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权杖》Mercury红发控

24、第024章

　　相夫兰咏一定是有帮凶的，在晨间发生的突发性血案后，相夫佑介得出结论，尽管在妹妹的保护下，他得以留在光域，不过追查的脚步他也一刻未停，就在今早，那两个被释放回家的假水司工作人员，在家中被爆炸伤的肉片横飞，据说煎熬了很久才等来邻居的发现，据说送去就医的路上还没咽气，结果一扶上担架就吃痛而死了。根据现场勘查得出的结论是，有人在他俩合租的房子里，从里到外的地面上，淋洒了大量的汽油，两个人又有进屋第一时间点火抽烟的习惯，火柴燎燃的一瞬间，他们就彻底飞了，飞到天花板上，再乱坠到余油未尽、尘烟滚滚的地面。
　　那么问题来了，他俩进屋第一动作是点火抽烟的这个习惯，应该只有熟人知道，加上，锁好的屋门如果没有钥匙，又怎么可能在没有撬动痕迹的情况下被打开呢，总不会穿墙术吧……佑介思量，这一定是兰咏之流为了杀人灭口做的，未必是兰咏的授意，但一定是和这两个家伙同样的、想要去攀兰咏这棵高枝的一丘之貉，至于具体是谁，就只能交给刑侦机构调查了。
　　再来说此时此刻的天蚕边境线上，两国女将领正在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对战，由于一开始便没人掏出兵器来干架，因此两个人全程都是赤手空拳、肉搏格斗，让不少现场的围观者觉得惊奇的是，两个人的战斗风格非常相似，都是出手快捷、力道刚猛的一类，不过一定要区分的话，相夫光子力量更充沛些，而绮珍的作战经验似乎更加丰富。
　　天蚕国虽然贫瘠，但千尚国主在世时，为了稳定内外也发生过大小数十场战役，对于这个小国来说，那已经十分夸张了，绮珍是被千尚提拔到武官最高位子的，在几十场作战中都是作为主力而参加的，过人的意志，不懈的努力，造就了一个令其他大国不敢小觑的绮珍女将，因为有她在，不少天蚕民众才得以安枕无忧的生活，甚至可以说，绮珍的存在，无形中震慑了妄图染指这块土地的有所图谋者。
　　相夫光子久闻其大名，今天不论为了什么缘故，能够交手，她真的觉得很荣幸，她的好战也是出了名的，尤其喜欢光明正大的和对手较量，而绮珍的出现，刚好完成了她小小的夙愿，两个人都战的酣畅淋漓，如两朵在火场里怒放的玫瑰花，不斗艳，也要一争到底。
　　大概几百回合过去了，她们还是没有让对手趴下，更别谈投降了，汗水湿透衣衫，缀满面颊，痛快的笑意却遮掩不住的流露出来，这哪里像是初次相见的对手，简直就是相逢恨晚的一对最佳劲敌，相夫光子一面叹服绮珍高尚的品格，一面欣喜于能够同这样磊落光明的女子交手，绮珍亦是如此，原本眼底的那股蔑意，居然随着一招一式化解殆尽了。
　　“身手真挺不错的，姑娘。”绮珍挥手抹汗，她也很久没遇到这样势均力敌的对手了，大有惺惺相惜之感。
　　“绮珍大人才是，如果不是我，应该已经趴下了吧。”相夫光子神气活现的一笑，流汗的量分毫不比绮珍少。
　　“你倒是自信满满。”
　　言罢，两个人对视着哈哈大笑起来，所谓一笑泯恩仇，况且她们本来也不存在所谓的立场敌对或是原则之争。
　　然而就在这时，绮珍身边的另一个小兵抬手就把袖子里的冷箭丢了出来，那淬了毒的弯型小轻斩直直飞向相夫光子，绮珍率先发现，阻止不及竟然亲身去挡，抬起的手臂上纵然有护甲，可还是被割破了一点皮肉，寻常伤害也就罢了，偏偏为了抵御外敌，天蚕国府有过规定，边境上的护卫队，都要在兵器上淬毒。
　　跟着光子一起来的追缉队人员不得不在这时小声提醒光子，先放弃原则，丢开绮珍，抓捕相夫兰咏要紧，可光子把他的话无视了，二话不说蹲到脸孔发青的绮珍面前，在医疗部队赶赴之前，帮她查看伤势：“你为什么替我挡，如果我受伤了，你不是更容易交差吗？”
　　绮珍在毒素的侵蚀下，立马就虚弱下来，可她的声音，却非常坚定：“两回事，阻止你我要凭真本事，怎么可以靠投机取巧呢？”
　　那个丢了冷箭的小兵跪在地上痛哭求饶，他一直都很憧憬绮珍，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这一毒刃伤及到她啊。
　　“大人身手了得，光子服了，我随你去见女王，我亲自请求女王放行。”
　　“不是我不答应，只是我现在……貌似要请你等等了……”
　　光子辄便扫了这屁滚尿流的小兵一眼：“解药呢？”
　　“我、我没带在身上！怎么办啊！”小兵哭的都快瞎掉了，相当吵闹。
　　光子于是拔出轻斩，在自己指腹上轻轻一划，绮珍迷迷糊糊不知道她准备做什么，可态度照比先前已经大改善了：“其实仔细看看，你也不像是那种不孝顺的孙女……是我不好，不问青红皂白就敌视你……”
　　“先别说话了。”光子将流血的指头伸到绮珍嘴里，不过三五滴入喉的工夫，绮珍的气色就慢慢好转了，她十分开心，生怕自己的“毒血”还达不到可解百毒的地步呢。
　　绮珍的那句话，倒是让光子听得真切，这相夫兰咏，真是走哪都不忘了黑她一顿啊，难为这老人家看着“红蕊面孔”十几年，却生生没敢下杀手，若说是对自己仁慈，相夫光子死都不信，从四五岁开始，她的人生里就连续出现过天娇英离和拓村狄鲛，虽然前后两者云泥之别，不过却从不同的角度上，保住了她的性命，令相夫兰咏根本不敢下手。等到能够下手的时候，天地盟又翻身做主来当家了，她这个从小就被“祖母”歧视虐待的小丫头，也一跃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府机构众头领之一，估计现在相夫兰咏最后悔的是，没有趁她刚生下来那会儿就把她给掐死吧。
　　想法连篇的过程很漫长，足够绮珍满血复活了，她感谢光子出手相助，并真诚的表达道：“天地盟的威名我听过，你们的清廉也是世人所赞叹的，绮珍亦是如此，姑且，我相信你不是歹人。”
　　这也算是在战场上相识结交了吧，能够这样认识，可是相夫光子认为的“最浪漫的友情邂逅”，绮珍还说，她觉得光子和自己是一样的人，但光子却觉得，绮珍的灵魂更加高洁，那是一种毫无阴霾和杂质、不会有怨恨憎恶的干净情感，她相夫光子，还不能做到。

　　天蚕国女王居住的皇城规模很小，但这位新继位的由熙女王，已经大改千尚国主的节俭之风，尽力把所居之地装点的富丽堂皇了，绮珍为此多次进谏，都被女王怒斥喝退，女王扬言，整个天蚕国都是她的，她不需要理会那些穷苦百姓，如果他们呆不住，可以离开，但是作为这个国家的王，她自认为并不比其他富有国家的国君低上一等，她认为，那些国君拥有什么，她就应该享有什么，对于这样以自我舒适为中心的思想理念，宠臣青樊、桃屋五日等人大加力挺，无限支持，所以，她们的家就跟由熙女王的宫殿一样，镶金铺银，而绮珍的家，屋漏墙裂，米缸见底。
　　“听说天地盟的上主，都是出将入相型的人才，既能打仗护国，也能辅佐君王，我还听说，从你们这儿出去的，基本都是各项全能，文武双全已经是最低的标准了，真是令人感叹，什么时候，天蚕国也能确立这样的人才选拔和培养制度啊……”由衷的赞美，满心的希冀，却都敌不过现实给她的掌掴，想起自己的话，女王根本听不进去，绮珍就叹息连连。
　　“绮珍，你好像有什么烦恼，是不是跟我此行有关？”如果真是这样，光子宁可不要跟女王硬碰硬，抓兰咏是势在必行，可如果给绮珍带来麻烦，她情愿绕远路。
　　“和你没关系的，不要放在心上，我就是由衷的感慨一下。”绮珍微微勾动唇角，她是一个英武勇猛之余，不乏温柔宽怀的女子：“就快到了，不要紧张，女王和你差不多大，应该不难沟通的。”
　　光子明白，绮珍是在鼓励自己，又或者说是在维护自家女王，那位新上位的由熙，有着怎样的传言，从天蚕国和泽之国的矛盾事件上就能看出了，光子看在绮珍的面子上，也不想在心底给这女王过多的否定，况且传言终究是传言，万一由熙本人，意外的好相处呢？
　　然而现实，又朝光子的脸猛甩一巴掌。她礼仪十分到位的向着王座上的由熙国主行礼问好，全程没有半点不妥不当之处，可由熙慢吞吞的，嗑了半天瓜子才舍得放下手里的果盘，傲慢无比的“嗯”了一声长音。
　　“光之国来的天地盟少主？我没听错吧？”一个桃粉色头发的少女从王座旁边的台阶上蹦了下来，炫耀似的一挺胸脯，习惯性晃动那上面的两颗大白馒头，发出尖细刺耳的笑音：“没头没尾的忽然来到这，不会是有什么图谋吧？毕竟……胸部不够量。”
　　“话虽如此，可长得倒蛮可爱的。”桃屋身边的一个小成员小声说道。
　　结果遭来男人脸女人身青樊的一顿白眼：“哪里可爱了？这什么少主啊！”
　　光子不清楚这些张牙舞爪的女王近臣都是干嘛的，但看绮珍一脸难耐的沉默，光子心里就有了七八分的笃定：“女王大人，我这次前来并非有意叨扰，而是在追捕疑犯的过程里，发现她潜入了天蚕囯的境内。”
　　“守护边境入口的不就是绮珍吗？居然把疑犯放进来了！你可知罪？！”由熙立刻朝着下面的绮珍大吼，还有桃屋和青樊从旁添油加醋。
　　光子怎会没计算到这一步，气定神闲道：“并非如此，我与疑犯前后脚抵达边境，如果疑犯是从绮珍大人这里突破的，我不可能看不到，而且那个疑犯年纪很大，根本不会是绮珍大人的对手，不论怎么说，都与绮珍大人没有关系，是我见疑犯消失，绮珍大人又拼死守境不许我进入，才不得不请她带路，以我光域上主之名，求见天蚕国的由熙国主。”
　　有理有据的澄清，却莫名加深了由熙眼中的震怒，光子还不能完全猜到她与绮珍之前的事情，但从女王的反应来看，光子心说麻烦大了，她这不是给绮珍弄巧成拙吗？灵机一动，话锋掉转：“女王大人，您日理万机十分辛劳，这种追击疑犯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光域处理吧，如果您肯放行，我光之国将感激不尽。”
　　由熙心想，莫名其妙来了个疑犯确实很麻烦，倒不如让这个外来的赶紧解决掉，就草草的甩手点头了，让青樊写一张通行令给她。
　　好在有惊无险，光子暗暗的松口气，绮珍在尾声时刻又主动请缨，要求帮忙，尽快解决这跨国事务，由熙女王瞧这女将就不爽，拉着脸说了句“随便”，就带着桃屋和青樊离开了。
　　“绮珍，你带我去哪啊？”
　　“我很惭愧，其实，你要追的那个人，被我带回家了。”
　　绮珍家的荒凉程度让相夫光子感慨万千，触动不已，那样一个崇高的地位，却饱受不公待遇，可仍旧镇守在这方土地上，从未动摇，连向来把忠诚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她，都忍不住劝绮珍了：“天下各国，明主比比皆是，绮珍为什么要把一片赤诚，奉献给一个不知道珍惜你的君主呢？”
　　绮珍听罢，没有像怒斥妹妹那样发火，反而洒脱的笑了，光子不明白，她则看着面前徐徐沉落的夕阳笑道：“我的妹妹和你说过几乎一样的话，而且不止一次，其实你们讲的，我都明白，但是……我是天蚕国人，生是，死亦是，我不能因为君王不理解我就背弃它，倘若那样，站在这里的，便不配做绮珍了。光子，我相信，如果你是我，你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因为我看的出来，你眼中炽烈的忠诚，对于你的王，你势必会用生命去守护的，不是吗？”
　　“不一样的，绮珍，晴尊她懂得珍惜，懂得理解，所以我们的忠诚才有价值，才有用武之地，而你，你的有建设性的提案，利国利民的建议，由熙她会听吗？”
　　“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女王大人年轻，容易被蛊惑，但终有一天，她会明白我、赞同我的。”
　　“……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找了一圈，并没有兰咏的踪迹，显然是逃走了，绮珍为此对光子歉疚道歉，光子反而宽慰她：“相夫兰咏老奸巨猾，就算你抓住她，她也会想方设法逃走的，如果不是了解她那些套路，任何人都会被摆一道的，不要放在心上，有我在，她逃不了多远的。”
　　“她真的是你奶奶吗？”
　　“她是我的仇人，准确的说，是我的姑奶奶，她害死我的很多亲人，又四处的装无辜，对我泼脏水……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光子苦笑，好在绮珍相信了她，这已经很让她欣慰了。
　　绮珍为自己听信兰咏的片面之词追悔不已，也跟着发誓，一定会尽全力帮光子追拿相夫兰咏。
　　“你的家里，只有你们姐妹两个吗？”
　　“嗯，父母很早就过世了，起初家里的生活都是千尚国主接济的，天蚕国民众稀少，几乎每个人都见过国君，而千尚国主，也是于我有知遇之恩的师父，他临终前，嘱咐我好好看守天蚕国，辅佐新国主。”
　　光子深深一叹，尤为感动，如此真挚，赤胆忠心的一个人，由熙竟然不懂得珍惜和重用，假如一直这样，那绮珍的抱负要如何才能施展呢？她又不肯，跟自己到光之国去。
　　“绮珍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妙了！”最初提醒绮珍这是光国少主不可得罪的那个小兵，匆匆忙忙跑到绮珍的家，急三火四跟她汇报状况：“有个人说要见你！身手太好我们根本拦不住！眼下已经冲进来了！”
　　绮珍反射性的挺直了身，顺手拿起桌子上的弯刀武器，衣甲背后系着的披风呼啦一下子随着身影刮到了门外，相夫光子也紧随其后，却发现迎面走来的、闯入天蚕境内的这副面孔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