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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4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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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绥山山道崎岖险峻,发生过数不胜数的车毁人亡事故。此刻,顾连和警方双边正在山道上展开生死时速的追逐。
副驾上,万野云“咔喇喇”装上一把枪,偏过头向后座顾连问道:“顾哥,动手吗?”
车辆在黑暗中疾速前进,山壁上延伸出的树杈枝丫窣窣沥沥刮擦在车窗玻璃上,汽车发动机咆哮轰鸣。
此刻的顾连看起来却异常平静,与正在发生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但他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却晶亮,似乎在酝酿更大的捕杀:
“不着急,宿绥山上的玩法很多,可别便宜了这帮闻着腥味追上来的狗崽子。”
顾连轻轻扯起嘴角,露出毒蛇般阴暗的笑容。
汽车正驶过一个大弯,飞溅起来的石子蹦到车前玻璃,发出刺耳的“哔啵”声。
辛晨心急如焚,这么险峻的山路,倘若追逐下去,很可能有连人带车翻入山涧的危险,但病毒和资料还没拿到手,警方不会贸然开枪。
顾连冷不防问道:“你有什么要对我解释的?”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辛晨仰靠在椅背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冷漠:“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还是问问你手底下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吧。”
卢卡斯闻言后背一僵,冷汗汩汩冒下来。
顾连的眼神扫过,瞥到卢卡斯鼓鼓囊囊的胸口衣袋,他轻叹了口气,似是十分无奈,道:“野云,看看你座位底下的屏蔽器。”
万野云自座位底下摸出一个小盒子,上面三根天线都被掰断,早已失去作用。他吹了记口哨,似乎意有所指地戏谑道:“辣哦~”然后随手将小盒子丢出窗外。
顾连倒没有表现出太惊讶,但他的目光在即刻间变得阴冷可怖,整个人仿佛一台冰冷的机器突然被唤醒,释放出致命的压迫力。他打开车窗迅速探身往后“砰砰”开了数枪,随即传来汽车刺耳的摩擦声。
辛晨跟着转头,只见后面的车飞跳起来一头撞上山壁,紧接着车尾下坠着倒溜,眼看要倒冲下山壁,又被横生的枯树干卡住车身,车体来回几个震荡,车头整个变形,引擎盖被撞裂,迸发出的火光在暗夜中极其刺目。
事故地很快被浓密白烟包围,也不知里面的人是死是活。
辛晨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心头剧烈跳动,但她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静地转回身,目视前方,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辛晨的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刺到掌心。这种灰败与痛苦更激得她竖起逆鳞,曾经收敛起来的利爪与血性在胸膛中无声地咆哮。
顾连并未尽兴,他压着余火,对辛晨道:“本来想跟他们多玩一会儿,但是你实在是让我生气,让我想想你是怎么引条子过来的,东西又藏在了哪儿?”
顾连那双旖旎的桃花眼突然锐利得像把刀,冷酷无情得令人毛骨耸立。
他捏住辛晨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这张熟悉的脸此刻紧紧抿着嘴,表情让顾连感到陌生。
飞速掠过的树叶子影影绰绰,映得顾连一张脸忽明忽暗,他冷声道:“我来猜一猜,虽然晚饭你只吃了几口,但是咀嚼的样子十分不自然,尽管你掩饰了,但是我一眼就能注意到你所有的异状,所以在嘴里么?”
顾连突然手中用力,试图将辛晨的上下颚分开。
手指仿佛要戳破脸皮的剧痛,辛晨被束缚了双手,无力反击,也说不出话,她用力想闭紧双颚,但无济于事,她几乎能听到颌骨被挤压的“咔咔”声。
脸上的肌肉器官最是敏感,在疼痛的刺激下,辛晨的双眼早已涌出泪水。她愤恨地睁着眼,但泪水止不住地淌下来,下半张脸酸痛到失去知觉。
将她的上下颚分开后,顾连另一只手从她口中伸入两指,摸索一圈后,很快在后槽牙上找到黏着的追踪器。
他目光愈冷,想将追踪器狠狠抠下来,但那东西粘附得极牢,辛晨的上下颚又在努力试图闭合,两厢争执下,顾连的手背上全是辛晨的齿痕。
辛晨的头几乎被掰成了直直仰天的角度,她的天灵盖顶着座椅背,唾液仿佛失禁般从嘴角流下,口中只能发出挣扎破碎的“啊”声,模样狼狈至极。
顾连又将手塞进去一些,指甲与牙齿反复摩擦发出“硌硌”的声音,震荡在辛晨整个头腔。
突然,顾连的眉头一松,他将手抽出来,此时他的手背布满杂乱的咬痕,零星几处冒着血珠,半只手都被唾液浸湿,在昏暗的灯光下透着晶亮,而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捏着一块极小的追踪器。
窒息般的痛苦骤然消失,辛晨的身体失去重心一头栽倒,左后脑狠狠撞击在车窗玻璃上,发出“哐”地一声。
辛晨歇斯底里地重重用喉咙吸进一口气,随后止不住地干呕,涕泗横流。
她把头侧着靠到椅背上,痛苦地皱起眉,身体微微发颤,仿佛一只受伤后蜷起翅膀的鸟类。
顾连将追踪器举到眼前凝视了两秒,又偏过头看辛晨,他身上顿时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那种不近人情的凉薄与他潇洒俊逸的长相形成极大的反差:
“为什么这么做?因为那个警察?”他说话的语调却十分平缓,甚至还带着些商量的语气。
辛晨闭着眼睛,额头贴在椅背上,就像没有听到顾连的话。
顾连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嚓”一声,晃眼的火舌舔上来,他盯着火苗,道:“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会原谅你,但我不会原谅别人,你犯了错误,总要有人承担后果。”
火舌燎到追踪器上,顾连将车窗打开一条缝,丢垃圾一般将它丢出去。
玩野云皱着眉头“呃”了一声,犹豫道:“虽然……但是……这样会引发森林火灾的,顾哥。”
顾连吹了吹手指上残留的火舌余温,不咸不淡说道:“我不介意你现在下车去吐口唾沫浇灭它,如果觉得不过瘾,再打个森林火警电话,条子会谢谢你的。”
万野云:“……”
顾连吩咐道:“拿件外套来。”
万野云眉毛一抬,目光一滞:“外套?”他看看隔壁正襟危坐开车的卢卡斯,又看看空无一物的手边,突然意识过来,立马暗暗垮下脸无声“操”了一下,然后解开安全带,“刺啦”一声拉开自己冲锋衣的拉链,三两下脱下来甩手往后座一抛:
“我犯贱,我下次,再也,不在老板气头上发表任何言论。”
在万野云一词一顿咬牙切齿的自我督促下,顾连拿外套擦了擦手,随后丢过去覆在辛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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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过了好几分钟,也许才过了好几秒,在身体剧烈震荡后,失去意识的大脑突然回转,沈星起猛地睁开眼睛,入眼处一片血色,是额角淌下的血。
身体被什么东西重重压着,看见靠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的姜元洲,沈星起才猛地记起刚才发生的一切:顾连朝我们开枪,车撞上了山壁。
“姜处!姜处!黄靖!老金!”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浑然不似活人,简直干哑到可怖,但更让他心中升起寒意的是,车厢内,没有一个人回答他,姜元洲、黄靖和老金全部垂着头一动不动。
短暂的几秒钟仿佛被拉至无限漫长,沈星起的从警生涯在这一刻鲜少地产生了惧意。
直到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手电筒强光照进来,有人架住沈星起的胳膊要将他拖拽出去。
沈星起双眼血红,跟发了狂似的嘶吼:“救黄靖!救老金!别管我!先救他们!黄靖还年轻!不能让他死在这个鬼地方!”
沈星起的左脚被卡在前座底下,一名特警弟兄一边试图将他的脚救出来,一边道:“沈队,车头被撞瘪了,车的位置也卡得不对,你出去了才能救黄警官。”
沈星起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冒汗,止不住地颤抖,右胳膊上嵌进不少碎玻璃,半身都是血,左脚处更是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一把抓住架住自己的刑警,焦急道:“技侦呢?目标还在吗?”
一名技侦匆匆跑上来,神色紧张,道:“沈队,目标5分钟前失联,我们已经在追赶了。”
此时沈星起已经被七手八脚拖拽出来,他挣扎着拒绝被放上担架,道:“通知前车,保护目标,顾连要抓活的,务必找到病毒和所有资料!”他立马又改口:“不行,我自己去。”
沈星起说着要往一辆特警车上走,此时一名警察拿着一部手机小跑过来:“沈队,陈局找你!”
一名护士用镊子夹着棉花,踮起脚给沈星起额头的伤口消毒,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夹着沈星起的胳膊,一人指挥担架赶紧抬过来。
沈星起回头望了一眼,姜元洲已经救了出来,他看起来受伤不重;数人围在驾驶室和副驾门口,正合力要将黄靖、老金救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肩上的责任又下压一分,目光沉郁而凌厉。
沈星起接过电话:“陈局。”
对面陈局十分凝重,明显被吓得不轻:“都没事吧!你可千万别有事,你成烈士了我们没法跟你家里交代!”
陈局虽然语气奇差,但能听出来满满的关切,曾经带人办过无数要案险案的陈局太明白此刻自己手下这个刑侦支队长的心情。
沈星起知道陈局这个时候打电话要自己接,除了关心,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事,他开门见山道:“托你的福,我还活着,其他人还在抢救,发生什么更糟糕的事了?”
陈局被噎了一下,干咳道:“我们的线人传来消息,霍克准备入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