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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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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冽清早起来直接去了宫里,快中午时才回到府中,只见崔鸣候立在台阶下,脸色隐隐有些惊慌。
他随口问:“王爷和王妃又安排你做什么为难的事了?”
崔鸣吞吞吐吐道:“不……不是王爷和王妃,是,是孙四姑娘出事了……”
岑冽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四姑娘的住处昨晚半夜时分突然走水,不过幸好发现及时,现在人无大碍。”
“据我所知她住的地方在侯府西北角,位置较偏,又是半夜时分走水。”岑冽说着看了他一眼,“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崔鸣心里一提,小声道:“当时情况危急,她……她是直接从窗户跳下来的。”
岑冽脸色蓦然变得森寒:“这叫发现及时?”
说完翻身上马,直奔侯府。
另一边,薛拂烟躺在谢夫人正房,到现在想起昨夜那惊魂一幕仍觉心有余悸,幸而半夜不舒服自己醒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香迟原本是睡在外面隔间的,惊醒后第一时间跑进来喊她,当时火势已经很大了,周围浓烟滚滚,为了活命只能从窗户跳下去,也是主仆两人命大,除了点皮肉伤之外并无其他大碍。
这段时间阖府都在忙碌她和岑冽的亲事,本来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谁知突然出了这个意外,孙平修为此大发雷霆,命令管家连夜彻查走水的原因。
照月阁仆从不多,除了香迟之外另有两个小丫鬟和一个粗使婆子,薛拂烟因为平时不爱和大家一起吃饭,所以就单独弄了个小厨房,就在她的卧房外面,走水原因便是那个粗使婆子临走之前不小心打翻了煤油灯,火星子迸到了柴垛上,这若是那两个小丫鬟倒还能发现,可偏偏这婆子半只眼睛是瞎的,又因为夜深困倦,所以没看见,这才造成了火事。
整件事虽说是人为,但说到底也是无心之失,那婆子本就年纪大了,薛拂烟也不好过于苛责,就当是得了个教训,让孙平修打发她回老家了。
只是她的身体为此多少受了点伤,眼看着马上就到十月初八了,这亲事……
脑中正想着,只见青月走进来笑道:“四姑娘,岑大人来看你了,现在就在外面。”
薛拂烟忙道:“那请他进来吧。”
青月应了一声离去,随后就见岑冽走了进来,他还穿着官服,佩着腰刀,明显是刚从宫里回来。
“伤的很严重吗?”岑冽见薛拂烟脸色不太好,有些不放心地问。
薛拂烟道:“只是皮肉伤,没有大问题,还劳烦大人跑一趟。”
岑冽皱了皱眉:“我还是漏算一着,若是再将婚期提前几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薛拂烟没料到他竟有这个想法,一时都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个意外,和婚期有什么关系?”
岑冽沉声道:“我跟在圣上身边多年,见过太多有蓄谋的意外了,许多事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轻易下定论。”
薛拂烟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纵火?”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可是……”
薛拂烟毕竟也在宫里和容汐斗过好几年,知道人心险恶,但对人为纵火还是感到不可思议,现在整个永定侯府都以她为荣,她想不到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我只是猜测,希望是我想多了。”岑冽看着她道,“但如果不是,眼下永定侯府就不太安全,所以依我之见婚期还是照常举行为好,你觉得呢?”
薛拂烟没说话,过了会儿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岑大人,该不会是有人不想让我们成亲,所以想暗中除掉我吧?”
岑冽顿了顿:“……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薛拂烟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认领了,当下抿嘴一笑:“那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才嫁给你的,你可要对我的安全负责。”
岑冽认真道:“只要你跟在我身边,我便能护你周全。”
*
婚事最终如期举行,薛拂烟上辈子成过一次亲,知道当天各种礼仪最是繁琐的,如岑冽所言,这桩亲事只在他们二人之间是假的,在别人眼里却是真的,那声势浩大到让她都有了一丝以假乱真的错觉。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随着傧相喊完之后她便被送入洞房,到这时周围才算安静了下来,她独自坐了一会,想揭下盖头看看,但手刚触到就顿住了,虽说和岑冽是假成亲,但他还没来自己就把盖头揭了下来,未免有点不尊重人。
还是等他来吧。
结果等了好久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这一天从早起到现在就喝了一碗红枣粥,这会儿简直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又过了一会,实在坐不住了,便默默在心里计算,岑抒忆我再给你一盏茶的时间,你要是再不来我就……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随后就有人走了进来。
薛拂烟心里微微一提。
这个时候不管是真成亲还是假成亲,心里总是有点忐忑的,若换成别的新婚夫妻接下来就是掀盖头,饮合卺酒,但他们要做什么?
岑冽不知是不是也有些紧张,薛拂烟都听到他的脚步声往这边走了,但顿了顿又转了回去。
她……
难道打算让她坐一整晚,饿到明天早上?
这可不行,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主动开口,这时只听岑冽道:“四姑娘,你……你的盖头要不要我揭下来?”
薛拂烟一怔,接着才想起掀盖头有认夫的说法,虽然只是个说法,但是……
她不知为什么起了几分促狭,便道:“那你掀吧。”
岑冽似乎犹豫了片刻,然后才走到她面前,轻轻将盖头掀了起来,然而下一刻却怔住了:“你捂着脸做什么?”
薛拂烟自己也说不清楚,那一刻突然就这么做了,她想了想道:“我怕吓着你。”
岑冽道:“你不用在意我的看法,毕竟我们……”
薛拂烟一想,也对,毕竟是逢场作戏而已。
于是站起身走到桌前坐下来,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你饿坏了吧?”岑冽走过来道,“要不我让厨房……”
薛拂烟忙道:“不用不用,我也不是太饿,随便吃点就行。”
“那你慢点吃,别噎着了。”岑冽说着倒了杯茶端给她。
约莫两刻之后,薛拂烟望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盘子,有些不好意思:“挺……挺好吃的……”
“你要是还想……”
薛拂烟连忙摆手:“不不不,这次真的吃饱了。”
话音刚落,呓了一个饱嗝出来。
不但饱了,还吃撑了……
薛拂烟瞬间红了脸,岑冽嘴角扯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既然吃饱了那就好好休息,明天应该还有很多事。”
薛拂烟望了望那喜庆的床铺,有些迟疑地问:“你今晚……”
“我也不可能在洞房花烛夜去别的地方。”岑冽道,“你只管睡你的。”
薛拂烟累了一天,此刻确实有些困倦了,于是上床躺了下来。
岑冽先是出去了一会,过了能有两盏茶功夫又开门走进来,从旁边柜子里拿了一床新被子,薛拂烟几乎要睡着了,听到动静勉强睁开眼皮,下一刻却愣了愣:“你要打地铺?”
“不然呢?总不能让我睡房梁吧?”岑冽一边说一边把被子展开,“你别管我,放心睡吧。”
薛拂烟慢慢又合上了眼睛,不过因为岑冽的话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前世发生的事。
康承二十三年,她和萧璟在骊阳山一带走散,之后遭到不明人士追杀,当时的情况太过危险,身边守卫都忙着抵御外敌,她便是在情急之下误入了青诡禁林。
那是西南第一险地,她刚进去便迷路了,转了大半天也找不到出口,还险些被一只野兽所伤,岑冽就是在这关键时刻出现的,一刀刺入了那野兽的腹部,溅了一身鲜血。
之后两人在林中穿行了大半天,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间茅屋,虽然当时她和萧璟的关系是公认的,但在那种情况下,事急从权,待在一间屋子里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岑冽没有,他让她进去休息,自己执意在外面待了一夜。
从那个时候起薛拂烟就知道,岑抒忆是真正的正人君子,今晚即便他什么都不说,她也完全放心。
*
次日一早,薛拂烟醒来后岑冽已经出去了,地上收拾的干干净净,看不出一点打过地铺的痕迹,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都很放心,但却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一件事而提起了心。
新媳妇自然是要给公婆敬茶的,薛拂烟是第一次见定北王和王妃,又是这么个情况,心里的紧张自然不必多说。
往前厅去的路上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绷着,岑冽看了她一眼,安慰道:“放轻松点,他们没那么可怕,反而很期待见你。”
薛拂烟一听,非但没轻松反而更紧张了,到了门口,深呼一口气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