自
己就够了。话说回来,你跟着哈罗混没事,但一些违法的事你可别干,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
“安啦,阿澈,不会的。你还信不过我史三?!”
“谅你也不敢!”阿澈笑到。给屎削了个苹果。阿澈能一根皮不断地削下一只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