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魂未归》曐語

61、一场游戏一场梦

　　楚河觉得青藤就算嘴上说信，心里一定是不信的。
　　直到一轮红日从对面山头跃出，青藤也没回答他。
　　“你不相信对不对？”楚河有一丝失落。
　　“没有啊！我在想怎么回答。”
　　“你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了。”楚河觉得他就是找虐。
　　他明知道答案会让他失望，还非要问出来。让这么温馨的气氛变得这么尴尬。
　　“回答的快了，你不相信觉得敷衍你。回答的慢了，你又觉得我犹豫了，答案一定是否。”
　　青藤捧着楚河的包子脸，“你想我怎么回答？我怎么回答才能让你满意？”
　　“我想听……算了，不想听了。”
　　“你想听实话，可你又觉得实话一定是你不想听的。”青藤忽然靠近在楚河耳边说，“你就这么不自信？”
　　“谁不自信了？”楚河被猜透心思，有一丝尴尬。
　　“我真的信你。你要是以前遇到真爱？我哪儿还能有机会。”
　　青藤在楚河脸上印下一吻，又捏着他脸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脸这么像包子，看得我都饿了。”
　　“你在说我脸大吗？”楚河把青藤手拉开。
　　“没有，不过你这娃娃脸，如果真胖起来，就变大饼脸了。你说你这么厉害，怎么长了个可爱的娃娃脸。”青藤又去摸楚河的脸。
　　楚河抬手想弹开青藤的手，可听到可爱这个词就把手放下了。
　　“你真信我说的话吗？”楚河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
　　“说你不自信还不承认，我信你。”
　　“青藤，我是真的爱你。我知道我这身份，我以前的经历，说爱可信度不高……”
　　青藤打断了楚河的话说：“我相信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在说我爱你！”
　　“我听到了！我也相信啊！”青藤觉得楚河心里有事，但他有点猜不透。
　　“那你呢？”
　　“我？我什么？”
　　“没什么？”楚河起身走到山崖边看向远方。
　　这个山头，威廉陪青藤来过无数次。
　　他们经常在这里看夕阳，看日出。
　　威廉年老后，青藤就经常背着威廉爬山。
　　山里住的久了，青藤怕威廉无聊，就会变成山海经里的神兽驮着威廉逗他开心。
　　青藤真的很爱威廉，也说过无数次他爱威廉，他说过威廉是他唯一爱过的人。
　　每年威廉生日那天，青藤都会在这个山头大喊“威廉我爱你！”
　　青藤和威廉在一起的时候活的那么开心，威廉也活的那么开心。
　　现在他跟青藤在一起，怎么就跟凡间不一样，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楚河！我爱你！”青藤忽然喊了这么一声。
　　楚河嘴角上扬回头看着青藤：“……”
　　“楚河！我是真的爱你。”青藤上前两步抱着他，“我记得对你说过，你有话就明说，我笨，有时候猜不到你的心事。”
　　“我没心事。”
　　“我觉得你有心事又猜不透的时候，会觉得不安，会无所适从。”
　　听到青藤说会不安，楚河也伸手拢着青藤：“我……真没心事。”
　　“你觉得我爱威廉，觉得我因爱威廉而接受你。我再说一遍，我对他所有的好，都是因为那个人的灵魂是你。”
　　楚河被青藤说中心事，有点委屈的说：“你说过他是你最爱的人，我又不是……人。”
　　青藤最受不了楚河这委屈的样子，“他是我最爱的人，因为他身体里住着我最爱的魂！”
　　听青藤这样说，楚河发自内心的笑了。
　　青藤接着说：“慕晨风和威廉心有灵犀，很多时候心照不宣，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我们不同，我们活的太久了，你我的心事不好猜。你以后想问什么直接点，别让我猜，猜错了会很麻烦。”
　　“我没让你猜心事。”楚河自有洞悉他人心事的本事，可他从来没兴趣猜人心事，也没有敞开心扉的习惯。
　　青藤的心事他不想去窥探，也不想去猜。
　　“你是没让我猜，可同一件事，同一句话，你我的理解也许天差地别。有时误会一起，你再言语金贵不愿多说一句，就伤了你我的情分。”
　　青藤知道楚河一直高高在上，习惯了一呼百应，习惯了随心所欲。
　　楚河一句话出口，群鬼怎么理解怎么做，他都不再细问，他只看结果。
　　情侣相处就不一样了，一言只差可能就分道扬镳。青藤和楚河这份缘得来不易，他不想轻易失去。
　　“我怎么就言语金贵了？”
　　“凡间爱侣一言不合走到两看生厌那一步的不少。看似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最后堆成了刺向爱人那把刀。我……”
　　“我们又不是那些凡夫俗子？”
　　“我……”青藤犹豫了一下。
　　“你想说什么？”
　　“……”
　　“你刚才还说有话要明说？”
　　“我想说，对不起！”青藤希望他们能走的更远。
　　“为什么？”楚河扭头盯着青藤的眼睛。
　　“我昨天不该无端发脾气的。”
　　“无端？我故意气你的好不好？”
　　楚河觉得青藤说的没错，有话还是说出来好，不然对同一件事的看法还真是差别很大。
　　昨天楚河话出口，看到青藤眼神变了，他就知道失言了。
　　他是酸了想刺激青藤，可他没想到青藤会发那么大发脾气。
　　青藤抬手抚过楚河的脸，楚河的脸苍白、冰凉，眼珠子黑的看不清瞳孔的边缘。
　　楚河黑亮的眼睛能把他的灵魂吸进去。
　　暗夜第一次见青藤被他晃了神，就说青藤这勾魂摄魄的容颜是祸害，
　　楚河却是真懂摄魂之术的，虽然他没怎么用过，但他的摄魂之术也是顶级的。
　　“楚河！跟我在一起，如果你为我皱眉了，一定是我错了。让你心中委屈了，也是我的错。让你委屈的诅咒自己来气我，我就更是错的离谱……”
　　楚河抓着青藤的手：“你别这样说，我只是随便说说，你这样说好像我不讲理欺负你一样？”
　　“当年黑蜥说你欺负他，你还记得你说的话吗？”
　　“黑蜥？就他那样的，我犯得着欺负他吗？”楚河一脸不解，活了十万年，说过那么多话，他怎么能都记住。
　　“你当年说：爷就欺负你怎么了？能被爷欺负，是你的福分。我现在就是被你欺负，也是福分呐！”
　　楚河不满的说：“你终于承认我欺负你啦！”
　　“被你欺负我愿意！你就是真把威廉留下，我也不该生气。该打的是我，我应该有始有终，我走的急了，错在我。”
　　“我不愿意你被我欺负！我不喜欢听你说这样的话，好像我真的不讲理一样。”
　　青藤看着楚河下垂的嘴角，想想他以前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天塌下来也能谈笑自如，现在却因他一句话皱眉。
　　如今凡间走一趟，他们沾上了人间的烟火气。
　　楚河变得会生气、会皱眉、会委屈、还会撒娇。这样的楚河还真是可爱的很！
　　青藤笑着说：“我能说你真的不讲理吗？”
　　“你……”
　　青藤笑看着楚河瞪圆的眼，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
　　他转身走回去，坐在石头上弯着腰笑个不停。
　　楚河也坐在他身边，不解的看着他：“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青藤笑的直不起腰。
　　“你到底在笑什么？”
　　“哈哈哈……你不觉得我们俩现在很可笑吗？凡间游戏一场，我们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看青藤笑弯了腰，楚河皱着眉说：“游戏一场？你在玩吗？”
　　“我本来就是去凡间玩去的，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哈哈哈！”青藤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不许笑！”
　　“哈哈哈！我们两个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妖精，像凡人一样谈恋爱，真的很好笑嘛！哈哈哈！”
　　“你才是妖精，我不是。你再笑我真的生气了。”楚河觉得青藤在笑他。
　　他们是活了很久很久了，活到这个年龄才想好好谈场恋爱好像是可笑。可看青藤笑的样子，怎么那么欠揍。
　　“知道你不是妖，哈哈哈！你是活了十万年的鬼王之王，你是我的王！嘿嘿嘿！”青藤抱着楚河继续笑。
　　听到青藤说他是他的王，楚河也笑了起来。
　　“我们俩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楚河抱着青藤一起笑。
　　如果慕晨风死后青藤没再去找威廉，那么威廉百年之后，威廉就是再爱慕晨风，楚河归来也不会追着青藤跑。
　　就是青藤真入了楚河的心，他也不会冒然表露心迹。
　　他们在凡间就算爱的死去活来，离了那副皮囊，谁也不会主动去捅破那个窗户纸。
　　他们真的会把凡间经历，当做一场游戏一场梦。就算真的爱得太深入了心，也不会随便迈出那一步。
　　可慕晨风死后青藤回来了，他以妖王之身照顾威廉近百年。
　　青藤毫不掩饰对威廉的感情，陪伴照顾了他一辈子。那红果果的爱慕之情，楚河做不到视而不见。
　　威廉百年之后，楚河归来，他的心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楚河和青藤像以前一样喝茶闲聊，是再也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