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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返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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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珩闻言神色一变,想起柳青的身世,眉头紧皱,
“什么意思?”
军医叹了口气,解释道,
“柳公子身上原就中着毒,如今又中了匈奴人刀上的毒,匈奴人的毒倒是好解,不是什么罕见的毒,又未曾伤到要害,本是无碍的,”
军医捋了捋胡子,叹道,
“问题便出在柳公子原本身上中的毒,老夫才疏学浅,实在是未曾见过,也不知如何解。如今匈奴人的毒激化了柳公子原本身上中的毒,老夫若是替柳公子解了匈奴人下的毒,那柳公子原本身上的毒便无法压制,毒性爆发出来,想必会直接要了柳公子的命。”
陆珩闻言,一时难以接受,握住柳青的手,看着柳青苍白的脸,面色铁青,过了许久,才艰难开口,
“那……那该如何是好?”
军医道:“那便只能让匈奴人的毒压制着柳公子身上原有的毒,快些寻到能解柳公子身上毒的解药,才能护住柳公子的性命。”
陆珩闻言,沉默地坐在柳青床边,握住柳青微凉的手,良久,嘶哑的声音从陆珩口中传来,
“如今是否……只有马上替他解毒,才能让他醒过来?”
军医点头称是,略有迟疑,说道,
“这种毒药老夫前所未见,若是想替柳公子解毒,怕并非易事,将军您看……”
陆珩摆手示意军医停下,替柳青盖好锦被,手抚过柳青苍白的嘴唇,低声道,
“我知道哪里有解药,先生先出去吧。”
军医有些惊讶,但见将军情绪低沉,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得悄声离开了营帐。
陆珩自从得知柳青身上还有一种毒时,心中就隐约有了猜测,从当初将柳青推到自己马下的那人的身形,到赏菊宴时皇帝的言行举动,陆珩不难看出柳青是皇帝的人,更何况陆珩在皇宫亦有探子,也查探出了柳青真实的身世,原以为皇帝只是靠柳青的母亲来威胁柳青,不料皇帝竟谨慎如此,还给柳青下了毒。
陆珩避过柳青伤口,轻轻将人揽进怀里,内心愧疚,因为自己与皇帝之间的嫌隙猜疑,让无辜的柳青平白承受这许多,陆珩亲了亲柳青的额头,柳青这样单纯又善良的孩子,干净的好似一汪泉水,吃到好吃的就开心,单纯到透着他的眼睛好像就能看进他心里,陆珩苦笑一声,轻轻将柳青放回床榻上,深深看他一眼,
“我一定会救你的。”
说着,转身阔步走出营帐,将所有副将召集到主帐中议事。
主帐中,陆珩坐在桌前,脸色沉郁,面前几位副将也都得知了柳青的事,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几位副将也都与柳青多少有些接触,知道柳青的品性,也知道此人在将军心中的位置,心里对柳青舍身保护将军一事也很是触动,都有些担忧地看着陆珩,等陆珩开口。
片刻,陆珩提笔在地图上划出一片范围,沉声道,
“昨夜匈奴夜袭一事是匈奴人的幌子,不过是想借机混入城中刺杀本将军,而后再趁城中混乱,举大军攻城。”
陆珩提到刺杀,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继续说道,
“但匈奴人计策失败,不料刺杀失败,城外大军也被一举歼灭,只余少量匈奴士兵侥幸逃脱,也都难成大器。古言道穷寇莫追,但这次,任何一个匈奴士兵,都不可以放过。”
话音刚落,陆珩手中狼毫笔应声折断,陆珩起身,点了几位副将,分别安排到各个区域绞杀剩余的匈奴士兵,坚决杜绝任何匈奴人再起风浪的机会。
各位副将纷纷领旨,陆珩又命副将林洪暂理军营事务,将协助边疆各城县令重建城镇的工作全权交由林洪。
处理完一切后,陆珩即刻安排好返京的马车,一刻不停地准备带柳青回京城,为柳青解毒。
返京途中,陆珩带着昏迷的柳青,几乎日夜不停,除了给柳青肩膀换药的时间,陆珩日夜兼程,终于返回了京城,将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口。
陆珩抱着柳青回到紫竹苑,将柳青安置在主院床榻上,也来不及给吓得够呛的小六子解释些什么,只亲亲柳青的脸,便一刻不停地离开将军府,骑马赶往了皇宫。
御书房中,皇帝闭目端坐在桌前,听着暗卫报告,内侍躬身站在皇帝身边,
“呵,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这么快便从边疆赶回了京城,陆将军救心上人的心当真诚挚。”
皇帝听完暗卫的禀报,勾唇轻笑,分不出情绪,只摆手让暗卫退出去。
内侍闻言,轻声问道,
“皇上,那现在该如何……”
皇帝睁开眼睛,翻开一本奏章,道,
“如何?等着吧,陆将军怕是很快就会闯进宫来了。”
果不其然,不出半个时辰,门口内侍来报,只道陆将军求见。皇帝放下奏章,传陆珩进来,又屏退众人,皇帝身边的内侍见陆珩进殿,一派风尘仆仆面沉如水的模样,又转头看了眼皇帝的神情,终究还是安静退了出去,守在殿门口。
陆珩站在殿中,抬眼看着皇帝,这个曾经与自己有着同窗情谊,无话不谈的好友,如今端坐在金銮宝座上,脸上是毫无破绽的浅笑假面,陆珩微微皱了皱眉,不知这人是何时改变的,到底是何时,自己昔年旧友,成了无声无息往自己身边安插眼线的人。
皇帝没在意陆珩未行礼的事,只笑了声,说道,
“陆爱卿,此时进宫,所为何事?”
陆珩看着眼前的依旧端着这副君明臣良模样的皇帝,心中终究还是释然了,松开了微皱的眉头,朗声道,
“皇上,臣自请,卸甲归田。”
皇帝眉头一皱,脸上表情绷不住了,起身问道,
“陆将军此话是何意?”
陆珩直视着皇帝的眼睛,道,
“臣完成了臣的使命,击退了匈奴,想来未来十年,匈奴都难再有泛起风浪的机会,边疆城镇也已开始重建,臣能做的事情不多了,臣本也非贪恋权势之人,如今,臣只想回乡,陪着臣的……家人。”
陆珩话毕,便取出怀中兵符,放置在皇帝桌前。
皇帝盯着桌上的兵符,良久,抬眼看向陆珩,哑声道,
“陆将军,不后悔今日所说的话?”
陆珩点头,干脆利落,沉声道,
“臣,不悔。一日为将,不过是为了护百姓家国安康,如今盛世太平,无臣用武之地,臣也该回家,照顾臣的家人了,还请皇上,许臣卸甲归田,与相爱之人携手到老。”
皇帝愣怔片刻,笑了,取出袖中瓷瓶递给陆珩,
“朕允了,陆将军,走吧。”
说罢,一挥袖子,让陆珩拿着解药离开。陆珩握紧手中瓷瓶,最后一次行臣礼,转身阔步走出大殿,离开了皇宫。
殿中,门口内侍见陆珩离开,转身进殿,却见皇上坐在龙椅上,神色复杂。内侍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只见书桌上放着陆将军统领边疆将士的兵符,内侍一惊,轻声走到皇帝身后,
“皇上,陆将军这是……”
皇帝端得笔直的腰一垮,靠坐在龙椅上,叹道,
“走了,卸甲归田了……”
内侍又是一惊,不料深受圣眷的陆将军在再添军功之时会辞官卸甲,也不敢猜测皇帝如今是何想法,只得将身子躬得越发弯,努力隐藏自己的气息,不招皇帝厌烦。
殿中安静无比,一时间仿佛只余下皇帝一人的呼吸声,皇帝抬头看着金碧辉煌的大殿,突然笑了,笑意未散,又叹了口气,惹得内侍不知该不该接话,良久,只听皇帝轻声叹了句,
“是不是,朕做错了呢……”
这话内侍自然更不敢接,只能由着这句轻的不比叹气声音大的话消散在空荡荡的大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