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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第 1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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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花之国后,情况和原计划有些出入,但问题不大,一来,他们来前就已经听说了花之国正值多事之秋,二来,新上位的女王正为了“改革”而大刀阔斧忙前忙后,说起这位女王,光子想,只怕连那些难缠的十三禁卫军师父都要竖起大拇指,数月前刚刚从父亲那里得到继承权,就火速出炉了一批新的政策,每一项对于一个国府一个国家来说,都是相当有分量的决策,她号称“花域女尊新主”,随母姓摩诃,名唤京墨,是个一上台就震慑举国的大人物,铁腕铁血,杀伐无情,其中最尖锐而轰动的策略,一直被后世沿用,叫做“限足令”。
关于正值盛年的花国难得一见的明君弗瑞森为何退位,传言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他心甘情愿让贤的,也有人说是天性强势的女儿逼迫他的,可不论如何,才继位不久,摩诃京墨展现出来的优越才干,就已经让整个花之国府瞠目结舌了,她居然比他的父亲更加严厉冷峻,执法如山不说,连整个国府的风气都要彻底的刷新一番。
她首先做的,就是诛杀格蕾莎公主为首的纯血白种人贵族,废除贵族制,一方面采用民主制,同时也从其他角度巩固了自己的主权,算是相辅相成的统治新方案,任用四大亲王镇守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却不许他们提携家族成员,她的丈夫唐元纪峥嵘作为优秀的国府成员,也从旁辅佐着她。
火国出访团抵达花之国国都的八宝莲花皇城时,并没有立时见到本该在此欢迎的花国女王,负责招待他们的,是女王的丈夫唐元纪峥嵘,男子温润如玉的笑容使他看上去更近乎一个摒绝俗气的世外之人,他替妻子跟火国君王致歉,表示国府之事实在太多,忙到女王根本抽不开身。
对此,早有准备的帝恒回以同等周全的礼节,表示他们出访团很是谅解,随后,唐元纪峥嵘带他们到会谈地点,由他组织这次的洽谈贸易商讨会。
直到宴会快要开始时,那位传说中的女尊京墨才匆匆抵达,她是那样美丽的一个人,连光子见到她的瞬间,都被她惊为天人的姿容吸引到挪不开眼,高雅,绝俗,冷艳而气场强大,穿着黑色的天鹅羽毛长裙,白皙的皮肤像冬日里最早落下的清雪,一双墨夜似的眸子漆黑纯净没有半点杂质,虽然国府的事一重重压在她的头顶,可她还是百忙之中赶来会见火之国的贵宾们,一见面,便是客气的致意:“各位贵宾远道而来,京墨招待不周,两位,请上座。”
将两名发色最鲜艳的男女请入上宾座,作为东道主的她和她的丈夫,则去到自己应有的位置上,其余的贵宾和花国参与人员,也依次落座。
虽然宴会还没结束,京墨就一脸抱歉的离开了,可这短暂的过程,相夫光子依旧体味到了“非同凡响”的感觉,尽管女尊很客气,说了很多赞美光之国和火之国的话,但光子以为,真要把京墨放过去,不论在哪儿,都一样是人中龙凤的级别。
说起来,此前光子还有些百无聊赖之感呢,凝光城里帅哥美女云集,精英人杰遍布,以至于在外域再看到些出类拔萃的,也没有多大的震撼。反倒是见识匪浅的外域名流们,到现在见到天地盟出来的,依然会倍感钦佩。
今天,她总算也体会到类似的滋味了,惊中带喜,一场晚宴结束,她的眼前耳畔,还停留着摩诃京墨的容光和语声呢。
帝恒难得也有这么高的兴致,打趣她:“我的纯王妃也有被另一名女子吸引的时候啊?”
光子轻轻白他一眼:“如果我被男的吸引了,你还能这么淡定?”
“别忘了,我说过的,如果你的视线在他们身上超过三秒……”
“好了好了,为了别人的眼珠子,我也会注意自己的视线哒!”说着,光子还幽默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逗得帝恒又忍不住发笑了。
长润从芜华腿上跑下来,小嘴巴吃的鼓鼓的:“妈妈妈妈,我们接下来去哪参观呀?还有,我要去街上玩,就跟之前一样!”
“不是说了吗,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不要乱跑,细嚼慢咽,你怎么……”光子絮叨着,自从当了王妃,有了孩子,她在进行教育的时候,就本能的先把自己也教育一遍了,以至于约束长润时,完完全全符合王室贵族的礼仪细节。
长润小不满的撅撅嘴,又朝爸爸的方向看了一眼,结果,被帝恒那双冰冷的暗金色眸子吓回到了妈妈怀里——他差点忘了,比起妈妈,实际上爸爸才是更加严厉的人呢!
翌日的参观活动,京墨女王依旧委托自己的丈夫代替她完成,花之国是个经济之国,富饶多金,域内却很少有名胜古迹之类的建筑,民众的人种也很杂,各个国家的都有,在弗瑞森接管之前,花之国一直是歪风邪气比较严重的一国,可自从有了弗瑞森父女,彼时的劣势,渐渐的退出舞台了。
京墨治理花之国的第一步,就是打压制裁天天踩“北方黄种人同胞”的“南方白种人混血”,南边的民众多半有二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白种人血统,他们自诩是天之国的后人,会讲这个世界上的稀有语言子母文,因此经常会有一种优越感,从言论到行为,去不断的欺压老实本分的北边黄种人民众。
他们本以为,同样有着二分之一白种人血统的女尊京墨,会把他们视作同类,结果却恰恰相反,女王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不论纯种与否、都奢靡无度自诩高贵的白种人,她认为,他们完全继承了天之国的劣性,却没能继承人家的优良方面。
南边的人都说:“北边老百姓的确低级无比,不过也比畜牲强。”
本是市井小民的无赖之语,可刚刚上台不久的京墨偏偏要杀鸡儆猴,她的治国举措一向开明,充满了进步性,唯独这次,她出人意料的,掘地三尺把第一个说这种话的白种人拥护者给揪了出来,并且拉到刑场上公开处死。
上述话题的谈论戛然而止,本以为参观活动结束,光子可以跟帝恒尽情的聊些关于这方面的观点,可一个意想不到的来客,再度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久前才分别的炎之峻都,竟然又一次打破常规,让他料事如神的堂兄都有点淡淡的意外:“峻都,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吗?”
“不要一副不想看到我的样子嘛!堂兄堂嫂,堂弟我这次可是来办正事的!”肚子里似乎总也藏不住话的炎之峻都又快人快语起来,把近来发生的一件奇事儿,说给两人听。
帝恒始终保持淡定状态,光子也只是小小的吃了一惊,她和帝恒的巨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终究有些差异,她之所以能够这么平静,也只是因为故事的主角,她并不陌生而已。
桃屋五日,这个名字她还是有印象的,只是没想到,这女人一次又一次的逃出生天后,不知珍惜机会,竟然还在造孽,干起了老本行——拐卖儿童。可惜她运气欠佳,竟然被路过花之国的炎之峻都给撞见了,他天生就喜欢打抱不平,又有着足可进第一调查局当侦查员的脑子,就没费多大力气把这搔首弄姿的女人逮住了,他把她交给花之国的司法府,顺便救出一帮还没被卖掉的孩子,孩子们的父母感激涕零欢天喜地把自家的宝贝儿一个个领走了,独独剩下两个来,用他的话来说,那是无处安放的小可怜。
一个身上带着火之国标志的牌子,峻都姑且当她是火之国人,牌子上面有名字,叫骁骁,这孩子刚刚会爬,根本猜不出她的父母亲人。另一个看外貌,峻都断定是这花之国的纯血白种人,不到两岁,磕磕巴巴能说出点所以然来,峻都分析,京墨女王掀起南北之战、诛杀白种人之前,她父母和妹妹就已经跟她失散了,她是被桃屋趁战乱时盯上,用一颗糖球拐走的,名叫黛尔。
峻都还揭露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令光子对京墨的好印象之上,平添出一些血腥的气息来,桃屋五日被捉住后,京墨并没有把她遣回原籍,而是继续“杀鸡给猴看”,将她处以“三千凌迟”的酷刑,三千凌迟,是花之国“古司法”里的其中一项,异常残忍的酷刑之一,将犯人绑在木桩上,然后一刀一刀的凌迟割肉,直到整个人碎成三千块,才算了结,否则,即便死了也没有用。
但就是这样一个颁布着可怕刑法的女王,看到黛尔纯血白种人的稚嫩脸孔时,却视而不见,峻都跟她请求,将两个没有找到父母的孩子领走,她也点头同意。
光子慢慢松了口气,想必,铁血铁腕之下,还保留着一颗慈悲之心,只希望,不论到什么时候,这位女尊都不要忘记初心,不要丢掉这份慈悲。
不曾长吁短叹,却非常容易在目光里伤悲春秋,每次她这眼波盈盈、忧如秋叶的样子,都会打动帝恒,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叱咤战场勇猛无畏的女子,一个怀着孕还敢在血泊里厮杀的女子,也会有这么柔软悲伤的一面。每当看到她这样,他都想拥她入怀,哪怕是在并不适宜的场合。而接触到他温暖关切目光的光子,每次也都会瞬间收敛这份忧郁,对他展颜一笑,表示自己安好。
回寝殿就寝前,光子忽然被炎之峻都拉了过去,他一脸喜色的样子总让人以为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烦心事,其实这样的人,光子看了也容易受到开心的感染,只不过,想起帝恒不太喜欢这位堂弟,她就下意识的拉开距离了:“很晚了,峻都王子还不去休息吗?”
“我刚刚去找酒喝,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在这个国家,能让你如此兴高采烈的,想必一定很稀有,是……神府秘酿吧?”光子随便一猜,就正中了峻都的小算盘。
他看上去比刚刚还兴奋,举起了貌不惊人的长腰瓶子,邀请堂嫂共饮一杯,其实在宴会上光子已经品尝过这美味的名酒了,只是现在拒绝他,恐怕这小子会不依不饶,唠叨到明天同一时间,光子暗暗叹一口气,帝恒还在洗澡,她就速战速决吧。
“杯子呢?”
“直接喝就好啦!”
光子收回讨要杯子的手,拧开瓶盖,瓶口离嘴巴两寸远,就这么倒了大半口进嗓子,峻都知道她酒量平平,还这么跟喝水似的猛灌,不由得摆摆头慨叹,顺带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修罗女将,痛快!”
光子把酒瓶还给他,要趁自己醉意来袭之前回到帝恒身边,可是她没走两步,就晃晃悠悠的倒了下去,意识怎么都抓不回来了。
她是个敏锐的人,所以即便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陌生之地,昏倒前的种种,也还清晰留存在眼前,因此一看到炎之峻都,她的火“蹭”就冒了起来:“你在酒里放东西了是吧?现在把我绑起来是想怎样!”
“如果我说,我只是希望堂嫂帮我一个忙呢?”
“你这是有求于人该做的事情吗!之前我就想说了!我和帝恒到哪儿你就到哪儿,难道在跟踪我们?”
“是啊。”峻都嬉皮笑脸的坦诚。
光子眼睛睁圆:“堂堂亲王之子居然搞尾随?!”
“我是追踪侦查类术师没办法的嘛!我在术法学院的时候专修的这一科!”
“那也不是让你用来跟踪自己的兄弟的!”光子说着说着就放弃了,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有话快说,要我帮什么!”
“堂嫂看上去很精明,实际上意外的好骗呢,因为是亲人所以不设防吗?”
听着他近乎嘲讽的奚落,光子瞪着他,用力挣扎,却怎么也脱离不了束缚,她的手脚都被金属腕扣在硬板床上,一副任人宰割的被动姿态,令她觉得怒上加怒:“炎之峻都!你记着,你不立刻放了我,我饶不了你!帝恒呢?他知道我在这吗!”
“堂嫂真是傻瓜,如果他知道,不是早就救你回去了?我想,他啊,现在应该满世界找你呢吧。”说着还好笑的喝了一口手中拎着的瓶装龙舌兰:“其实也没什么,我马上就要回父亲那里,所以想把两个孩子托付给你照顾,要不要接手呢堂嫂姐姐?如果你拒绝,我只好一直绑着你了。”
“你有毛病啊!大费周章绑架我,就是为了让我帮你照顾两个孩子?你是没长嘴吗!不会直接说吗!一定要这样小题大做吗!”光子彻底暴怒了,眼刀一把一把的飞过去。
峻都又开始笑眯眯的摆手讨饶:“我没结过婚,也没有孩子,完全没有照顾小可怜的经验呀,就算我拜托堂嫂了,拜托!”
“直说不行?大动干戈的你找打!”哪怕他现在服软央求,也来不及了,光子是一定要挣脱以后狠狠揍他一顿的,事实上她很快就凭借蛮力挣断了金属腕扣的开关,一跃而起,也不管峻都是真惊呆还是假惊呆,一拳敲了上去。
为了消气,光子不由分说奉送了炎之峻都一整套“拳头炖肉套餐”,直到帅气的青年被她海扁到鼻青脸肿带泪求饶,她才收招站定:“走吧!我去看看那两个孩子!”
炎之峻都欲哭无泪,虽然堂嫂没再追究他的绑架行为,可走在她身边,他还是有些瑟瑟发抖,从前只是听说这红发女人凶悍,真正接触以后才知道,何止是凶悍,简直快和凶残划等号了!
然而一见到俩小娃娃似的粉团儿,相夫光子的锐气就完全圆柔成流水了,多么可爱的小姑娘,别说她会欣然接受,就算不让她接手她现在也不干呢,回去以后,在跟帝恒解释她失踪这一夜究竟所为何故前,先将骁骁和黛尔交给了芜华和橙心照顾,作为这些孩子的“母亲”,光子还叮嘱稍微大些的长润,得好好照顾这两个妹妹。
忙完孩子的事,她才安下心回到寝殿房间,今天还有在花之国的自由游览时间,可她看帝恒一脸阴沉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全无心思了。
“对不起,昨天……”
“我都知道了,你照顾那两个女童的时候,峻都已经来说明了。”
光子松一口气,以为帝恒已经谅解她了,结果,赤发的男人却直起腰背,迅速走向她,并将毫无防备的她一把摁到了墙上:“他说,他和你共度一夜,把酒甚欢。”
“他这是胡说!我昨晚确实喝了一口他拿来的神府秘酿,可随后我就昏倒了,醒来已经是今早的事,我自己清楚,什么都没发生!”
“我知道,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我问他了,他只说要我接手两个孩子,其他的一概不讲。”她被压在墙上,也不反抗,相处这几年下来,她已渐渐学会如何去安抚帝恒鲜有的震怒了,那就是,必要的顺从,和适当的听话:“你这个堂弟真的很奇怪,我看我以后,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你不要担心,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你看,你这一夜一定没睡好,眼睛都熬红了。”
她抬指,心疼地轻抚他眼部的轮廓,帝恒是最注意生活规律的人,饮食睡眠皆是如此,能让他如此憔悴,光子觉得自己罪孽略重。
本是有些不悦情绪的帝恒,被她这样一安抚,余下的那些怒意也都尽消了,扬起好看的唇角,他搂住她的身子,亲吻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