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衔》故淮

13、第 13 章

　　在工作岗位上忙活了一整个上午的夜辞，文件批改的手都要断了，他后仰着地靠着椅背，一只手盖着眼睛，假寐着，休息。
　　局长的工作量如此之大，这还不如在外面市局继续当一名普普通通的小警员来的轻松些呢。
　　如果他能辞职的话……
　　早知道今日，当初察觉到在他们有意把他打包送往这里的时候，他就应该直接明了的提出，他不同意，——只是他没想到，他们真的连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就直接把他送到了这儿来了。
　　而不是临了临了，……不，而不是在明知道会很麻烦的情况下，也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情，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直起身，看着桌子上还有那么多文件等着他批，他沉默了。
　　要不……考虑换份工作？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叛逃……不，换份工作的时候，和平敲门进来了。
　　只见他皱眉地看了看他道：“局长，第八街出事了。”
　　知道像小程度的收尾工作，一般不会来找他的夜辞，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扶额，叹了口气，处理，“什么事？”
　　另一边，同收到消息的总街长若有所思，他面前站着前来汇报情况的无心。
　　在知道第九街衔区，比他们还要更早出现了此类情况，也是情况源头的漫画，沉默了良久，就在书本几乎以为他不会答应而推了推眼镜，正准备告辞的时候，他若有所思道：“合作吗？”
　　他抬头定定地看着他，又道，“合作可以，不过，你得让他亲自来，不然，岂不是显得我八街街长，比他矮了一头吗？”
　　见他们仍在这方面杠上，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心累无比的书本，嘴角抽了抽，劝道：“我是我们街长的心腹。”
　　（我来了就等于是他来了。）
　　嗯，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明确。
　　漫画推了推眼睛，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十分淡定道：“我是街长。”
　　书本嘴角抽的更狠了，他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再让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而不是，继续在这一方面上杠着。）
　　丝毫没有着急意思的漫画，仍然淡定：“嗯，你说的对。”
　　只是说的对，还没有放弃见我们街长的意思吗？听出来的书本，叹了口气，冷哼一声：“本以为一向以严肃著称的第八街街长漫画，是个明事理的人，没想到竟然也是个私心如此之重，不顾他人死活的冷血动物。”虽然他也是，但这并不妨碍他用来膈应他。
　　漫画闻言，一顿，然后只见他放下茶杯，把玩着手指上的指环，看着他，噗嗤一声，“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人命这种东西到底值不值钱？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明白。什么东西能买下一条人命？可能只是一个硬币，也可能只是一个馒头，也可能只是一块儿明明知道却宁愿上当的过了期的糖。人命这种东西什么都不值，甚至不值一张随地可见可以用来卖钱的废纸。”
　　“罪人街，生活在罪人街的我们，比谁都清楚，罪人，指的到底是谁？”他轻敲着桌面，垂眸道：“我还是那句话，要么让他来，要么就不必谈了。”
　　书本沉默，“我们街长吩咐过，让我将这件事上报。”虽然并没有来得及上报。
　　漫画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上报呢？”
　　书本彻底沉默。
　　漫画十指有规律地轻叩着，定定地看着他，他道：“我们是一样的人，人命是可以漠视，无视其消失的存在。说的再冠冕堂皇，你觉得罪人街里，有谁会信？有谁会上这个当？又有谁会觉得旁人的命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没有人，不是吗？”他摊手道。
　　书本面色复杂。
　　紧接着，暴怒的声音和什么东西咻——地飞过来的破空声，紧擦着他的耳边，一起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下一秒，一坨被裹成球，带着外面烈阳味道的黑色制服准确无误的击中了漫画的那张帅脸，扔到了他的脸上。
　　“唔、呜！”
　　“所以，我们才需要新鲜感啊，漫画混蛋！”
　　书本一脸错愕地看着他家明显生气的街长，他压根都没有想过他会来。不过，很快，他便低下头，手指微颤着。果然，他的选择没有错，比起成为透明人中的一员，他更期待热烈的情感，能化作一团烈火，将他燃烧殆尽。
　　漫画慢条斯理地将衣服从他脸上取下来，整理好，放在一边，整个人显得斯文败类极了，尤其是还将衣服整理好，放在一边的动作，他笑道：“外面天气这么热的话，游戏你怎么只脱上衣外套呢？”不裸奔呢。
　　听出他言外之意的游戏，立刻：“闭嘴！混蛋！”
　　书本：“街长，您怎么来了？”
　　游戏“啧”地一声：“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上报的事等着你做呢。”
　　书本对他这么别扭关心方式，一笑。
　　游戏压了压帽檐，“啧，你这混蛋同意了没？”
　　漫画张了张口，书本立刻：“他还没有同意，说，必须见到您本人才行，所以我告诉他，我到了和您到了一样，但他还是没同意，然后我说我把事情已经上报了，但他说我怎么知道，他就没有上报呢。然后我就指责他是个冷血动物，然后他就跟我说人命不值钱的话，再之后您就都知道了。”
　　游戏闻言，扭了扭手腕，一头的白毛，都没有压制住他身上想要揍人的气势。
　　漫画见状，沉默……
　　游戏见状，咧嘴的笑道：“书本，你先出去。等我把他这办公场所再拆上一遍，就由不得他不同意了。”
　　“是。”
　　书本出去关上门的瞬间，里面便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离开第八街区，游戏拆开颗棒棒糖，叼在嘴里，看了眼背后的第八街区，他啧了一声。
　　书本忍不住道：“街，街长，您不是去找艺术解剖……分析尸体去了吗？怎么……”还有空来？
　　按着漫画揍的游戏，身上并没有留下多少淤青和印子，甚至于身上的淤青和印子都是他自己在漫画打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磕碰弄上的，只不过，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想不明白，漫画他到底在搞什么鬼？以前两人打架，那都是能把对方互殴进医院的程度，怎么在刚才就只顾着逃了？心虚？不，这货可不会有这种心情，那……他在算计什么呢？
　　他漫不经心道：“分析尸体也只是一会儿，几分钟不到而已。”
　　言下之意，你去第八街街区时间太长了。
　　正在考虑要不要揭穿他的书本，一笑，还是决定不揭穿了。
　　想起早早就有自知之明，将这件事情上报的第八街街区的游戏，眯眼：“书本，不管你在忙什么，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现在，立刻，马上把事情上报。”
　　“是。”
　　正讨论着食人案，从中分析着他们的收尾工作应该定由哪种方式处理的和平他们。
　　和平合上手中的文件，深呼口气，看着夜辞，他道：“局长，给出的收尾方案里好像并没有如果食人一案具有传染性，该怎么办的这份收尾处理方案？”
　　夜辞看了他一眼，“如果有传染性，数量不会这么少，也不会到现在才传来消息。……不过，也不是没有传染性。”
　　明白的和平，“只是这传染性像上次的致幻一样，其中的一部分，针对某些特殊人群。”
　　夜辞：“嗯。”
　　和平皱眉道：“那看来这会是起不亚于之前致幻的麻烦收尾工作。”
　　“不过，食人。”有童年的他皱眉道：“这设定……就有点儿像是鬼，妖怪和丧尸了。”
　　夜辞笔一顿，“那他们是有什么共同点吗？”
　　和平：“长生和……”
　　他想了想到底应该怎么形容丧尸和他们之间的区别，他道：“死而复生？”
　　夜辞刚想说些什么，和平进办公室之前静了音的智脑突然就嗡响了起来。
　　和平抱歉地看了看自己的上司，夜辞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这些。
　　和平接通，挂断后，他正色说道：“局长，刚接到第九街街区的上报求助，他们说，他们第九街街区近期也发生了食人案，最近一起发生在今天凌晨。”
　　夜辞若有所思，“第八街，第九街，都发生了类似的案件吗？”
　　和平一顿，摇头道：“不，第九街是源头。”
　　夜辞沉默。
　　和平：“局长，那我们现在……”
　　夜辞道：“先看看其他三方的反应吧。”
　　“是。”
　　听完无心刚接到消息，又接到一起上报情况的汇报的黎昼，扶额，头疼的道，“现在连最远离第八街，第九街，都出事了吗？以防万一，无心，你去问问各辖区街区街长，除了第八街，第九街，看看还有那些辖区街区出事了？”
　　“是。”
　　与此同时，其他辖区街区。
　　忙的焦头烂额的各位街长，看着送来上面询问的来人，纷纷沉默不语。
　　而他们这沉默不语的态度……
　　黑方，警局都这样了，更别提同发生了类似情况的白方和红方了。
　　白方，可以说是堪称首领的科研，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发生在他眼前的这一幕。
　　他身旁的人，同看着这一幕地咽了口唾沫，“科研大人，不救吗？”
　　虽然说他也经历了不少，也被经历了不少，但像这种人食人，哪怕是周遭众多人都活不下去的时候，都不曾发生过，所以，终究还是低估了人性的他，虽然对人类这种生物一再失望，但他们白方的宗旨是活着，只为能活下去，所以——这个人真的不救吗？
　　科研摘下眼镜，擦了擦，动作间的慢条斯理，不难看出他的意思。
　　而知道一向不会对他们白方见死不救的旁人，明白地低下了头，“救不了，他已经被掏去了全部内脏，现在的医疗科技就算是再厉害，也无法凭空生出一副新的内脏。他现在还活着，是对他痛苦之极的折磨。纵使他想活着，我现在应该做的是替他解除这份痛苦折磨。”
　　科研：“那便去吧。”
　　“是，我会为他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