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巳正锦

31、第 31 章 历练

　　兄弟两人生辰过后整整两个礼拜风云开都没有露面，风槐还是一如既往的医药阁学堂两处跑，戚愿想起来就跟他一起去医药阁，只是不再去老师的实验室，任风槐怎么说都不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逮着风槐发发牢骚，好在风槐习惯了，就当耳边是个苍蝇嗡嗡嗡，每天的生活吵吵闹闹，井然有序，美中不足的就是，很久不见他哥了……
　　这天是休沐最后一天。
　　风槐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他哥屋里看人回来没，结果还是跟昨天、前天、大前天，以及之前很多天一样，没人。他练了剑，吃了早饭便去医药阁，到了老师的小竹屋，老师人不在，风槐便就着昨天的内容继续做，很快进入状态，他拿着滴管小心往粉里滴的时候，不知道是谁一脚将门踹开，吓得风槐手一抖，小竹屋上空升起了一朵大大的白色的蘑菇云……
　　再看屋内——已然没人了，倒是屋外有人说话。
　　“哎……老师……老……师……我能自己走……哎老师……”
　　“哎呀！别废话了，赶紧的！”
　　只见老师老头一只手抓着风槐的胳膊，脚下生风，风风火火的将人拉着走了，风槐一个年轻小伙儿愣是被他抓的七扭八拐。
　　须臾——
　　风槐两手叉腰，喘着气，不懂老师为什么把他薅到书阁里来，老头老当益壮，站在书支架上面左扒右扒，嘴里还嘟嘟囔囔着听不清什么，看见风槐在一边傻站着：“站着干什么，赶紧找啊！”
　　“……找什么？”
　　“找……哎？叫什么名儿来着？”老头想了想：“对了，不是书，是我前几天写的历练简章，几张小纸，夹在哪本书里了我给忘了。”
　　“历练简章？那是什么？”风槐好像意识到什么，心里一紧。
　　“就是给出去历练的弟子规定的不可为事项。”
　　“出去历练？什么时候？”他肯定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今天是个良辰吉日。”老师一边找一边说，见风槐还不动，催道：“赶紧找起来！”
　　风槐边翻书边问：“是满十六岁的都要出去吗？”他不死心。
　　老师说：“对，到年纪了就得出去走走，不然不知敬畏、不知自然、不知世界之广阔、不知世道之艰险，仅仅是在阁里，那就是故步自封了。”
　　风槐问道：“老师，今天什么时候？”
　　“下午申时大殿外……你怎么回事？”老头慢慢觉过味来——今天的风槐问题有些多啊，往常实践里都没见他有这么多问题，老头一想，恍然大悟：“对了！风云开那个混球也在里面。”
　　“……我知道。”风槐没什么精神的说。
　　老头看了他一眼，说：“下午的课别上了，给你哥好好道别吧。”
　　“嗯。”

　　下午——
　　风槐照例在小竹屋里做实践，动作循序渐进，有条不紊，看不出有什么，直到——咚！！
　　“哎呦！祖宗啊！你怎么还在这啊？！你哥今儿就出去历练了，你还有闲心思在这瞎捣鼓，赶紧的，跟我走，老头正念那什么章呐，念完就送走了，快快快！”戚愿踹开门就叨叨了一大堆，还没拉住风槐的胳膊，就被风槐错开了。
　　“怎么着，迷了啊这是，哥都不要了？快点的吧！”拉着人就跑。
　　风槐面无表情跟他跑着，其实他不是不想去，他就是有些舍不得，他不想让他哥出去历练，不想让他哥离开他，而且一走就是好几年，他不舍得，也许是知道他哥快走了，也许是戚愿拉着他跑，把他的不舍拉扯的再无法掩藏，风槐一把甩开戚愿的胳膊，超过他，疯跑！
　　“哎！等等我！”
　　不理会身后戚愿的叫喊，事实上他也根本没听见有人喊，他现在之知道：找他哥！
　　风槐一口气跑到大殿下的阶梯，他跑的太快岔了气，喘息着一步两阶往上爬，这阶梯怎么这么长啊？还不到。
　　在风槐爬的觉得自己要死了，阶梯终于到头了，他来不及多喘两口，老师可能是已经念完了，现在很多穿白衣蓝带的人两两三三的的聚着说话，风槐慢慢的小心的在人群中寻找他哥，找了一圈又一圈硬是没见人。
　　他急，刚想大喊，就听一个带笑的嗓音：“小家伙。”
　　风槐转身，风云开笑道：“找谁呢？”
　　“我哥。”
　　风云开笑着走过来：“你哥？你哥叫什么名儿？我跟你一起找。”
　　风槐一把抱起风云开的腰，脸埋在他腰部，闷闷的说：“找到了。”
　　“撒娇啊？”风云开摸着小家伙的头，低头看着小家伙的头顶。
　　“没有。”风槐还是抱着不动。
　　“没有？那我看看。”风云开笑着作势要弯腰。
　　风槐放开他，低着头。
　　“哎呀，这是哭了？”风云开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尖。
　　他不说还好，一说风槐就忍不住了，眼泪立刻涌出来，但他竭力忍着没让掉下来。
　　风云开心道坏菜！两手放在风槐肩膀上，笑说：“哭什么，你哥这不还活的好好的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就二年，最多四年哥就回来了，很快的，一眨眼就到了。”
　　“………………可是……我……我舍不得让你走……”风槐低着头，看着他哥的鞋尖，忍住眼泪。
　　风云开心里一软，还没等他说什么，就听一个有些男性又有些女性的声音喊道：“你个混球，要走了还欺负人！”
　　风云开站起身，顺势拉住风槐的手，应声看过去，接住了那边扔来的小包：“什么玩意儿？”
　　来人正是清述，她哼了一声：“你说呢？都是姑奶奶新研制的药，有毒的没毒的都放一起了，看着点啊，别到时候一不小心驾鹤西游了。”
　　风云开说：“那真是谢谢女侠了，正合我意啊！”
　　清述没理他，走到风槐面前，小声道：“没事儿小风槐，还有师姐呐，他要走就走呗，正好你清净了，不还有你那个朋友戚愿嘛，反正他还回来呐！”
　　“啧，怎么说话呢，别带坏了我们家小孩儿。”风云开插嘴。
　　“行了，下去吧，是时候了，姑奶奶就送你到这儿了。”清述看着风云开风，又说道：“万事小心。”
　　“放一万个心，妥妥的！”风云开笑道。
　　很快，一行人到了山下，结界此时是打开的，有人已经走了，有人仍说着话，风云开看见旁边的槐树，想起当初发现风槐的情形，拉着的手紧了紧，风槐抬头看向他哥，今天的风云开白衣蓝带，束了发，蓝色法束整齐的捆着，上端有个乌木做的发簪，明明是跟其他人一样的装饰，他哥穿着就很不一样。
　　风云开低头看着他，笑问：“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风槐站着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哥……我会很想很想很想你的……”
　　“嗯～哥也会很想很想很想你的。”风云开笑道。
　　“我……你……哥你早点回来好不好？”风槐看着他哥。
　　风云开对上小家伙那双绿晶晶的眼眸，说：“放心，时间到了，哥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家小风槐肯定长的比我都高了，哥还等着看呐。”
　　“我可以给你写信吗？”风槐问，写信，这是他从书上看来的。
　　风云开一皱眉，温声说：“恐怕不行，我们门外有结界，除非是像今天一样有重大事态才开，不然都是进不来也出不去，而且我还不知道去哪，估计得三天两头的四处跑，想收也收不到。”
　　“那你可以给我写吗？”风槐又问，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犯傻了，闷闷的说：“哦，我忘了，不能写。”
　　风云开看着他，笑说“你好好学习，尽快凝剑，回来我等着看你成绩。”
　　“会的，哥。”风槐很认真的点头，伸手把自己的小木偶摘下来，递给他哥：“哥，这个给你。”
　　“确定吗？”风云开笑了一下，小家伙不挺宝贝这东西的嘛。
　　“嗯。”风槐点点头，带着它，就像带着我一样。
　　眼看着结界就要关闭了，风云开拿过来，挂在自己脖子上，放进里衣，拍了拍，说：“我得走了，你好好的，乖乖等我回来。”
　　乖乖等你回来，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
　　“哥，记得回来！”风槐冲他哥的背影喊道。
　　风云开出了结界，他听见了，笑说：“你哥我可是从小在这长大的，怎么会不记得回来，好了，别站着了，快回去吧。”
　　风槐没说什么，笑了笑，朝他哥挥手：“不能骗人。”
　　风云开也学着他的样子挥了挥，笑着转了身。

　　是的，这是你长大的地方，你当然知道怎么回来了。记得回来，我的意思是，要回来，你说了要回来的，就一定要回来，不能骗人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