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好梦终有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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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时的沈扶光和长大之后很不一样，虽然此刻的他也免不了性子傲娇，但比起长大后的阴沉恶劣，实在显得可爱了太多。
这是辞镜在成为他婢女之后，慢慢发现的事。
小少爷自小被家里人宠爱，就连最该对他疾言厉色的沈家主都对他喜爱非常，更何况是疼爱孙儿的沈老太爷夫妻俩了。
在一屋子的关爱之下，沈扶光虽然过分固执和傲娇了些，但性子却算不上坏。
他很少罚人，也不大喜欢使唤别人。
比起被婢女们哄着供着玩儿，他更喜欢爬上高高的地方，却看云或者任何微小的事物。
果然任何一位佛子的诞生都是有依据，沈扶光与佛修的联系，似乎很早就显露了。
小公子毕竟还是小孩子，他非常不魔尊的喜欢甜食，据照顾了沈扶光许久的一位婢女所说，他更小的时候因为偷吃糕点，差点儿毁了自己的一口牙。
辞镜一边听着关于沈扶光的那些有趣往事，一边将面前的男孩儿与记忆里那两张陌生的面孔做了对比。
辞镜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才引得如今的沈扶光，变成了那个无欲无求的玄殊，和那个陷入疯狂的魔尊。
这疑问，她没能得到答案。
好在很快，此地便迎来了龙灯节。
这个节日对于当地人来说十分重要，在这里生活了多年的沈家也不能免俗。
所以在花灯节开始之前，整个沈家就忙活了起来。年纪最小的沈扶光也被带到了老太爷的院子里，跟着祖父学做灯笼。
辞镜因为是沈夫人安排来照顾沈扶光的，所以也加入到了他们做灯笼的队伍里来。
“阿辞，如果你能做出最好看的灯笼，那我就给你一个奖励！”灯笼做到一半，沈小公子忽然来了兴致。
这些日子他总和辞镜混在一起，他性子傲，又觉得自己比常人更聪明，所以对院子里的仆人们还有些看不起。
结果辞镜一来，堪称在各个方面对他进行了打击。虽然婢女们都安慰他，是辞镜占了年纪大的便宜。
但沈小公子又不傻，在体力这方面他的确不占优势，但论聪明才智，他读了这么多书，阿辞可是个目不识丁的姑娘。他依旧惨淡落败了。
被辞镜无耻碾压的小公子想不通，便开始在各个方面展开了对辞镜的“考验”，今日的灯笼便是其中之一。
他举起自己刚刚做好的莲花灯笼，递给了辞镜：“瞧见了吗，要比这个好才行！”
小公子扬起了下巴，带着婴儿肥的脸上还有几分自傲。辞镜接过了莲花灯，却不得不承认这等他做得好极了。
若是不伸手去摸，恐怕都要以为这是真的灯了。
“哎呀，小公子的灯做得真好，这一盏是准备送给谁啊？”辞镜眨了眨眼睛，不等他回答，就自顾自道：“肯定是送给您祖父的吧，他如此疼爱您，若是连盏灯都收不到，该多难过啊。”
小公子抬头去看沈老爷子，果然瞧见了对方露出期盼的目光。
他抿了抿唇，咽回那句“若你做得好，就送给你”。
“可是，送给了您祖父，那您祖母岂不是要失望了，昨日她还专门给您做了糕点送来呢。”
小沈扶光皱起眉头，心里也觉得有些愧疚。
但辞镜还没停止：“我都忘了，前日夫人还特意送来了她给您做的衣裳呢，不知道夫人若是收不到自己孩儿做的灯，会不会难过呢。”
这个时候，小公子已经忍不住抬头瞪他了。
在小公子的怒目之下，辞镜笑着继续道：“还有沈家主，作为如今家里的顶梁柱，是不是也该获得一盏祈福灯呢？”
“知道了！”小公子皱起眉头，看穿了辞镜的坏心思，“我都会做的，但你做的那个，要给我才行！”
绝不吃亏的小公子提出了要求，并且还说出了附加条件：“那个灯笼要独一无二，我不能跟任何人相撞，这样我才会给你奖励。”
他清亮亮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与长大后那双满是复杂的眼睛完全不一样。
辞镜看了一眼，就不自觉底下了头，她忽然有些难过。
“行，小公子的吩咐我答应了。”
这下子，沈扶光才终于满意，在迎上了沈老太爷戏谑的目光后，他也半点儿不害羞，似乎已经对辞镜的灯志在必得了。
辞镜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让沈扶光失望。
为了这盏特殊的灯，她同管家请了几日的假，将自己关在一个小屋子里，沉心为了小公子的灯做准备。
期间沈扶光也来了几次，还试图从小窗里翻进去，来“视察”一下辞镜的进度。
只可惜辞镜防他防得厉害，根本不给他任何闯进来的机会。
气得小公子在门外大喊：“我迟早会看到的，到时候我一定不夸你的灯漂亮！”
辞镜极不给面子地开口：“哦，原来你已经在想过要夸我的灯漂亮啦。”
小公子气红了脸，当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后来还放了话出去，表示若辞镜的灯不够第一无二，他绝对不会给她奖赏。
这话传到了沈夫人的耳朵里，这个喜欢逗弄儿子胜过呵护儿子的母亲当即发话，若辞镜的灯足够好看，哪怕没那么独一无二，她也是要给奖赏的。
小公子被气得当即又想来爬窗户了。
时间在一屋子打打闹闹中很快过去，罗州人期待已久的花灯节终于拉开了序幕。
等到夜色降临之际，整个小镇都点起了灯。无论是用来祈愿的莲花灯，还是造型奇怪的鲤鱼灯，亦或是官员家里做出来的龙鱼灯，都堆砌到了街头巷尾。
真个镇子犹如白昼一般，提着灯笼走过大街小巷的人潮，是流动的星河，在一片欢笑中流淌着。
沈家人自然不会错过这场热闹，除了管家和赵婶子留在了府里坐镇，许多丫鬟杂役都被放了出去，享受难得的清闲。
小公子原本也是要跟着爹娘一起，去街上看花灯的。
只是在离开之前，他偷偷避开了众人，来到了辞镜的小屋前。
他拍了拍已经关闭了许久不曾开启的房门，看着窗户前投映的身影，语气有些别扭：“阿辞，我不要什么独一无二的灯笼了，你跟我去看花灯吧？”
这是小少爷第一次跟人低头，虽然也算不上真正意义的低头，但对他来说的确意义重大。
他垂下微微颤抖的眼睫，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好似在地方的回答对他来说意义十分重大。
屋内依旧是一片安静，好像里面根本没有人一样。
沈扶光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他开始害怕，难道阿辞为了一盏灯，要抛弃自己了吗？
他有些难过，小公子觉得，自己在阿辞心里的地位，可能都比不过一盏破灯！
虽然这盏灯，是他开口让辞镜做的。
“你不出来吗？”他忍着沮丧，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我要走了哦。”
屋内还是没有声音，但窗户上的人影分明还在动，她根本就是不想理我。小公子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许久得不到回应终于让小公子彻底失去了希望，他垂着头最后看了那屋子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他都想好了，等阿辞出来跟他道歉后，他也要不理对方一天……半天！让她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
然而小公子的一步才刚迈出去，身后就响起了“吱呀”一声。
他猛地回头看过去，那扇门果然打开了，只是屋内的人却没有出来，似乎那扇门就是在邀请他进去一样。
他果然没能抵挡住好奇，一头扎进了那间小屋里。
身后的门被人合上，屋里的灯骤然灭掉。
就在小公子心生畏惧想要呼唤某人来救命的时候，一道光亮落进了他眼里。
他避开了视线，在适应了这突然的光亮后，才抬眼看了过去。
那是个瞧着没什么特别的灯，不过是外壳上多几张粗陋的剪纸，做工比自己那个还粗糙。
小公子撇了撇嘴，却没有要出言讥讽的意思。
然而下一秒，那盏灯却忽然在辞镜的手里转动了起来。紧接着，他就看见那盏灯上原本平平无奇的图画忽然变得连贯、立体，似乎整个画面都动了起来！
小公子瞪大了眼睛，一刻也不愿挪开视线。
那盏灯终于还是停下了，但他心里的震惊却没止住。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抬头看向辞镜，漂亮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辞镜含笑不语，她也没有料到，这个世界竟还没有走马灯这种东西出现。
“如何，这配得上小公子的奖赏了吗？”她问。
沈扶光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配的上，早就配得上了。他屋子里还留着给辞镜的莲花灯呢！
这场花灯节是沈扶光过得最开心的花灯节，不仅因为有家人陪伴在自己身边，更因为他从辞镜那里得到了一份极为难得的礼物。
只是，美梦总是会在最精彩的那一刻结束，就如这场脆弱的幻境一样。
花灯节后的第十天夜里，辞镜猛地睁开了眼睛，她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正伴着花园里的泥土味道飘来。
作者有话说第81章 好梦终有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