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权杖》Mercury红发控

174、第 174 章

　　自四代国主继位，光之国的各项实力可谓蒸蒸日上，最为可观的是财力与军力，在军事领域中，近两年又有高端的研发成果，首先便是相夫光子“联姻火域”的结晶——浮屠石兵器的研发，其次，是以此为基准进行的新武器制造——元能兵器。这是晴尊钦定的，眼下最为着重的科技研发军事类项目，由军务府和医科府麾下的科研部队联合执行，凭光之国当前的力量，想要完成并非难事，且成功之日，会大幅度提升光之国在军事领域的威慑力。
　　在国督院的反对之下，晴尊依然坚持要相夫光子参与其中，因为最初的科技小组雏形，就是由现在的这些上主组成的，他们有一定的基础和技术，会为元能武器的开发增添砝码，一国之主坚定至此，一连串的反对者最后也只能乖乖闭嘴。
　　虽不做少主了，可相夫光子一直都在想法子帮助重新收容和接纳自己的家人，碧姐需要，她自然义无反顾，国督院的顾虑是有道理，可那也只是他们不了解她，担心她回头会把光国机密传送给火之域而已，她现在只是个挂名亲王，依然愿意为了民众百姓鞠躬尽瘁。
　　为保万全，天地盟每次都将只有上主才能接触到的类似机密备份三件以上，这次的构造设计图和武器精密数据资料也是一样，而通常，玉灵碧都习惯性将它们放在翎、光子和宁日潇的手中。
　　只是这次，相夫光子说什么都不肯接受，最后玉灵碧只好把它转托给风扬龙泽，她明白光子的顾虑和坚持，深知光子做了决定的事情，谁也劝说不动。光子是想尽量避嫌，免得惹出风言风语风波不断。
　　毕竟在名义上，她还是火之国的纯王妃。

　　忙碌得太紧，就总要喘口气歇歇，玉灵碧是医师，也懂得如何养生，她就总规劝大家，劳逸结合，万不可为了工作和任务拼命太多，伤了身体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取得初步进展以后，天地盟又有了半日的清闲，落月啼小婉是个约会狂魔，但凡有空肯定要往城外跑的，今次，她就洋洋洒洒来了一回彻夜不归，直到第二天才灰头土脸的跑回来，往零界宫的沙发上一瘫。
　　光子刚好和宁日潇在旁边的茶室里喝茶，见小婉心情不对，就出来询问。
　　“别提了，我看上一个男人，结果人家说有心上人了，偏巧不巧还是天地盟的。”
　　“天地盟的？”光子正纳闷，副使荆仪派手下从官来传话，说北门外一个叫约尼尔的男士，找这城里的上主宁日潇。
　　小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立刻精神百倍：“原来是宁日潇啊！早说啊！”
　　“你这情绪转化也够快的了。”光子哭笑不得。
　　“嗨！早知道是自己姐妹的男人，我才不去约这个会呢！这叫什么事儿啊！”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这个人的？”光子听到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是震惊，心说不会是她认识的那一个吧？
　　“他是最近往凝光城运送货品的运输商，原来的百货大叔退休了，就把侄子引荐过来了，干活还算麻利，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他们都不清楚内务机构已经是你在打理了，正好，找个机会把交接的事情跟他们说个明白。”
　　光子一边吃栗子一边开小婉玩笑：“我看，要不是宁日潇先入为主，你才舍不得呢！”
　　“诶诶诶你这话信息量忒大了点喂！”
　　“那宁日潇又是怎么认识他的？”
　　“是一次偶然。”
　　宁日潇把自己和约尼尔的相识经过一笔带过，似乎有什么不可说的理由，光子和小婉心领神会，就此打住，只是光子仍好奇，那个约尼尔，是帮助过冰绡逃跑的、出身遗人街的约尼尔吗？
　　事实证明，果然不错，约尼尔一出现，就引得几名副使小女官脸红心跳窃窃私语，那风姿气度，五官长相，确实出类拔萃，小婉甚至当着宁日潇的面就开始调侃人家了：“如果不是你，我绝对要把他抢来的，和他约会一定很美妙！”
　　宁日潇一丝不苟，正经回答：“不是约会，只是品书。”
　　今次，他又邀请宁日潇去品书了，只不过是光子要求带他进来的，只为确认是不是以往的那一个，这一见面可倒好，天地盟同时知道了，那天蒙着面具的其中一位救援者，就是这约尼尔先生啊。
　　“藏得够严实的，都来这边了，还不把面具揭开。”光子打趣道。
　　约尼尔文雅一笑：“施恩不望报，那日救冰绡公主是义不容辞的，也着实不想太声张。”
　　“这有什么，这零界宫里的人，可都是一起跟你救人的，你是早知我们身份了，我们却今天才知道还有个你啊！”
　　小婉嘻嘻哈哈的几句话，把现场气氛调动的欢快无比，才带着弥月回到这边的也俊禁不住感慨：“景洛你看，这男的戴上眼镜穿着黑色正装的样子，比你更像斯文败类呢。”
　　景洛白他一眼：“说得好像你很了解男人似的。”
　　“我这双慧眼啊，不仅能看透一个男人的内心，还能看穿一个女人的内在呢，哪天你要是有了心仪的妹子，记得找我做情感参谋~”
　　“好了好了，我们大家赶紧撤吧！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人家约会中的男女~”
　　小婉的玩笑让现场一片欢乐，只有约尼尔略显得难为情：“我是来接宁日潇出去的，在这里，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经过那天营救冰绡，你和我们也算生死与共过的战友，这凝光城大得很，总有合适的地方，自己慢慢挑，我们就先走啦。”光子拍拍宁日潇的肩，非常明白小婉那双大眼睛里的八卦内涵。
　　直到人都走光了，约尼尔还是显得有些过意不去：“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了？”
　　“没关系，大家感情好，才会相互打趣的。”
　　宁日潇淡漠而恬静，约尼尔健谈却不聒噪，两个人相约品书，谈古论今，总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这次，宁日潇把他带到紫荆书院，比起城外的图书馆们，还是皇城中的这一座浩如烟海。
　　很晚了，约尼尔才辞别凝光城，他的部下们已经等候在绿化带旁的阴影里很久了，四五人匆匆乘着马车离开，到了一处人迹稀少之地。
　　“船长，那少主答应了吗？”
　　“她不置可否，我无法进一步试探和要求，光是这，我认为她都起疑了。”
　　“她这么谨慎吗？和你也算认识一些日子了，难道还对你充满戒心？”
　　“还好我搪塞过去了，也算是……险中得手。”夜色下的约尼尔，神情幽暗，目光尖锐：“只是言语上被怀疑一二，我还不担心，所幸有‘护心锁’帮我躲过光之结界的监视。”
　　部下里最是傲慢的那一名不屑地说：“光之结界真有这么厉害？”
　　约尼尔谨慎依旧：“天地盟的任何细节，我们都不能马虎大意，不过……也有让人意外的弱点就是了。”
　　几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们团长的所指。
　　约尼尔不吝赐教：“她生疑之后，我就给她讲了一段我儿时的经历，在她充满悲悯又同情的注视下，我知道，和外界的传言如出一辙……天地盟，都是些心慈手软的家伙，这深螺号原来的船长，被我们干掉之后，我们就‘继承’了他的任务，虽然善后工作做的不错，可为了不让天地盟怀疑，还是要万事小心。”
　　“想来那女少主是无法拒绝船长的攻势的。”其中一位女性部下美滋滋地说。
　　“所以接下来，就按原计划进行吧。”

　　自从光子指出约尼尔就是那日营救冰绡的其中一员，他进凝光城做客的自由度也大大提升了，好在宁日潇没有一次是拒绝的，甚至在约尼尔的带动和暗示下，答应领他到自己的寝殿参观。
　　约尼尔本还想，若是嘈杂之地他该如何是好，好在潇云宫地处边角，四野无人，应该算是凝光城里最幽静罕迹之地了，不由心下暗喜，连天都在助他。
　　宁日潇给他沏了兰花茶，又和他探讨了一会儿学术问题，约尼尔忽然拿出一只小礼盒，向宁日潇表白，并希望她能答应他的追求。
　　宁日潇似乎没有太大的惊讶，当然，也不觉得欣喜，她只是很礼貌的推开了他递上来的礼物，淡淡道：“让我考虑一下吧。”
　　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的约尼尔于是露出阳光灿烂、心无城府的笑脸。
　　他这一笑，一直持续到他再度离开凝光城，再度和下属们碰面，此时，他已不需要再同那女人伪装什么，他正式下达指令，声称可以行动了。
　　原来，他此番接近宁日潇是有目的的，国督院有人泄露国府机密，说天地盟正在研发元能武器，可惜跟以往一样，善于科研的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肯把机密资料拿给国督院过目，国督院那位大人只好找了这个迂回的法子，干掉其中一个供应商，以约尼尔这样的“佣金术师”顶替上去，只要他利用自己的魅力，从宁日潇这个智慧有余狠心不足的女上主手里拿到兵器资料，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约尼尔的秘术是“盗窃情报”，只要他身处目的地附近，他身上就可以飞出无数片“思维灵魂”，这些“灵魂”可以跟隐形的鸟儿一样飞出去寻找他要的东西，比千影术更加神秘，也更加好用，毕竟，光镜千影术无法做到透视穿行，它却可以。约尼尔自然不清楚那位大人何以知道自己苦瞒已久的真正实力，他只知道，对方给出的雇佣金是丰厚的，这些钱足以帮他完成好几件，他计划中的大事。

　　没有十足的把握，约尼尔是不会轻易出手的，他的部下从未看过他的败绩，更没看过他失措慌乱无法冷静的样子。他们跟随他多年，从遗人街餐风露宿的流浪人，变成了如今可在术法界自由驰骋的元术师、经商者，彼此间早已有了胜于血缘的家人关系，所以，他们愿意为了他赴汤蹈火、不顾一切。
　　可惜马有失蹄，精于谋算的约尼尔这次还是着了道了，当他把部下们引入直通凝光城的某处地下城通道时，前后的路忽然被阻绝，从上而落的铁栏将他们逼迫到进退不得的境地。
　　当初设计这些地道的一诺城主父亲及时出现，看上去是个懒洋洋的胡渣大叔，可说出来的话却让约尼尔震惊：“光之国各处都有地下城通道，城城相连，找到其中一个入口就可以侵入，只可惜，对凝光城是不奏效的。”
　　“你是什么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设计这地下城和地道的人啊。”大叔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凝光城周围的通道，都有结界机关，就算是一只老鼠钻进来，也会触发开关，然后，和凝光城地下相连的入口就会被自动掐断，就算你们进来了，也没法找到前路，更不可能靠近终点。”
　　约尼尔不得不暗自咬牙，是他大意了吗？花费了那么多工夫才找到其中一个入口，想不到一山更有一山高，这地下城建造者不足为惧，但他万一去给天地盟通风报信呢？
　　隔着牢栏，约尼尔一行还是动了杀机，劈断不易，可空隙间的杀招穿梭还是轻而易举的，大叔对着这头的困兽笑了笑，突然脚下一松，整个人消失不见，只残留那懒散的回音：“别白费力气了，从你们触动结界机关开始，皇城内的警报就已经响了，你们就等着接受制裁吧。”
　　本以为只是这样，可约尼尔不祥的预感仿佛一种暗示，终于，当宁日潇披着斗篷出现在夜色里时，他明白，还远没有目前看见的这样简单。
　　“原来你早就识破了，还懂得反将一军，看样子，不止是头脑聪明，还很擅长演戏呢。”
　　“嘲讽就不必了，约尼尔，你这名智能犯，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两个人这一局算是相互套路，只不过宁日潇更胜一筹，她最初确实对约尼尔印象甚佳，可后来，这名男子还是对自己过于自信了，虽不至急功近利，可在宁日潇的视角里，却可以从微乎其微的暴露，抽丝剥茧到一览无余，她诱使约尼尔一步步朝她靠近，却在关键时刻刹住闸，只是她没想到，她反而引起了约尼尔的兴趣，这个男人开始欣赏她的智慧，也需要利用这样的智慧。
　　只不过，终究玩得大了一些，他再高看这个女人，再谨慎行事，还是着了放松大意的道，因为那日宁日潇直言起疑，被他哄骗过去，他以为她已经消除了戒心，不然宁日潇如此聪明肯定要追查到底的。
　　他将疑惑脱口，宁日潇淡然冷漠道：“那天，我问你‘是不是居心叵测’了吧？可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如果真的起疑，是不可能直接问的，会直接问，又不追究，就是为了让你相信，我对你，已经没有怀疑了，让你可以大胆的进行下一步了。”
　　约尼尔虽此行失败，要面临囹圄之难，可还是满足地笑了起来：“你果然非同一般，我输了，不仅由于我的大意，也着实是我低估了你的理性。”

　　光子把宁日潇请到弃忧宫喝花茶吃花饼，并不是她有这个闲心，也不是无聊的想法子打发时光，而是她有很要紧的话想问宁日潇。
　　一直以来，宁日潇都是“学问和智慧”的代名词，甚少听她谈及情感方面的话题，相夫光子喜欢她，不仅因为两个人有着幼年便相识的情谊，更是因为她对这柔弱善感、聪慧过人的姑娘打从心底的敬重和怜惜，在光子眼里，宁日潇心肠柔软，像极度感性的女孩，她又洞若观火，往往看上去比常人更理智，有时候光子也分不清，宁日潇到底属于哪个范畴。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两个人都没长恋爱脑，不会终日将这些儿女情长萦绕心上，今次的约尼尔事件，让光子首度担心起宁日潇来。
　　“宁日潇，你跟我说实话，你对约尼尔有感觉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还不知道你吗，自己遇到难过和麻烦的事，从来都藏在心里，不往外说，可是宁日潇，有的话，还是讲出来舒服些。”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我一向对男女之事不以为意，约尼尔，只能算是和我谈得来的朋友，我还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这次，我发现他有意图，是有些惆怅的。但那也只是因为我遗憾，又少了一个和我谈得来的人。”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我反而放心了。”光子略略叹息，她叹息约尼尔这位“恩人”终究还是走了弯路，也叹息宁日潇失去一位知己：“这次，约尼尔觊觎的是光之国机密，听说他和他的同伴在审判庭拒不供出背后主谋，我查过，约尼尔做过很多雇佣式的委托任务，如果只是金主，他没必要宁死袒护，除非……”
　　“除非，他背后的金主有着强大的权势，足可把他解救出来，这名金主还对自己很有把握，认为约尼尔这样的人才可以留下重用，而约尼尔知道自己还有价值，不会被当成弃子丢掉，双方一拍即合，只要约尼尔和部下们守住嘴上这一关，两个人……就会避过此劫。”
　　“字字珠玑啊，宁日潇，你的分析很透彻，但你预备怎么做？”
　　“审判庭的规矩，如果证据不足，嫌犯又死不招认，恐怕……终究还是会放出来的。”
　　“可他身上搜出的机密资料，也是铁证啊。”
　　“那个是假的。”宁日潇微微一顿，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对还是错了：“如果是真的，倒可以置他于死地，可当时，我为以防万一，就命人造了假的放在潇云宫，约尼尔从找到资料开始，就在这局棋中了。”
　　光子确实还难从宁日潇眼中看出对约尼尔的留恋，她是真的希望宁日潇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心，这样，不论将来约尼尔有着怎样的下场，宁日潇都不会太难过，而她，不想看到她难过：“那就别想了，犯错的人遭受惩罚，也是历来的规矩，怎样审判，司法府会有一杆秤的。”
　　宁日潇点点头，兴致依然有些寂寥，神情也显得寡淡：“说起来，海蓁子和千刺快回来了吧？”
　　宁日潇讲的，也算是近几天来最大的一桩喜事了，本来那二位可以畅游的再久一点，可两个人纷纷记挂国事，便提早归来了。他们为了节省时间，还把结婚旅行和蜜月假期融合到了一起，看似仓促的行程，却也比玉灵碧和水无痕尽幸运一些。
　　毕竟当时“水玉”这一对，只是秘密办了婚礼，作为一国之君，晴尊必须整天奋战在国府前线上，连出外度假都成了无法实现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