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权杖》Mercury红发控

118、第 118 章

　　月之国的地理环境比较特殊，而且距离大陆上的其他国家十分遥远，光是前往的时间，火国出访团就多走了好几日，据说，曾经的月之国笼罩在一片终年不散的黑色烟雾中，民众情态死气沉沉的，比起人间，更近乎于地狱的模样。
　　光子记得，以悠和海蓁子曾经去过一次，带回来的情报也和上述差不多，但后来她又听说，月之国换了国君，发生过一场内战，之后情势大变，不但黑雾散了，四方清明，连老百姓眼里的光彩也开始熠熠生动。
　　具体的起因经过，不足外人道也，光子只知道，她也好，光之国也好，火之国也好，该去看的，是与月之国的今后。
　　当今国君川芫扶英，和光之国的晴尊还沾亲带故有点联系，他看上去高大威严，不苟言笑，可该有的礼仪是一项也不少，他穿戴着具有月之国特色的深系王袍、金属珠链，头顶高高的帽子上，用玻璃包着水银点缀出一轮轮小弯月，他亲自接见了同为国主的赤帝，又亲自引领贵宾们挪步，进入会谈场所。
　　月之国尽管是最后一个和其他国家签订“同盟国条约”的，但上心程度不亚于任何一方，他们知道过去的自己不被他国认可，所以拼命在各领域力求完美、以得到更多的赞许和注意，以增强贸易往来，提升民生经济。
　　比起其他国家更趋于合理化的交谈要求、制订协议，川芫扶英总显得有点急功近利，口头承诺很多，劝服采用的措辞也很有力，或许换成其他国君，已经欢天喜地的动笔了，可帝恒不是寻常帝王，在没有可靠的书面凭证之前，他不会为了任何动听的话改变理智和坚定，尽管他的语气神态没有半点不妥，但回拒的时候，扶英依然能从他的气场里，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压迫力，扶英在月之国可是叱咤风云说一不二、近乎于“暴君”的存在，连他都动摇不了炎之帝恒分毫，即便在场的旁人看了，也无不触目惊心。
　　该签订的，一项不少，不该签订的，拒不点头，这就是炎之帝恒游走各国秉持的原则，一直到晚上的月国盛宴开始，月国君王扶英眼里的惊色，仍没有尽数褪去。
　　相夫光子晃动着酒杯里余下的香槟，已经没有了一饮而尽的打算，她又开始食欲不振了，最近几天总是这样，帝恒观察入微，每次都悉心询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淡淡一笑，眉头舒展的时候，仍会残留一些愁绪在里面，这样的表情，她近一段时间总会不经意流露出来，连她自己也不晓得是为什么。
　　她从不敢说，自己的直觉是精准的，可直到有“敌人”闯入月之皇城，她才猛然意识到，那隐隐约约的不祥之感，真的化作现实了，一个来自于天魔教的女人闯入以后就开始肆无忌惮的伤人，还胆大包天的自报家门，说是天魔教的“十魔之一”，叫做颜姿。
　　光子瞬间就了解了，这色魔为什么如此大摇大摆的暴露身份，想必，是知道目标就在皇城里，想必，也算准了目标的个性、是绝不会龟缩起来、让他人代自己受伤的。
　　于是相夫光子挺身而出，哪怕帝恒有拦阻她的意图：“帝恒，就算你这次生气，我也不能藏着，其实我们早就做好打算了不是吗？这一路上，势必会有艰难凶险，前有液态金属人的刺杀，今有天魔教的不请自来，我们应该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不能让无辜的人，为了我们受到牵累，现在不出去，那个女魔头指不定做出什么凶残的事情，到时候，火之国也无法跟月之国交代！就让我去吧，我知道她的目标是我！”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光子忍不住情绪激动的吼了一声：“你是火之国的国主，还是创世神觉醒者，更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不会允许你少一根毫毛的，你留下来保护大家，外面的事，我会悠着来的。”
　　“光子，我不喜欢做一个等待的人，比起等待你的平安归来，我更愿意主动出击。”
　　“帝恒，我知道我应该听你的话，但这次……”
　　“你们有时间商量谁来应付我，不如我亲自过来等你们讨论出结果如何？”
　　才一分钟不到，色魔颜姿就堂而皇之的闯到了宴厅深处，到达他们面前，还耀武扬威的笑着：“那个扶英国主已经被我打伤了，我不想惹光子大美女生气，否则，我早就拧断他的脖子了！”
　　“颜姿！你有什么冲我来！谁允许你随便伤人的！”光子怒不可遏，一来，扶英属实冤枉，二来，这样会影响火月两国的邦交的。
　　“别急别急，就知道你会恨我，我才没敢杀人呀，他们只是被我打伤了，不信你出去看看~”浓妆艳抹、身前袒露着上半截□□的成年女性搔首弄姿的抛着媚眼，只不过，她的秋波全都是送给光子一个人的。
　　“你这么费尽心机，就是为了找我一个人？如果只是这样，为什么路上不动手？哪有舍近求远的？说！你到底什么图谋！”
　　余下那些侥幸没被颜姿顺手打伤的，现在也全都围过来了，现场氛围很紧张，没有谁敢轻易妄动，包括扶英国主昏迷前调遣过来的皇城护卫军。
　　“下面的话，我只想对你一个人说，你走过来，附耳听着。”
　　“光子，不要去，小心有诈。”
　　“没事，她敢妄动，我立刻毒死她。”光子用唇语知会帝恒，她的指尖已经沾满了能让颜姿命丧当场的剧毒，帝恒这才稍稍放心的退让一步。
　　众目睽睽之下，颜姿都敢伤这皇城里的人，得罪整个月之国，甚至火之国，光子想，这女人是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来的，那么，即便有毒，对方大概也不会畏惧吧。
　　可事实上，颜姿这回意外的乖巧，不但没有做出越礼的举动，果然就只是靠在光子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话：“我要你，跟我合力盗取月之国的镇国之宝，水银月樽！”
　　“呵，不抢劫了，改偷盗了？也对，强盗贼匪本一家。”光子的第一反应是这个，满满的蔑视跟嘲讽。
　　颜姿也不生气，只得意的威胁：“你现在只是帮我一个忙，就可以挽救无数无辜的生命，我都豁出去到这个份上了，你认为，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是跟从前不一样了，从前只是毛贼，现在成了大盗了，从前还有底线，现在是一点底线都没了，找死来了。”光子斜楞着她，冷笑三声后居然点头了：“但愿你言而有信，如果你再敢伤害无辜的人，我就是中断出访、上天入地，也会把你的头拧下来祭奠亡灵！”
　　颜姿又耳语了几句，便扬长离开了，余下的人们一拥而上，以月之国国臣和贵族为主，纷纷追问光子，那女魔头跟她说了些什么。
　　光子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可还是硬着头皮，难为情的说出：“她之前纠缠过我几次，没想到这么穷追不舍的，她说，要我离开这里以后就去做她的夫人，不然她就不走，我只好先应下，权宜之计，总不能继续拖累月之国啊，真的很抱歉，这次的事，都是我一个人闹出来的。”
　　好在扶英王子昏厥前已经下达指示，说不论原因为何，都要国府继续盛情招待火域贵宾，而如今的月国国府上下，又都是深明大义之人，因此，他们不但没有怪罪“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火国纯王妃，还劝慰她不要放在心上。
　　光子很是过意不去，倒不是因为她答应了颜姿的要求，有一句话是真的，那就是，她答应颜姿的，不论内容是什么，都只是她拖延时间、稳住敌人的策略。
　　她将打算和想法告诉帝恒，也只说给帝恒一个人听，在这样紧要的关头里，也只有她的男人是最可靠有谱的。
　　月之国的宝物是从消失的“古神之国”流传出来的，迄今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泱泱术法界，虽然很多国度都留存着三古国的文物，但毕竟是少数，而被颜姿盯上的这一个，偏偏是体积最小、且价值最高的。
　　颜姿提前告知，说那宝物就藏在皇城城墙角楼上的密室里，扶英别出心裁，放在了一个谁都意想不到的地方，可还是被“有心之人”破解了。
　　由于扶英受伤，出访团的参观活动也只是在白日里草草的进行了一出，大有后劲乏力的意思，光子本还想按部就班的领着丈夫儿子去月城街市上逛呢，现在情况有变，是不得不放弃了，她趁出访团启程赶往下一个目的地前，于凌晨过后悄然离开外宾寝殿，独自来到藏宝角楼外，等着颜姿出现。
　　那女人来的很准时，迫不及待就先一步冲进了角楼，相夫光子负责把风，按照事前约定的，发现巡逻的到来时，好歹能周旋一二。
　　结果，没等来皇城巡卫队，倒是颜姿怒气冲冲的跑出来了，她搜遍了角楼，却发现里面所有的箱子都空空如也，按说，情报是不会有误的。
　　光子冷笑着看她：“你怎么这么有把握，你的情报就是百分之百准确的？看你这笃定的样子……除非，给你情报的，就是放置宝物的人，也就是这皇城里的人……颜姿，你真的只是来盗宝的么？不会是在跟某个人，玩里应外合的把戏吧？”
　　颜姿听到这番突如其来的揣摩，整个人都惨白了：“你胡说什么！倒是你，答应我的事打算食言吗！你就不怕我也毁约杀人吗！还是说，里面的宝物是让你拿走了？！”
　　“你说对了，里面的宝物确实被我提前转移到别处了，我知道，当山贼的，都不喜欢空手而归，这角楼也算是一座古殿吧，你可以搬走啊。”
　　被里里外外嘲讽个遍的颜姿感受到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愤怒：“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打算毁约到底吗！”
　　“这份不平等的约定，本来就不该存在，颜姿，你究竟在和谁密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你的筹码，难道就不是那个人的软肋么？”
　　芜华和橙心的出现，在颜姿意料之外，作为十魔成员，色魔的能力是出众的，可惜，她还是抵不过面前三女联手起来的力量，被生生擒住了。
　　来前，光子就和帝恒猜想到了一处，扶英从受伤开始，就疑点重重，一直到色魔长驱直入，许多常人留意不到的蛛丝马迹，就成了这对夫妇的“破案关键”。
　　光子不打算和颜姿耗费时间，扣住她以后直接堵上嘴巴拖回寝殿，天魔教出来的人，口风一定都紧，兴许用严刑酷法也不能逼出真话，可光子又深切的体会到，许多女性对于容貌的在乎，更甚于生命。
　　于是，她请出了这次出访的随行者之二，叶虑叶飒两兄弟，两个人平时都戴着规整华丽的单眼面具，这次被叫过来的比较匆忙，就随手抓了单眼眼罩来代替，他们负责“协助恐吓”颜姿，如果不把底细乖乖招出来，就不给颜姿解毒。
　　是的，叶飒进来的时候已经不留痕迹的在颜姿脸上下毒了，色魔即便现在挣脱逃走，也无济于事，因为没有叶虑的解毒药，她的容颜必损无疑。
　　颜姿虽然恼恨，可也不能跟自己的容貌过不去，她才三十三岁，按她的说法，是正风华绝代的好年纪，她还要凭借这难得的美貌，去吸引更多更靓的小姑娘呢。
　　为了保住美貌，颜姿只好坦诚，自己是摩诃亮的盟友，这个国家的君王川芫扶英也是，另外还有两个最近加入的，通通来自火之国，具体姓甚名谁她还不清楚。
　　果然没错，真让他俩料中了，这川芫扶英，从一开始就勾结了颜姿搞事情，光子扣住颜姿并把她迷晕，藏匿在出访团的行李箱里，打算一路带出月之国，站在火之国的立场，她还不能让扶英知道，她和帝恒已经察觉了他的歹意。

　　色魔颜姿下落不明，去了一趟月之国皇城就人间蒸发了，天魔教的首领衍仇料定了一些事态发展，在月之国某个不为人知的地域里，他坐在漆黑大殿的最高王座上，听着一名外来女性喋喋不休。
　　“最近真是出师不利，我们的人一个个被捉，光之国那边的无心鲛人，还有这边的色魔颜姿，天魔大人，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吗？依我看，不如直接下手！咔嚓了他们！”
　　“有些人留着还有用，怎能轻易杀掉。”凭借天魔的实力，想杀人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了，从头到脚都藏在一袭墨黑色连帽大斗篷里的男人，声音浑厚苍老，宛如洪钟：“那小子呢？”
　　借着仅有的光线，别说看见天魔的样子，就连他黑雾似的身影，都迷迷糊糊随时可能消失一样，只有名号富贵、没有实际权力的火之域护国大公主美鹊，一年前就打着出外旅行各国的名义，暗搓搓的找到黑暗组织，搞起了事情。
　　“你说摩诃亮啊？他说什么启用大炼金术，需要闭关，外面的事让我们看着办，真是懒散啊。”敢于找天魔联手的炎之美鹊，看似勇猛果敢，实际面对杀气翻腾黑暗无边的神秘男子衍仇，也有着说不尽的恐慌。
　　尤其衍仇听完她的话，陷入了更加阴沉的缄默。
　　炎之美鹊立刻转移话题：“之前您提到，要亲自出手，可您是天魔教的首领啊，不会太大材小用了吗？”
　　“这次来的不是一般人，非我亲自上阵不可。”沧桑冷漠的声音，毫无温度的气势，无形的压迫力里，是层出不穷的寒意。
　　美鹊咂嘴，天魔所指何人，她已了然于胸：“在一个王室里呆了这么多年，还真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身份。”
　　“其他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吗？”
　　“一直都有，但效果都不太理想，派了好几个间谍了，想去天地盟分化离间那些不易接近的独行侠，想不到，他们看似没嘴的葫芦，实际上一个个坚定的很呢。怪不得有人说，天地盟就是有非同一般的感染力，在那晴尊的熏陶下，那些初来时就只知道蛮干单干的独行侠，渐渐也学会和同伴团队合作了。离间这招不好用，我们得换换！”
　　“方式不必换，切入点可以调整一下，如果新人不能完成，那就挑拨他们三方不合，从内部蚕食击溃。”
　　天魔简简单单一句提点，让炎之美鹊目光大亮：“对啊！我真是秀逗了，怎么把这手给忘了！十三禁卫军，天地盟，国督院，三足鼎立，相互挟制，总会有机可乘的！”
　　“我就是要看看，自诩光明的国度，到底会光明到何种地步，到底……会不会引发黑暗的争端。”
　　“是啊，我也想好好看看这帮光之信仰者，是如何的自相残杀呢！天地盟是一群小孩儿过家家的玩意儿，我们就单说十三禁卫军和国督院吧，无法想象，这俩强势集团友好相处起来会是个什么模样，脑补一下就起了一身鸡皮啊！”
　　不论呈现给外域的，是怎样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衍仇，都能把真相看的一清二楚：“国督院代表的是初代二代老臣势力，十三禁卫军代表第三代势力，天地盟是第四代，虽然都打着‘光之继承’的名号，但终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那光之心的认可，无法做到完全的信任，就势必会有罅隙，势必会有漏洞供他人来钻。”
　　炎之美鹊经过这一年来对天魔的观察，也得出了许多结论，比如说，这位藏头藏尾身份成谜的黑暗组织首领，本对争权夺利之事毫无兴趣，他要的不是过程，而是胜利的结果。
　　因此，他很快就给炎之美鹊下了个崭新的指令——将第一批派出去的间谍全部召回，然后，通通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