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第029章 ...
-
十三禁卫军在挑选第四代上主时,除了主要的光之心合格要求,将外貌也列入了考核的范围之内,因此,天地盟从晴尊到上主,再到副使执行者,大多数都是容貌端正、体格匀称的“健康美”少男少女。
有几个格外出挑的,比方说清冷脱俗冰山雪莲般圣洁孤高的天雪柔,比方说雍容王者之气遍布全身的神之国皇族后人风摩以悠,再比方说万千繁花盛开也及不上她一人之美的雪国公主一井代特,以及,容貌上也几经起落与波折的相夫光子,相夫光子年幼时因不肯接受狄鲛的提拔,不肯帮助这大奸人助纣为虐,而被强行注射光源弹,此后容貌尽毁,丑陋不堪,足足八年的光阴流逝后,才在玉灵碧创造的再生药帮助下,重拾本真容颜。
常言道美人在骨不在皮,偏偏相夫光子骨相极佳,皮相也精致的一塌糊涂。火之国有文学家还写了首诗唤作《美人骨》,以此去赞美她的骨相。
面容的唯美程度固然给人以首要印象,但身形气质,也不会被忽略,相夫光子一身冰肌雪肤,透过面部脖颈及春葱纤指都可尽数展现,匀称有致的身材,像美丽之神精心打造的艺术品,少一分嫌瘦,多一分则肥。优雅高华的气质,从举止言谈,到待人接物,时刻保有落落大方的从容,她的神态不多,但凡微笑,连天空里的乌云都会散开。
外在的东西或许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减,可打小养成的内在蕴涵却是一生的烙印。她的家庭没有给她提供良好的教育环境,但她从三四岁,有了记忆开始,就把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叛逆体现无遗了,童蒙时期就已凭借本能去分辨黑白与美丑,在耳濡目染之中,又本能的把污浊之物屏蔽舍弃掉,最后留在心里的,是一份渴望宁静的美好。又是个精力充沛的小孩,雪地读写,书馆求阅,对于知识文化的求知欲和掌握力都高的惊人,一学便会的天赋让她的成绩常年保持首位,不论命运在不同时段,带给她怎样巨大的磨难,她都不曾放弃自己,没有任何野心目标,只为了能够活下去,在这条不知能坚持到几时的坎坷道路上,学习知识,加强体魄,通过建立成熟健康的三观和海阔天广的气度来保护自己的本心不遭俗世篡改,这些,已经成为她最大的寄托,只有在不断充实自己的时候,她才会忘记痛苦。
命运为她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提醒她去注意那张打开的窗。在家中得不到的和平安宁,英离和天娇带给了她,英离是国府重臣,教会她做人和武技,天娇是贵族之女,教会她品味与理想,后来,因废帝统治倾颓,天地盟登高一呼,她有幸成为了三代精英护卫的弟子,接受了长达三年(异空间)的全面培养训练,在这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的光阴里,她和所有伙伴一样,每一秒都处在“接收消化”的紧绷状态,十三队长老师的训练力度,就跟把不会游泳的人丢到充满鲨鱼的水池中一样,紧追不休,死咬不放,当意识里只剩下“我会做到,我要胜利”这些东西,他们就真的离出师不远了。
一个足够优秀的人会具备很多很多的品质,她和他们一样,没有一下子到达终点,只不过,在不断接近而已。
晴尊三年三月三十日,少主相夫光子的十七岁生日,本该庆贺,但两天后就是光域一年一度的祭典大会,大家商量再三,才点头答应了光子的提议,即将两个特别的日子,并做一天去热闹。
天地盟的工作总是打好充足的提前量,因此还余下两天,各方面的工作就已经安排妥当了,虽然也有像宁日潇这样时刻紧绷不肯放松的类型,光子劝她歇歇,却忘了自己也是工作狂组织的其中一员。
距离祭典还有两天,相夫光子意识到时间的匆匆逝去,在灯火未熄的办公室里放松状抻了抻懒腰,活体元能,她现在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了,如果不来触碰她的皮肤,那满登登的元能,是不会溢出分毫的。
一只白鸽顺着天窗飞入,扑嗒嗒落在她的桌子上,月光顺着窗户玻璃斜照而入,少女流畅的下颌线,天鹅一般的脖颈,被笼罩在浅浅的银辉下,勾勒出淡静的轮廓。
她认得这是帝恒的鸽子,听说是行前,他的一位堂兄送给他的,自从做了他和光子的联络员以后,就兢兢业业,从无差错。
光子抚摸白鸽乖巧的毛茸茸小脑袋,它带来的字条,言简意赅,竟然是邀请她去国都内最大的礼堂,那座礼堂举办了无数场婚礼,据说每一对在那里成就姻缘的夫妻,都恩爱和睦,听上去就跟凝光城的比翼丛林一样神奇。
那座礼堂旁边还有个标志性建筑——钟楼,每到整点时分,钟楼都会准时响起悠远而沉重的漫长回响,为来往的行人旅人,做时间的指引。
三月三十一日,祭典前夜。
相夫光子只身来到鹣鲽大礼堂,这里昼夜明灯不熄,只有一位老师傅日夜看守,明明第二天就是祭典的大日子,前一夜,国都各处却出奇的安静,光子想,大家为了好好享受凝光城双门大开的这三天三夜,都早早回去养精蓄锐了。
她换下工作制服,挑拣了一件浅紫色的无袖过膝连衣裙,事实上,她一点也不喜欢穿裙子,是探樱强迫她走一下婉约路线的,裙子外面罩着短小而精致的深紫色暗纹外套,满头红丝松松的绾着,白皙如雪的肌肤,没有雕饰半点脂粉,夜光中迷人的暗蓝眼瞳,像包容了万千星辰、银河星空。
她以为自己来早了一步,因为帝恒还没有出现,一转头,白色长外套的少年背对着礼堂的钟楼,面向他眼前的少女单膝触地,微微扬起面孔,充满了平和与真诚的说道:“我美丽的光子小姐,可以请你嫁给我吗。”
相夫光子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并非她不曾猜想过帝恒今日的举动,而是……这算哪门子正式求婚?她见过的,那些男人在跟自己心爱女性求婚的时候,用的都是问句,哪有帝恒这种,潜台词分明是“你不可以拒绝”的陈述式呢?
但她能有什么办法,上一回,她是明确表了态的,也不想做一个扭捏反复的矫情女人,她最终颔首,表示接受了炎之帝恒这“特别”的“第二次”求婚。
花前月下,得偿所愿的男士为未婚妻准备的礼物,不是任何首饰珠宝,而是一串金灿灿的钥匙,他张开她的掌心,将它放置上去:“不算太迟的生日礼物,送给你。”
这双手,可以拿针刺绣,也能够挥刃作战,如今,却承载着一把沉甸甸的不知名钥匙。
“这是什么?”
“等祭典结束以后,你就知道了。”他保持不被看穿的神秘微笑,似乎也渐渐的成为了相夫光子所能接纳的习惯。
“好。”她没有多问,和未婚夫并坐在洒满花瓣的长椅上,面对着少年清澄明净又深不见底的暗金色眼眸,沉溺在他唇角轻勾的幅度下。
炎之帝恒这双长而不细的丹凤眼,有时会由于惊愕而微微睁圆,眼角上翘的弧度,随着他气场的变化而改变,他还属于典型的“美人眼(下三白眼)”,明明是一双象征冷漠的眼睛,寄托到他的身上,就变成了华贵气度的释放窗口。他轻柔而坚定的握住她温暖的两手,声线沉稳又清冽:“我能像争取胜利一样争取你吗?但有个前提,你必须支持我,不会在我努力到一半的时候放开我的手。”
这个直到现在,光子也无法说自己完全了解的男人,如今却充满感性的道出了连她都觉得诧异的话,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瞬间的炎之帝恒,眼里的东西是苦涩而真挚的,充满了孤单跟寂寞。
她的下颌尖的恰到好处,多一分夸张,少一分不足,每每扬起,再小的幅度都会滋生万千美感:“除非有一天,你先放开我的手,否则,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她做出誓言一般的承诺,看着这暗金色的深邃双眼,她失去了思考和戒备的能力,即便不是一只温驯的小鸟,也是一只收拢了羽翼、不再自由翱翔的角雕。
炎之帝恒是个家教严格、十分重视礼仪的王室少年,他没有声色犬马之好,也从没有过负面的新闻和弱点,他对待异性,都一视同仁的彬彬有礼,从不与谁有距离之上的过密举止,但这回,就和他上次主动拥抱相夫光子一样,他抬起的手,抚过了她眉心上、为他而留的一点朱砂:“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光之国三天的祭典,结界大开,供术法界过往游客自由进入,欢度时光,虽然每年只有这短暂的七十二个小时,可给天地盟本身造成的压力已经十分巨大了,没有光之结界的保护,凝光城就像是暴露在强盗面前的金山,随时可能被挖掘,甚至搬空。因此,助贤等上主就全神贯注于城内城外的警戒守备,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今年的过程十分顺利,从头到尾,除了欢笑雀跃,歌舞升平,再没有发生一点点消极不快的插曲,当然,这要取决于潜入进来的人,会不会有影响和平的举动,如果只是像彼欢这样藏在暗处观察,那么浮于表象的欢腾,就写满了无形的隐忧了。
“对于我的到来很意外吗,首领?”中分矮个子男笑得一派阳光,一路上,他都扮作寻常民众,和陌生的人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笑,很快就能融入到气氛里的“交际花”式人物。
“怎么会。”帝恒淡淡的,对于他的出现显然于意料之中:“这样的大场面,在整个术法界中,也未必很常见。”
“场面是够大的,不过我这次来是想确定一件事……”彼欢抬起手,悠悠一指,隔空定在了那抹忙碌不停的绯红身影上:“你这么千方百计想尽快把这女孩弄到手,可这女孩却一再的拖延婚期,咳咳,我来采访一下帝恒王子大人啊,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委屈呢?”
帝恒不理会他的说笑,但也正面回应了彼欢话中的疑问:“想让她死心塌地呆在我身边,就不能操之过急,这是一枚弹簧,压的越紧,反弹的力度就越大,到时候,才是功亏一篑。”
彼欢邪邪的一笑:“可这不会影响你的计划吗?”
“她逃不掉的,终有一天会彻底困在我的五指山下,而那一天,并不久远。”
“你就这么有把握啊?可我怎么觉得……你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喜欢她的呢?”彼欢继续一脸的八卦式询问笑:“听说喜欢一个女人,心里就会时常七上八下的,什么心动心疼心里惦记,都是家常便饭,你对她,有这样的感觉吗?”
帝恒不置可否,只满脸深意的轻轻一笑。
——慢慢焐热的心,才不会轻易冷掉,而相夫光子的心,在她坚硬外壳的保护下,是柔软如水的,如水温润的心,又何须担心不会沸腾呢?
直到祭典以后,炎之帝恒陪同相夫光子乘船来到莉兹海域的东部,一处名叫“波罗狄浅海”的地方,才知道,那串钥匙,是属于一座海上城堡的。
这座位处浅海的海上城堡,就是炎之帝恒送给相夫光子的礼物。它看似漂浮在海洋上,实则地基深扎到了数十米的海下,大体呈椭圆型,浅玫瑰紫色的主体外观,银灰紫色夹杂的点缀和线条,据以后的报道说,这座海堡是“莉兹海三大奇迹城堡”的其中一座,另外两座的主人,分别是途倩儿的母亲全夫人,以及夏缡副队长的族妹夏堇。
其内部装潢修缮不言而喻,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让相夫光子感到喜悦的是,内里陈设布置应有尽有,房间也很多,但普遍都跟金银玉器的奢华挂不上边,相反,没有了那些昂贵的俗物,入目倒是有许多精巧可爱的小玩意。
相夫光子直奔书房,这书房是海堡里独立的,外形构造十分奇特,远远看去,就是一本庞大的、比人还高的书。她非常喜欢绘画和写字,虽然都比不上绿阳和宁日潇,但笔墨方面的功夫也算出类拔萃的,藤本玫瑰花帘后,充满古神之国风韵特色的雕花檀木桌上,石刻的文房四宝安静等候,尤其那方笔洗,莹润光泽,十分好看。旁边的扇架子上摆了几把形式迥异的扇子,有的扇柄上挂着小巧银锁,有的悬着青翠的玉坠子,光子一看便想着把它们拿回去送给芙菱,那丫头最喜欢收集扇子了。
不过最具特色的,还是一旁珠帘后,矮榻小桌上摆放的一个巴掌大小的袖珍石磨,简直就是把磨豆子用的大石磨数十倍缩小后的杰作,她第一个想到的用处就是做胭脂,用这样精小的物件儿去磨新鲜花瓣,采集出来的花汁一定十分细腻。
书房里没有书怎么行,另一侧的隔断屏风后面,满满一架子书籍端端正正罗列其上,光子估摸了一下,都搬出来,起码堆得比人还高吧。
海堡中各种功能的房间齐备,泳池和温泉也是共引一流的,海水顺着栅栏直接没入泳池,一侧还有张网床,大格网子下面就是碧蓝澄澈的海水,不远处,氤氲温暖的海泉水正散发着缕缕不绝的热气,御政宫的凤姬曾经说过,泡温泉的时候喝杯美容养颜的小酒,简直是人生最美妙的事情。
遥遥相对的另一头,是与古神之国在文化风俗上能够并驾齐驱的古天之国风建筑,这样的布置倒真的让光子感觉很亲切,因为凝光城也是这样的。
经过一条由紫色落花铺就的自然地毯,会进入海堡内部的城堡,俗称“堡中堡”,实际上,这座被帝恒命名为“深红蔷薇”的波罗狄浅海巨堡,规模程度已经达到一座海上小城的标准了,住个几千人都是不成问题的。像这种夹杂在其中的堡中堡,也并非独此一座,只不过眼前的这一个比较特别而已,里面的床全部采用圆形吊式,玻璃茶几都是三角形的,每个角都进行了打磨圆弧化,看上去非常舒适可爱,桌子也是沙漏型的,格子窗帘后,未必只能是窗子,也有可能是一幅含羞带臊的美人图。
海堡里也有观水区,淡化后的海水饲养着一批批的白天鹅,小宝宝缩在鹅妈妈厚实温暖的羽翼里,那副享受开心的可爱模样,让光子想起了弃忧宫外的花枝上,时常会飞来停留、鸣唱雀跃的小火炎雀,她喜欢动物,尤其是张开羽翼,便能到苍穹里去翱翔的鸟儿。
在海上城堡里赏游花了她大半日时间,虽然因职务之便,这类事物于她来说并不罕见,可自己拥有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她打小儿就是穷光蛋,做了上主、掌控商团以后,也没成为外界想象中的富婆,一来,到自己手中的私款,她都尽快派出去使用了,一部分给父母家人,更大的一部分去支助国内有困难的鳏寡孤独,或者国库哪部分急需,她也会和其他天地盟一样当仁不让的出手的,二来,她虽见识过不少,但也不会专注于这些物质享受,因此,真的打眼去看,就觉得任何一件小东西都是那么新奇有趣了。
离开之前,她和帝恒对坐在厅子矮桌的两边,享受一下傍晚时光的咖啡,侍女们都是经受过专业训练、被帝恒特意雇佣而来的,不论主人在不在这,她们的职责跟任务都如同时间一样,不会停歇。
“觉得还缺什么,我再找人添上。”
“谢谢你,不过我想,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份礼物。”
“为什么?”
“它太昂贵了,而且昂贵到我无法承受。”寻常珠宝饰品,她尚且要考虑再三,才决定接不接受,何况是一座堪比海上小城的建筑?
“光子,这座海堡是我们彼此间结合的见证,如果你接受了我,就也有接受它的‘义务’。”
“义务?”
“是的,你如果心中不安,就当这是一个‘义务’吧。”说着,温润儒雅的男子从文件包里套出一摞文件:“这是产权方面的一系列证明,你现在是它的主人了。”
光子迟疑了很久,看着炎之帝恒温厚外表下,那不容违逆隐隐欲发的气场,终于下定决心:“好,不过我只是暂时帮你保管,钥匙和产权证就在我这,你随时可以取走,我并不当这是我的所有物。”
帝恒闻言失笑:“光子,为什么一定要分的这样清楚呢?”
“有些事情,还是分清楚一些比较好。”她则保持在这方面严谨的理性思维,毕竟,帝恒还只是他的未婚夫,就算将来顺利结婚成了真夫妻,她也不打算接受丈夫的施舍,或许这么说显得有些严重,但她就是认为,女儿也该自强,不论结婚与否,事业和理想不能丢。
理性归理性,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除了在面对帝恒时,她会产生一些奇怪的意乱神迷感之外,这个少年的诸多品格,也确实令她佩服和尊敬,就好比,在对待女性十分体贴绅士这方面上,天地盟的老少爷们们都未必及得上他,毕竟此前,光子认为,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儿,都在凝光城里,都在她的兄弟中间。
炎之帝恒似乎永远不知疲倦,寸步不离陪着光子逛完海堡,担心她嫌路途太远,不辞劳苦的发动了空间术,带着光子直达江菱织造火之国分部。
看着他有些汗流不止的样子,光子有些心疼,进了分部就把人摁到休息室的沙发上,说什么都让他歇够了再走。
安顿好帝恒,精力旺盛的红发姑娘,则去处理江菱织造的事情,谁知还没进行多久,一位意想不到的“贵客”,大驾光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