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叶幸运草》颠沛写给流离

5、又见莫然

　　“祖宗啊，我这个项目马上完事了，最多俩月就能见到本宝宝了，你开心不开心吖”白贺一脸兴奋的说

　　“上周不是刚见吗?”屈默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的说

　　“那能一样吗，上周是过去出差，咱俩就腻歪了3顿晚饭而已”白贺假装不高兴的说

　　屈默笑了笑，尽量让自己显的开心，最近他每天对着镜子练习笑容，还每天多吃饭，脸上终于在惨白中找到点血色

　　笑起来，也不再那么僵硬，胖了10斤，再加上笑容人柔和了很多

　　“我发现祖宗你又变帅了”

　　“是吗没有你帅”屈默继续假笑着说

　　“那是，本宝宝可是帅炸苍穹的白大宝，哪是你等凡夫俗子能比的”白贺一秒破功，恢复了平时一脸傲娇的欠揍模样

　　“是是是，你帅炸苍穹”屈默还是笑着说，但这回是真的笑，被白贺脸上熟悉的欠揍表情逗笑的

　　挂掉视频看了一眼时间9点，屈默收了收腿，让自己完全蜷缩在沙发上，没有要哭的意思

　　最近他控制的很好，每次挂完视频，就定很多个闹钟，频率在10分钟一次，铃声是各种儿童歌曲，开始的时候，屈默还很难被闹钟把思绪拉回来

　　最近这一个月，闹钟的效果变强了，他能控制住眼泪，毕竟眼睛越来越不好了，看什么都花

　　上班带着老花镜，也不太管用了，为了不变成彻底的盲人，只能强迫自己不再哭，也就必须强迫不再发呆陷入回忆

　　因为每天都练习假笑，上班时也能偶尔漏出几个笑容来，开始很多同事还非常不淡定，打趣他是不是恋爱了，后来大家也就习惯了

　　正要睡着 ，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是屈琪的信息

　　“周六十点纹身门口见” 然后是一条位置定位

　　屈默也没回，放下手机睡了过去

　　....

　　“默啊，你一脸不高兴干嘛” 屈琪和屈默从纹身店出来，对着一脸不高兴的屈默说

　　“你自己纹了个这么帅的嘴，你看看我的是什么?幼儿园小孩都画不出这么幼稚的图案”屈默拧着眉说

　　“我是不是问你了，你说随便，让我挑，这会儿怪上我了?这不是挺好看的吗?哪里幼稚了，再说你天天带护腕别人又看不到” 屈琪无奈的说

　　屈默没话可说了，看着自己的手腕，又是一声长叹，早知道自己挑了，怪自己太相信屈琪的审美

　　不，不是屈琪的审美问题，她自己的图案是自己精心设计好的，

　　那么，这个傻呵呵的太阳，应该也是屈琪故意的，怎么会这么个坑弟的姐

　　“咱俩去吃自助，好久没去这家了”屈琪说

　　屈默点点头，看着手腕还有点红肿，也不能带护腕，行吧!纹都纹了

　　这家自助在商场的五层，烤涮一体有海鲜，各种热菜，肉质也不错，

　　刚来北京那会儿，屈琪经常带屈默过来，后来不在一块住了就很少来吃了

　　这会人很多，拿了座位号，等位，屈琪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屈默倒是无所谓

　　“琪姐”屈琪屈默转过身看到正走过来的莫然，身边跟着两女一男，看着应该是两对情侣

　　莫然走近，又看见屈默叫了声“默哥”

　　屈琪和屈默点点头，屈琪开口说“你们也来吃这个?”

　　莫然点点头说“转了一大圈，实在不知道吃什么了?就来这了，你俩呢?”

　　“我俩刚从小海那出来，饿了想吃，就是人太多还得等位” 屈琪一脸不耐烦的说

　　“纹完了?怎么样我哥们技术牛批吧 ”莫然说完就往屈琪和屈默身上看去，问了一声“纹哪了我看看”

　　屈琪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屈默也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平时屈琪和屈默基本都带护腕，毕竟那个疤痕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怕尴尬的屈琪还是伸出了手，给莫然看了一下，莫然先是一愣然后又点点头说“好看”

　　然后目光转移到屈默的手腕上，盯了一会，虽然没有看到全部，但也能看到即使纹了图腾，依然挺狰狞的疤

　　莫然盯了一会，回过神，看了看自己的朋友，并没有往这边看，松了口气，站在旁边不说话了

　　其实屈琪和屈默并不在意别人发现自己的疤，只是讨厌别人诧异的目光，毕竟都不是想要得到太多关注的人

　　莫然就挺上道的，没有有意无意的打量他俩，惊诧也只是一瞬间

　　等了差不多半小时，屈琪和屈默进了餐厅，分别拿了自己喜欢的食物坐下开吃

　　跟屈琪一起吃饭，屈默都能不自觉得多吃一些，屈琪吃东西看起来特别香

　　“你可真行上次陪七七，都人家莫然帮着溜的”屈琪说

　　“怪我喽?”屈默说

　　“哈哈哈，不怪你，莫然那孩子自来熟，特别喜欢77”屈琪笑着说

　　“看出来了”说完又看向门口莫然，正带着朋友，进来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座位，目光碰上后，莫然笑了笑屈默就错开了目光

　　“以前，我还挺讨厌自来熟的，莫然不一样，他不会在耳边叨叨个没完没话找话，他总在我屋里跟七七玩，存在感，还没有七七高，所以我也就没太讨厌他 ”屈琪看着正在跟一个海螺较劲的屈默说

　　“没太讨厌?所以还是有点讨厌?”屈默嚼着刚处理好的海螺说

　　“也不是讨厌，就是刚认识那会，他总找借口过来，我有点不太习惯....”屈琪一边剥虾一边说

　　“是怕，人家对你有意思吧?”屈默笑着说

　　“那是，你姐这么漂亮，这么有范，就是小鲜肉的女神好嘛”屈琪傲娇的说

　　“那他对你有意思吗?”屈默问屈琪

　　“当然没有，他是弯的，其实我之所以没刚开始就冷脸对他，是因为认识他之前，总能听到隔壁的哭声，然后我就想起你来了，就不忍心对他太冷漠”屈琪低声说

　　“他总哭?”屈默有些惊讶的问

　　“恩，刚搬来的时候，总能听见哭声，最近这一段时间很少了，可能是天天跟七七玩，顾不上了吧，我怀疑他过来就是不想自己呆着”屈琪看了看不远处的莫然小声的说

　　“姐”屈默盯着屈琪说

　　屈琪愣了一下，屈默很少这么郑重其事的叫自己 “嗯?”屈琪盯着屈默等待下文

　　“其实你···也想起自己了吧?”屈默直勾勾的盯着屈琪说

　　“没我没哭”屈琪低头开始吃刚才剥好的一堆虾，又给屈默分了一半

　　屈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屈琪的脆弱，不想被任何人发现，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想承认，因为她必须强大因为她要保护弟弟

　　有一次屈默不小心看到屈琪写的一段话 “可能我今生就该这样，我不知道活着干嘛，不知道意义何在

　　我过着自己不喜欢的生活，接触着自己不喜欢的人，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我知道这种黑暗笼罩的绝望，我不想默默也如此，但他却被另一个黑暗吞噬了”

　　自己的压抑只来自于魏然的离开，而屈琪的压抑就是她的背景色，她过着自己不喜欢的生活，不是因为她不想而是她没有喜欢的生活

　　一个小学就觉得活着没劲的人，感受不到任何光亮，对于她来说活着和死亡都没有意义，她想要的是意识之死，从来没有过这个意识存在的痕迹，才是她想要的。

　　屈琪很少哭，她的痛苦不需要眼泪来释放，她的每一口呼吸都是沉重的，所以她看到别人的悲伤时既冷漠又感同身受，所以这才是她不讨厌莫然的原因吧

　　屈默回过神来，屈琪的虾已经吃完了，又在那吃小蛋糕，那个吃相真有感染力，谁能想到这个萌萌哒的女孩已经30岁了，背负着怎样的黑暗，牛叉的屈琪精分高手

　　吃完饭，屈琪跟莫然打了个招呼，要走，莫然说“他们也吃完了，正好一起回去”屈默本来想回自己那的，但是屈琪不让他走

　　三个人出了商场，天还没大黑，屈琪决定走回去，消消食，一路上屈琪跟莫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内容屈默懒得听，自顾自的走着

　　虽然他并不讨厌莫然，但也不想有太多的交集，他看得出来这个人挺缺乏安全感的，自来熟的外表下，是一个卑微的灵魂

　　因为害怕被抛弃，害怕失去，所以养成了讨好型人格，莫然的开朗跟白贺是不一样的，白贺是天生的乐天派

　　骨髓里都充满了正能量，在他那没有过不去的坎，任何负面情绪都不需要特别处理，基本睡一觉就没了

　　莫然不一样，他表面上有多开心，背地里就有多压抑，跟屈琪的精分不同，莫然的眼神里有期待有向往，有想要被回应的渴求

　　这样的人，还是少接触才好，不过想想也挺可笑的，人家也并没有想要靠近自己

　　只是跟屈琪还算有关系的邻居而已，为什么自己就开始分析利弊呢神经病的屈默

　　这人啊，真不禁念叨，刚说完，这人不想靠近自己就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开口说“其实那个小太阳是我设计的”莫然指了指屈默的手腕

　　屈默有点惊讶，转头看了看莫然，又看了看前面走着的屈琪，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姐姐在坑他吗，这个身纹的也太仓促了吧

　　“那天我在琪姐那给朋友画幼儿园的课件，琪姐就对着这个小太阳，拍了照我也不知道她要干嘛用”莫然有些尴尬的说

　　“恩”屈默点点头，又握了握自己的手腕，继续用那句【纹都纹了】来安慰自己

　　莫然一直走在自己身边没再说话，回到家莫然回了自己家，过了没几分钟又来了屈琪这，坐在沙发上跟逗七七玩

　　“你俩去溜七七吧，我洗个澡”屈琪跟屈默和莫然说

　　“好”莫然站起来拿过牵引绳套在七七的脖子上，又盯着屈默

　　屈默只好跟着莫然出了门，内心叹气叹的都有点呼吸不上来了

　　好好一个周末自己在家发呆不香吗，上这来找尴尬，这破纹身难看死了，去他妈的纹都纹了

　　莫然看着屈默盯着自己手腕紧锁的眉头笑了起来 “默哥你太可爱了哈哈哈”

　　屈默没搭理他继续生气，心里不断飙脏话

　　莫然又继续笑着说“默哥，其实这个挺适合你的，就像是突然有了人气儿”

　　屈默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开口道“不是人气，是冒着傻气吧”

　　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白贺接起视频，看着白贺暖洋洋的笑脸屈默的糟心事就暂时搁置到一旁了

　　“祖宗你这是在哪啊?”白贺问

　　“屈琪这 遛狗呢”屈默回答

　　“是吗，快给我看看七七，好久没看见我都想她了”白贺激动的说

　　屈默把摄像头切换成后置对着七七拍

　　“那人谁呀”白贺看到屏幕里牵着七七走的莫然问

　　“莫然，屈琪邻居”屈默回答

　　白贺一脸惊讶的说“邻居?就琪姐那样，能让邻居跟自己狗玩?”

　　莫然听到这些话，回头看了看屈默，屈默没看他，只是对着手机说“可能是精分又分出了个魂儿吧，谁知道呢”

　　白贺点点头又惊讶的问他“不对啊，那你怎么跟人家混一起去的”

　　“我?”虽然一起遛个狗并不是什么反人类的事儿，但是自从魏然离开后，屈默除了跟白贺屈琪以外没有过这种一起遛狗散步的行为

　　确实有点反人类了 “屈琪要洗澡让我俩出来遛狗我就出来了没想着是跟谁一起”屈默继续跟白贺说

　　“这小子身材不错啊 这比例 这长腿 ”白贺说

　　“你什么时候 对男的有兴趣了”屈默问白贺

　　“没有，就是走大街上遇到特别出挑的人，不管男女也会多看两眼吧祖宗”白贺赶紧解释说

　　屈默这才仔细的打量了莫然，看上去确实不错，只是没心思继续打量，腿长不长、好不好看，跟自己有毛的关系

　　“给你看”屈默把摄像头对准自己的手腕

　　“我艹哈哈哈.......什么鬼....这也太.......哈哈哈..可爱了吧”白贺看完之后一通猛笑话都说不顺了

　　白贺这一笑，刚被压下去的火，就又涌了上来跟白贺喊“你它妈的再笑一声试试”

　　白贺收了笑说“祖宗不是我笑你，就是突然觉得，我家默好像回来了点” 说完白贺又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是也找补不回来了就尴尬的盯着屏幕

　　屈默笑了笑没回答，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又聊了一会挂了视频

　　前面莫然还还被77拽着到处跑，屈默摸着自己的手腕，平时戴惯了护腕，这会还真不习惯，所以自己平时沉闷惯了，有那么一丢丢的反常，就能让白贺这么惊讶

　　是魏然走的太久了吗？最近梦到他的频率都变低了，其实也没有低多少，一周还是能梦见两三回的，只是对比以往每天都能梦到的频率而言变低了而已

　　梦里的魏然笑容依旧，只是说的话已经逐渐模糊不清 “我喜欢你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一想到这句话 鼻子就发酸特么的不控制了，哭吧，就当个盲人吧，哭吧

　　屈默做到了路旁的长椅上，手捂着眼睛任眼泪放肆的汹涌

　　莫然回头看了看，屈默手捂着眼睛，肩膀有频率的耸动，什么情况哭了? 不会吧，莫然往周围看了看 ，这大哥的情绪管理不到位啊

　　莫然没有动，七七坐在莫然脚边目视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不知道七七有没有搞清目前的状况

　　莫然想了想还是向屈默走去，坐在一旁，没有说话，拿出一根烟点上，打开手机放了首民谣曲风的歌

　　那年夏天

　　又或是冬天

　　没有温度

　　没有风

　　没有你

　　也没有四季

　　这首不知道在讲什么的歌一直单曲循环着

　　七七趴在一边时不时来闻闻屈默，还时不时在屈默腿上蹭蹭

　　就这样一个男人哭，一个男人听歌，一条狗打盹

　　屈默停止哭泣的时候，莫然把纸巾递了过来

　　屈默接过纸巾，擤了擤鼻涕，擦了擦已经干了的眼泪

　　眼睛发胀，皮肤有点干涩紧绷十分不舒服

　　屈默抬起头，天色很深了，路灯就在头顶，一堆带翅膀的虫子，在光源的周围飞来飞去

　　旁边坐着莫然，时不时飘过来熟悉的洗衣粉味道，还有烟味，还有那个没有四季的破歌还在播放

　　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失控，去他妈的纹身，去他妈的周末，去他妈的魏然，不不不不能这么说魏然

　　长吸一口气，缓缓的呼出来，莫然开了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屈默或者77听

　　“你知道吗，世界很大，宇宙很大，世界又很小宇宙也很小，世界之外还有世界，宇宙之外还有宇宙

　　地球都占不到一个像素，人类更是渺小的不如尘埃，人类的烦恼，人类的悲伤，人类的绝望，更是小到旁人难以察觉，但又会被爱自己的人放大”

　　莫然叹了口气，又点上一根烟继续说道 “我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兄弟姐妹，小齐是我唯一的朋友，他很可爱，很讨人喜欢，所以没多久就被收养了去了国外，那个四叶草就是他送我的 ”

　　莫然看了看屈默坐在那目视前方发呆，不知道听没听见自己说话，不过这些话，也不是说给屈默听得只是看到屈默哭就有点被影响了想说说话而已

　　“后来我也被收养了，家里条件也很好，爸妈对我也好，可终究是隔着一层，后来生了弟弟，虽然爸妈还是对自己很好，可我知道那种好隔着血缘让人难以亲近 ”

　　“每天我都会找小齐聊天，我不该一个冲动告诉他我喜欢他的，否则也不会彻底失去他”莫然鼻子也有点发酸但想哭的意思

　　屈默转头看了看他，自己是幸运的，先开口的魏然是多么的牛叉，如果魏然不开口也许永远不会有下一步

　　魏然你怎么这么勇敢，如果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是魏然，他会不会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一定不会像自己这般没用天天哭鼻子害怕走出来

　　想着想着又想起魏然在梦里的那句话“你别跟着来...........” 如果现在去，怕是已经遇不到魏然了吧，也许已经轮回了，这会儿不一定跟一堆小孩玩过家家呢

　　魏然小时候白胖白胖的真可爱啊，呲牙一笑就想让人掐掐他的脸，后悔小学时候，没多掐掐他跟个大肉团子一样的脸。

　　屈默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开口说 “谢谢”

　　莫然应该是没想到屈默会开口说话，先是一愣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痞里痞气帅里帅气的

　　路过的两个小姑娘，眼睛都看直了，回过神加快脚步向前面跑去，还不时的回头看他俩，这个时刻连一向回头率很高，瞬间能把妹子融化的拉布拉多犬77都被忽略了

　　屈默第一次认真看向莫然的脸，确实挺好看的，跟魏然的好看是两种感觉，魏然是时刻带着笑暖洋洋，没有攻击性的好看

　　莫然是能在奶狗和狼狗之间切换的颜，呸，为什么拿他跟魏然比，这很不屈默，呸呸呸

　　俩人坐了一会，漠然终于把那该死的没有四季的歌关掉了，看了看时间回了家，莫然又在屈琪家呆了会

　　莫然和屈琪对着抽烟，没有什么话 ，呛的屈默只好站到窗边呼吸点新鲜空气

　　第二天仨人又在家吃了火锅，依然没有多少交流，想想也挺奇葩的

　　三个人不怎么说话，也没有什么尴尬的感觉，莫然的存在感确实不高，大部分时间都在跟七七玩

　　屈琪在忙自己的事儿，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的，可能又在发神经写什么奇葩小说吧

　　屈默和白贺一直开着视频，白贺时不时看看他们在干吗，屈默也时不时看看白贺在干嘛，下午太阳没那么足的时候打了个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