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若辰星》十五月夜明

48、第 48 章

　　“怎么了？这不写得挺好的吗？”陆辰凑过来，看过他写了一半的答案，诚心夸奖道。

　　这时候还有两三分钟就下课了，课后就是晚饭休息时间。十四中学校食堂需要学生自己打饭，好吃的基本都靠抢，去晚了不说还有没有好菜，光排队就得好长时间。所以一到下午最后一节课，同学们就开始焦躁，尤其最后几分钟，能坐得住的都是人才。

　　搁以往，宋朗也是抢饭大军中的一员，只等下课铃响了就冲。托陆辰的福，今天稳坐泰山，还特别淡定地怀疑自己算出来的数有问题。

　　陆辰听完，眉一挑，对上宋朗极其认真的眼神，按捺住想在对方脸上捏一捏的手，好笑道：“你觉得是错的？那找出哪里算错了吗？”

　　“唉，就是找不出哪里错才奇怪？”宋朗一本正经怀疑自己智商的样子特别可爱。陆辰真想抱抱他，怎么会这么可爱啊！

　　“找不出来就别找了呗，说不定没错呢？”

　　宋朗辩驳：“不能吧？这数这么奇怪，老师不是说......”

　　“你听我的还是听老师的？”陆辰悠悠打断。

　　想都没想，宋朗立马说：“听你的。”

　　“那就对了，总有些题目例外，可能出题老师脑缺了，没设计好。这道题就这样，你接着往下算，计算是稍微复杂一点，但思路还是很清晰的，你看先这样......再这样......”

　　陆辰很自然地把下巴搭在宋朗肩窝里，右手绕到宋朗另一侧，从他手里接过笔在纸上流畅地续写了几行，然后指着最后的结果说：“事实证明，总有些老师出题的时候没带脑子。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考察学生的计算能力，或者是对自己的信心？”

　　“呵呵，”宋朗对他的说法表示唾弃，难道要他承认自己就是那个被考验出来非常不自信的倒霉蛋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宋朗脸气得红红的，还不忘两个人的约定，问陆辰想让他做什么事儿？

　　“真是一个遵守约定的乖宝宝！”陆辰笑得特别满意，默默对刚才骂过的老师说了声对不起。两个人现在靠得很近，宋朗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往右退，才发现腰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陆辰的胳膊环住，将他困在书桌前。

　　陆辰也不说话，就这么诡异地冲他笑。宋朗心跳很快，整个人不由开始焦躁。这种焦躁放在教室里一点都不突兀，只不过其他人都在等下课的铃声，而他在等陆辰的“判决”。

　　巧的是，二者重合了。

　　下课铃突兀响起的一刹那，宋朗发现陆辰嘴巴张张合合说了一句话，但是托那个巨响的电铃的福，陆辰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见。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能不能再说一遍？”

　　电铃终于结束了，教室里的人刷的往出跑，加上其他班的，走廊里吵闹声越来越大。宋朗觉得很烦，又怕陆辰再说话他还是错过，所以主动往他那边靠过去并压低身子把耳朵凑到陆辰嘴边。

　　“我说啊，”陆辰故意顿了一下，不知道在酝酿什么坏主意，迟迟没有说下面的话。

　　宋朗又“啊”了一声。

　　“摸一下我的宝贝。”

　　陆辰很轻浮地来了这么一句，宋朗脸刷就红了，眼神不由自主往陆辰两腿之间瞟。然后又立马移开，转头望向寥寥几人的空旷教室，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这自欺欺人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了。

　　陆辰怎么可能没注意到，这反应青涩又可爱，很招人喜欢。可惜的是，他还真不是那个意思，陆辰的宝贝，当然是......宋朗。

　　夏天的衣服真是非常适合占便宜，陆辰的手从宋朗衣服下摆里滑进去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往上还是往下。虽然真实想法是非常不要脸的下面，但碍于宋朗薄薄的脸皮儿，还是谨慎地选择了上面，并且只敢在男生腰腹处游弋，不越雷池一步。

　　“你干嘛？”宋朗察觉到异样，立马掀开衣服把那只爪子往下扒拉。

　　陆辰皮肤偏白，一双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生得十分漂亮。放在宋朗温热紧实覆着一层薄薄肌肉的小麦色皮肤上，对比鲜明，宋朗捉得容易，往下扒拉的时候才知道陆辰劲儿有多大。

　　更可怕的是按下葫芦浮起瓢，陆辰整个人懒散地靠在宋朗身上，下巴枕在他肩窝里，两只手都在他身上摸，在宽松运动衫的遮掩下，着实过了把瘾。

　　暑假里还能摸到一点的软肉，估计是这段时间运动太多，没了，取而代之的腹肌，摸起来手感更好。陆辰还抓住机会用两只手掐了下宋朗的腰，没觉得比原先细，才满意地又捏了一把之后才抽出来，最后隔着衣服把人抱住。

　　“你别闹！教室里还有人呢！”宋朗放在陆辰小臂上的手推了几把，完全推不动，最终也只能虚虚垂着。

　　“没闹。”陆辰说完这两个字，张嘴在宋朗肩窝处咬了一口，隔着衣服，不疼，但被口水濡湿的布料贴着皮肤，滚烫滚烫的，直烧到宋朗心里去。他不知道陆辰在发哪门子疯，但可以通过他的肢体动作感受到陆辰的心情。欣喜中夹杂着黏糊糊的思念，当然，他也是。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诚不欺我。从看见陆辰站在后门口开始，那种因思念而悬着的心才落到实处。宋朗突然转过身子伸手在陆辰背上拍了两下，然后又在对方后脑勺上揉了一把。

　　这摸狗似的动作把陆辰都摸愣了，张着嘴抬起头，眼神茫然，惊呆了。

　　“怎么？我摸一下不行吗？”宋朗越说声音越小。“你也摸过我头啊！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话是这样说，但从相遇就冷冰冰的陆辰，会乐意让他摸脑袋吗？应该不乐意吧？宋朗心里想着，看陆辰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气势汹汹、理直气壮，变成了东张西望，不敢直视。

　　陆辰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居然还觉得挺美的。从小到大，就没人胆大包天摸他的头，宋朗是第一个，估计也是最后一个。心上人嘛，还是要有特权的。

　　他很开心，捏住宋朗脸蛋，把他头强制转到自己这边，大方坦荡地说：“摸呗，我怎么摸你的，你通通都可以摸回来，摸哪都行，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谁要摸你啊。”宋朗小声吐槽了句，脑海中却随着陆辰的话迅速浮现出他曾经被对方摸过的地方。脸，脖子，前胸后背，还有，不好意思说的地方。
　　这要是都摸回来，别说他不正经，两个人一张床都睡过好几次了。

　　宋朗对陆辰的身材清清楚楚，脑海中极其自然地浮现出陆辰被自己这样那样的画面，哎呦，想一下都觉得好劲爆。燥热感从内部汹涌而出，宋朗拧开桌上的水杯，狠狠灌了一通，努力把自己的不正经脑补压了下去。

　　“你没事儿吧，要不再喝点儿？”陆辰拿了杯子，作势要去后面的饮水机里给他接水。宋朗连忙抢过来，特别实诚地自己去了。特意接的冷水，效果立竿见影，宋朗喝了半杯，傻不拉几问了句：“你渴吗？要不要喝水？”

　　“喝，”陆辰接过水杯之后，特意把杯子转了半圈，转到宋朗刚才喝水的地方，才嘴贴上去，一饮而尽。

　　大夏天的，谁燎火，谁受罪。来点儿冷水降降温，两个人的绮丽心思都淡了不少，商量着去哪儿吃饭。

　　宋朗不想带陆辰去挤食堂，要出去吃，陆辰倒是不在意，还挺想念食堂的糖醋里脊。

　　“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吃个里脊，好可怜啊！我们还是出去吃小龙虾吧。”都站在食堂门口了，宋朗还在感慨。陆辰拽着他胳膊往里走，“以后我天天都来，你还能顿顿请我出去吃？能吃到里脊我就很满意了！”

　　“陆辰辰，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你还不知道吧，食堂昨天才贴了告示，说由于猪瘟，要减少猪肉类菜品供给。所以就算现在还有里脊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唉，可怜的陆辰辰，你居然连里脊都吃不到，真惨呐！”

　　“你最好祈祷今天晚上有糖醋里脊，没有我就把你吃了！”

　　“别啊，要不你考虑考虑牛肉吧，红烧牛肉，酱牛肉，番茄牛腩，肥牛粉丝汤，哦，还有牛肉拉面，都不错的！”

　　“我觉得你比牛肉好！”
　　“不不不，我肉柴，塞牙！”
　　“不会，我尝过，挺嫩的！”
　　“呵呵......”

　　两个人掰扯了一路，居然还幸运地赶上了为数不多幸存的“糖醋里脊”，陆辰从宋朗裤兜里掏出他饭卡，包圆儿。

　　吃饱后，两个人绕到学校的小超市一人拿了根冰棒，慢悠悠呲溜着晃到学校门口。冰棒降温效果良好，即使灼热的夏日黄昏，宋朗还是感觉到了凉。

　　陆辰向门卫展示了假条之后回身向他招手，宋朗很想跑过去跟他说点儿什么。可是十四中的校门是那种铁栏杆式的，两个人要真隔着栏杆互诉衷肠搞得跟谁蹲进去了似的，太丧气。

　　所以，宋朗特别潇洒地也挥了下手，然后在看不见陆辰的身影之后转身跑回教室。

　　离别，是每一个人都要学会并且接受的一件很残酷的事。从生离，到死别，间隔的不止是眼泪，还有漫长的等待。离别的悲伤，无所谓长短，即使只有一分一秒。

　　少时学习朱自清先生的《背影》一文，宋朗尚无法理解这种感受。现在才明白，转身之后再也看不见是怎样的幸酸。

　　幸好，他的“再见”只是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