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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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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初恋的心情糟透了。
人生风平浪静、心如止水地过了十八年了，竟然还是在阴沟里翻了船。
对暗恋十二年的人告白失败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被一个男人说成是“各取所需，相互安慰”的关系。
她怎么沦落到这地步了？
都怪自己。
要不是那天晚上，一时冲动，自暴自弃地跟个男人乱跑出去，也不会有现在这些糟心事儿了。
这就是自我放纵的代价！
就是不自爱的代价。
所以江一藤说的那些话，某种程度上根本也没错。
她最初和江一藤往来的目的，多少也是不单纯的。既然如此，又有什么资格去批判对方呢？
但是现在，初恋已经受够了。
这场闹剧，赶紧让它结束吧。什么艾乔里，什么江一藤，全都是跟自己无缘的天边浮云，就让他们通通见鬼去吧！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吧。
初恋静下心来，又开始关注起申请学校的事情了。
这些日子她常常没事就往市中心图书馆跑，除了查阅资料和学习，更多的时候，是想在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待着。
她从来没像此刻这样意识到，原来她的生活圈子如此狭小和固定。
虽然朋友和熟人众多，但也正因如此，那些人全部形成了一个密不可破的网，将她的生活和社交锁的死死的，走到哪里都逃不开被被注视的目光。
令人窒息。
转眼离酒店宴会那晚过去已经两个多星期了。
艾乔里最近和她的联系也变少了，不知道是不是和马莉咏真的发生了什么感情危机。查尔斯那天之后倒是发过一次信息，委婉刺探地问她和江一藤的关系，初恋语气冷淡地一口否认了。
而萧晶晶那些八卦的朋友们，大概是见她这些天没什么新动向，又常常不知所踪，也渐渐失去了刺探的兴致，找其他乐子去了。
至于江一藤……
自从那晚两人分别以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再也没有那些时不时的信息问候，没有那自来熟的亲近，他仿佛从自己的生活，完全蒸发了。
仿佛他们不曾认识过。
想想也对。他的“目的”已经完全坦白，自己的态度也很明确地传达给他了，现在这样才是最合理的结果。
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只是偶尔，很偶尔的间歇里，初恋的脑海中会忽然闪过一丝熟悉的感觉，偶尔在梦里又看到那张笑脸和黑曜石般的眼睛。
但是也只是一瞬而已，很快就消失了。
不知不觉，时间缓缓流过。
这天是休息日，而且是初恋爸爸潘耳马的生日。一家人正好都在家里。
前几年过生日的时候，潘耳马偶尔还会召集一批熟人，搞个聚会什么的。但是现在，也懒得去张罗那些形式的热闹了。今年的生日，一家人在一起过就好。
看着烛光下父亲的脸和眼角的笑纹，看着母亲一如既往温柔甜美的笑容，看着两个弟弟在一旁开心又搞怪地互相逗乐，还有静静地蜷伏在桌角，温顺乖巧的狗狗。
初恋一瞬间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融化了所有的寒意。
是啊，她是幸福的。
世界上能有多少个像她这样幸福美满的家庭呢？有多少人，家庭破碎，居无定所，无亲无故。
可是她，拥有这个世界最好的爸爸、妈妈，还有可爱的弟弟们。这些全都是上天赐给她最宝贵的财富。
初恋的眼里泛起一阵暖暖的酸涩。
晚饭过后，一家人难得的聚在客厅，享受宁静的温馨时刻。
窗外是深秋已经有些凛冽的寒风细雨，屋内却是一片醉人的温暖祥和。
“记得前年这个时候吧，你还专门在春华酒店定了个宴席，招待一大批人来参加聚会。”斯丽芙笑着对潘耳马说道，眼角弯弯。
“是啊，那个月不是正好赶上我转去做编导了吗，当时想着怎么也得仪式化一点，告别了二十年荧幕生涯啊。就把那些老熟人都拉来庆祝庆祝，呵呵。”潘耳马也有些追忆似的，笑着说。
“当时你跟老刘总都喝得晕头转向了，还到处拉人给你们录合唱，”斯丽芙一边回忆一边笑，“有人还给你们拍了好多照片呢。”说着，她正好看见一旁茶几上前些日子摊放着，还没收起的相册，随手拿了一本。
“好像就在这里，我找给你看看。”斯丽芙翻了几页，笑了出来。
她把相册递到潘耳马眼前，指着一张说道：“你看看，就是那副傻样，也不嫌丢人。”
潘耳马看了眼照片，也笑出声。
初恋就坐在她爸旁边，眼睛一扫就看见了那张照片。
她也随意地凑过去看了看，然而一瞬间，她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照片上潘耳马和一个中年男子的喝醉的脸占了最大篇幅，对着镜头呵呵傻笑着。然而在后面有些虚化的人群背景中，初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穿着颜色亮丽的夹克，脸上挂着副橙色眼睛的男人，是江一藤。
“哈哈，是有点傻，不过没事，反正在座的都是熟人，有什么关系嘛。”潘耳马看着照片嘿嘿笑着说。
“呵呵，你高兴就好。”
初恋有些急躁地一把拿过相册，仔细查看。潘耳马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潘耳马问。
“……”初恋看着相册，“你说请的都是熟人？”
“对啊，怎么了。”
“那这个人你认识？”初恋指着江一藤的身影问道。
潘耳马对牢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这孩子我倒是不熟，不过我有印象他是老赵带来的，当时瞅着小伙子穿得跟明星似的，呵呵，有点印象。估计也来瞎凑个热闹的吧。”
老赵就是潘耳马认识的那个江家的叔伯，但是潘耳马并不认识江家其他的人。自然也不认识江一藤。
初恋有些迷茫地继续翻看着相册，她看到其他还有一些照片的镜头里，也记录下了江一藤的身影。
在那场属于她父亲的私人生日宴会上，他穿着又是那种很华丽亮眼的衣服，在人群中淡然自处。
但从几张照片上看，他似乎并没有在和别人交谈，只是静静地在那呆着，扮演着一名普通的宾客。
“……我对他也一点印象也没有。”初恋说。那场宴会她也是去了的，而且照例拉上了艾乔里和两个朋友。
她看到很多照片里，她和艾乔里说笑聊天的画面。
“你那时候一门心思就知道跟你那几个发小玩呢，”潘耳马笑笑道，“别的小女孩儿啊，还知道看两眼帅哥，就你这个愣头青，啥也看不到，哈哈。”
“……”
是的。是这样没错。
她本来就是一个迟钝的人，再加上她十八岁前所有的关注都给了艾乔里，所以对其他不相干的人，肯定是不会上心多看一眼的。
初恋又看向手中的相册。
照片里江一藤明明已经长大成人，身形高大，还又穿着那种很骚气的衣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人群中的江一藤，和更多年前，那个在周家宅子里，独自一人坐在角落，表情寂寞的江一藤，那么的相似。
初恋的心情被这件小插曲搅动了一下，总觉得有些别扭。
“来！吹蜡烛啦，吹蜡烛啦！”大瓜皮兴奋地喊道。
饭后的餐桌摆上了精致的生日蛋糕，上面一根点着的蜡烛发出幽幽火光。
蜡烛熄灭的瞬间，灯光再次亮起。
“生日快乐”的祝福声此起彼伏，初恋也笑着上前拥抱潘耳马，这时候，忽然小瓜皮的声音冷不丁说了句。
“娜娜好像不动了。”
“……”
方才黑暗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会顺着小瓜皮的声音看去，只见本来睡在沙发椅上的娜娜，这会儿姿势怪异地跌落在地上，胸口也没有呼吸的起伏。
小瓜皮摸了摸娜娜的胸口，回过头说：“她好像没呼吸了。”
所有人都愣了一愣。
在这个寒风开始肆虐的漆黑夜晚，潘家几口人带着陪伴了他们整整十二年的狗，娜娜，前往宠物医院。
最后的诊断结果，不出意外的，是因为年迈而导致心脏衰竭而死。
潘耳马将娜娜的遗体寄放在了医院，选定日期将其送往火化。
临走前，大家一起默默看了最后一眼已经苍老衰颓的娜娜，缓缓离开。
重新回到家里，屋内依旧明亮而温暖，还没来得及吃的生日蛋糕也还静静伫立在餐桌上。
但是气氛却不可避免的变得有些低沉了。
“我们也算是陪娜娜走完了最后一程了，她这辈子至少还是过得衣食无忧的。”潘耳马打破沉默说道。
“是啊是啊，”大瓜皮立刻附和道，“娜娜一直都是个快乐的狗。”
“姐，你怎么哭啦？”小瓜皮惊讶地说。
初恋一愣，恍然不觉自己的脸上不知何时，泪痕交错，眼泪还在不停地溢出眼角。
其他几个人都瞪着眼看着她。
“我……”
“原来你对娜娜的感情这么深啊，”大瓜皮睁大眼说，“不过你也不用太伤心了，她走的还是挺安详的，而且也陪了我们那么久。”
“……嗯。”
潘耳马和斯丽芙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眼神有些微的疑惑。
最后大家各自招呼一番，就互道晚安，回房间休息去了。
·
初恋躺在微凉而柔软的被褥里，感觉有点失魂落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就是忽然之间，酸意止不住地上涌。
人生的无常，人和人之间的联系，说没有就没有了，就这样消散在寒冷的夜风中……什么也不剩下……
她甩甩脑袋，深呼吸了一口，用力强压下心头的杂念和纷乱的思绪，强迫自己缓缓进入沉沉的梦乡。
……
也许是正好醒了，也许是没睡沉，迷迷糊糊中初恋感觉到一丝光亮。
手机屏亮了。
初恋眯缝着眼看向黑夜中刺眼的光源，在屏幕上看见一条消息。
是江一藤发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