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城主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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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城主府
谢满衣前两日在东市租了个小屋子，旁边隔了三条街就是城主府，这儿的租金贵些，但好歹离城主府要近一点。
“天上仙？”谢满衣叫着对方。
那人摇头，“我不是。”
“那你叫什么名？”
那人张了张嘴，说不出来，“我忘了。”
谢满衣啧了一声，还是个失忆的。
“那怎么称呼你？明日我们要去府衙，说明你和齐老板之间的事情。”罗粥本来也想把“天上仙”带回去的，但是他始终不肯离开谢满衣半步，所以罗粥只能暂且让谢满衣带他回去，再明天带他去府衙问话。
那人皱起好看的眉毛，“我只记得，有人叫我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谢满衣的心漏跳了一拍，旋即冷笑，“没想到你失忆了，还惯会占人便宜。”
“那你给我取个名字好了。”
谢满衣看了眼对方，“自己想，我去换衣服。我这里没有你穿的衣服，你要是觉得冷，就脱了钻被子里去。我今晚去隔壁住。”
“我跟你一起。”
谢满衣就当没听见，等换好衣服回来，就见到对方依旧穿着湿漉漉的衣裳，坐在凳子上，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谢满衣。
被一个美人这样盯着，谢满衣心中毫无波澜。
“你叫什么？”对方问。
谢满衣把头发挽起来，“谢满衣。”
“那我叫谢长留。”他要长长久久地留在谢满衣身边。
谢满衣面色如常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为什么跟着我？”
谢长留理所当然道：“你救了我，还亲了我，你要对我负责。”
“你几岁？”看着过了弱冠的样子，为何感觉脑子不好使。
谢长留道：“忘了。”
谢满衣嗤笑，“你这失忆是把脑子都丢了吧。”
谢长留不理会对方的冷嘲热讽，“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虽然失忆了，但是知恩图报，礼义廉耻我还是懂的。”
谢满衣自动过滤对方的话，起身去往隔壁，“别跟来，我去隔壁借住，没有你的位置。衣服自己想办法弄干，别把我的床弄湿了。”
说完就不管一脸委屈被抛弃的美人，去了隔壁邻居家借住。
谢长留看了对方好一会儿的背影，才关上门，脱下湿透的衣服，钻进了谢满衣的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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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谢满衣一大早就带着还昏昏沉沉的谢长留去到府衙。
好在七月的天气还是有些热，衣服一晚上就干了，只是谢长留穿了许久的湿衣服，有些头晕。
罗粥看到二人，就见到昨日还是“天上仙”的美人，今日整个人都颓靡，头发也乱糟糟的，就像入了凡尘。
谢满衣瞧着是个细心的人，没想到对美人如此不假辞色。
“你们来啦？那齐老板说，这位是他在城外的路上捡来的，他也不知道这位的名字和身份。”
“我确实不知道。”谢长留道，“我一切都不记得了，醒来就到了七星楼。”
罗粥点点头，“看来你也没有照身贴了是吗？”
谢长留道：“一无所有。”
罗粥叹气，不过好在这种情况也不是没遇到过，一般都是先去询问附近可有走丢了什么人，然后对照一下，若是走丢的，那就让亲友前来领回去，补上照身贴就行。
要是像他这样，不记得了，也无人来领的，就把户籍安排在城里，权当是为城里增添人口了。
像这位这般相貌的人，若是走丢了，肯定早就有人来寻来，但城里一直没有人上报上来，怕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罢了罢了，给你补上户籍吧。”反□□衙大人的意思是，这么好看的一个美人，与其让别的县挂走，不如就落户到离人城，反正四周的九州十二县都归离人城管。
“你要叫谢长留？你和小谢什么关系？”罗粥好奇地问，要知道谢满衣可是独身。
谢长留刚想说兄妹，就被谢满衣打断，“没有关系，他也是单家独户。”
谢长留想辩解两句，最后还是小声地道了句：“好吧。”
罗粥笑了笑，悄咪咪地对谢满衣说：“要我说，这么大一个花魁落到你手里，你就好好抓住，反正也不亏不是？”
谢满衣觑了他一眼，“不必。”
她现在外貌有所伪装，旁人不知道她的真面目，以为只是个寻常清秀的女子，自然觉得“不亏”。
但谢满衣能在离人岛那个怪人凡人都是好相貌的地方，还能被推崇为“第一人”，只会觉得不值得。
好在罗粥也只是打趣，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询问起她的工作来，“你最近是不是找事情做？”
谢满衣拿起谢长留的照身贴，塞到对方怀里，谢长留不收，又推了回来，随口应答道罗粥的话：“是啊，可有高就？”
罗粥嘿嘿一笑，“我这儿倒是有一个。我姑姑在城主府家做厨娘，说最近城主府缺几个丫鬟伺候城主，我可以帮你推荐一下。”
谢满衣顿了一下，谢长留就趁机将照身贴塞给她，“城主的丫鬟，怎么还能从外面选？”
罗粥道：“那肯定不是贴身丫鬟啊，就是在城主院子打扫打扫卫生啥的，你身手好，说不定还能选个护卫的职位。”
谢满衣点点头，“多谢，麻烦帮我引荐一下，回头成不成都请你吃饭。”
罗粥拍掌，“那必须的，我到时候可得宰你一顿。”
说着又指向谢长留，“那他怎么办？城里的达官贵人可都惦记着他呢。”
谢满衣看向比自己高一个头，却做低服小的谢长留，“该干嘛干嘛，和我无关。”
这话刚落，谢长久委屈的眼神就幽幽地看过来，“你好狠的心啊。”
罗粥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袖子都快断了，“你要不，就从了他吧？”
谢满衣一个眼神就锁死罗粥，罗粥讪讪道：“我随便说说，你们随意随意。”
谢长留始终没有别的去处，身上又没钱，要是在外面，照这个脑子，只能被达官显贵掳走关在院子里，夜夜醉生梦死。
想到那个场面，谢满衣无端觉得有些不适，大抵是美人间的惺惺相惜吧。
谢满衣叹了口气，对谢长留道：“走吧。”
谢长留欢欢喜喜地贴在谢满衣身边，随她回了家。
罗粥看着二人的背影，明明谢长留才是高大的那一个，但却让人觉得，谢满衣才是可靠的港湾。
甩了甩脑袋，打消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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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满衣不想养个闲人，于是问谢长留可会些什么，“琴棋书画？都不会？刺绣？手工？也不会？你以前不会是种地的吧，除了种地，别的都不会。”
谢长留似乎也觉得自己没用，“我好想也不会种地。”
谢满衣平复了十几年的血压，今天突然上来了，“那你走。”
谢长留抱着谢满衣的胳膊，“我可以学，你别赶我走。”
谢满衣抽出胳膊，“我也不会。”除了猎杀，她什么也不会。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愁绪。
最后谢满衣想到一个人，“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谢长留舍不得，“你去哪儿？我也要去。”
谢满衣觉得对方粘人得有些过分，“我不会走的，你就在家等着。”
谢长留恋恋不舍地放开，“那你早点回来。”
谢满衣抽身去了趟说书人的家里，对方见识多，在这儿呆的时间长，肯定有办法。
说书人听了她的话，第一次愁了起来，“一般像这样五谷不分的美人，在书里都是祸国殃民的角色。你这，要不还是供起来吧。”
谢满衣听了，只想回去把人扔了，“没有别的可以做的了吗？”
说书人想了想，“他可会写字？我这儿缺个帮手，要不来我这里？”
谢满衣道：“多谢。”
说书人摇头，“你先把刀放下再说。”
谢满衣咳了一下，“习惯了，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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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满衣去了城主府，凭借乞巧节展示出来的身手，当选了个侍卫兼侍女的职位，领一份工钱干两份工。
要不是谢满衣对城主府的通天匙有所图，她才不会来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谢长留跟着说书人进出酒楼，因着他那日在七星楼展示出的相貌，轰动一时，所以好多人都慕名而来看他。
而说书人和酒楼的人似乎发现了谢长留的用处，所以只要求谢长留每日都去酒楼里坐坐，什么都不用干，还包一日三餐，甚至客人多的时候，还有赏钱。
谢满衣干了一个月，连城主的样子都没见到，整个人都消瘦了几分，而反观谢长留，日日在酒楼吃香的喝辣的，气色显的更好的，整个人容光焕发。
看得谢满衣很是不平。
谢长留甚至对谢满衣道：“要不你别去城主府了？我养你。”
谢满衣听到这句话还有些魔幻，一个月前她还是谢长留的救命恩人加投喂人，现在居然反过来了。
谢满衣只觉得饭都吃不下了，收拾了碗筷，躺在床上，郁郁寡欢。
谢长留好像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跪坐在床边上，推了推谢满衣，“谢满衣，谢衣衣，衣衣，你生气了吗？”
谢满衣自然不是因为这些事情生气，她郁结于心的是，到现在都没有通天匙的消息，连城主的近身都接近不了，看似在城主府，却一无所获。
还不知道要多久。
“我错了，我说错话了，你别不理我啊。”谢长留央求着。
他似乎一直都很粘着谢满衣，从最开始不愿两人分开一步，到现在逐渐接受谢满衣白日里去城主府当差，晚上才回来的情况。
只是，依旧不愿意在谢满衣隔壁租个房，说：“白天我都见不到你了，我不想晚上还见不到。”
所以宁愿打地铺，也不想去隔壁睡床铺。
谢满衣其实有些奇怪，她想不通对方为何这么粘着自己，“谢长留，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里怎么办？”
谢长留理所当然，“当然是跟着你走。”
“若我只能自己走呢？”
“你要抛下我？”谢长留的眼泪说掉就掉，戏子都没有这个本事。
明明是个八尺男儿，相貌俊雅，掉起眼泪来，却平添了几分无辜。
谢满衣说不清为什么要留下谢长留，或许是见不得美人受辱，或许觉得，她小时候都被人抛弃了，不想做那个抛弃别人的人。
总之，半推半就地留下了谢长留。
每日见到谢长留守在门口等她回来，她那颗离开离人岛后忽上忽下的心就安稳了下来。
谢满衣摸着谢长留的头发，轻笑道：“如果是呢？”
谢长留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谢满衣的手腕，向来清亮的眼睛露出凶狠，“那我就追你到天涯海角，绑回来，再也不能抛下我。”
谢满衣笑了，你看，这不就是为何要留下他的原因吗？他们本来就是一类人。
“睡吧。”谢满衣翻过身去。
谢长留继续在背后道：“那你说不会抛下我。”
“你是小孩子吗？”
谢长留不罢休，“快说。”
“不会，不会抛下你的，你放心。”
谢长留心满意足地躺会去，安稳地睡下了。
躺在床上的谢满衣心里想到一个问题，通天匙，能带几个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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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满衣还在城主府当值，罗粥突然就前来报信，“小谢小谢不好了，你家谢长留被虞千金掳走了。”
谢满衣听到这话，居然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什么时候的事情？”谢满衣告了假回去。
“半个时辰之前，今天我在满香楼附近巡逻，见到虞家千金直接进门将谢长留抓走，我们拦都拦不住。”
最主要的是，还不敢拦，这刘家千金是城主夫人娘家的嫡出，是城主夫人的亲妹妹，平日在离人城要风得风要雨的雨，谁也不敢上去触霉头。
“你要不去求城主吧？”罗粥给她支招。
“你觉得可能吗？”
罗粥也知道不太可能，他们人微言轻，平时也见不到城主一面，更别说求情，还是从城主夫人的妹妹手里要人。
“虞千金家住何处？”
罗粥给她指了方向，“你小心啊，据说虞千金的哥哥是个爱丑的，他要是看上你了，你就从了吧。”
谢满衣扔了一把草过去，“滚。”
罗粥闪开，“好嘞。”
谢满衣没有当面去敲门要人，她说不定连见虞家千金的资格都没有。
巡查了一下地势，找了个无人的地方，翻了上去，下面的院子安安静静，似乎没有人在。
旋身落下，转身就见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在树丛掩盖的地方双眼平静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凝滞。
因为他坐着轮椅，恰好在墙头的视线盲区处，所以谢满衣没有见到。
那人嘴巴一张，半个“来人啊”就被谢满衣按回了嘴里，“嘘，我不是小偷，我只是来寻人。”
轮椅男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谢满衣放下手，对方道：“来偷人的，来人……”
又被谢满衣按住，“再说话，我就敲晕你。”
再次点头，但谢满衣依旧没有放心，“虞千金的卧房在哪儿？”
男子指了指前方，闷声道：“前面左转的小院。”
话音刚落，就被谢满衣敲晕了。
垫着脚悄悄地靠近小院子，就听见了虞千金哈哈大笑的声音，“然后呢？然后呢？快说啊。”
谢长留的声音响起来，“今天到此为止，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虞千金不满意道：“我抓你回来就是为了听全文的，你怎么还吊人胃口啊，那我抓你回来做什么？”
谢长留声音毫无起伏，和平日粘着谢满衣的样子完全不同，“一日有一日的故事，再缠着我，我就将满降雪写死。”
虞千金被吓住了，接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只是想知道结局如何？满降雪和联璧在一起了吗？”
谢长留道：“还没写，不知道。”
虞千金遗憾道：“啊，写书人也不知道啊。”
“什么时候放我回去，我家满衣要回来了。”
虞千金叹气，“好吧，明日我再去酒楼听书吧。”
说着就送谢长留出门，刚出大门，就见到了谢满衣蹲在大门口，磨着她那把薄薄的长刀。
虞千金吓得花容失色，谢长留倒是开心起来，扑腾过去，“衣衣，你来接我了。”
谢满衣阴测测道：“是啊，打搅你的雅兴了。”
谢长留赶紧摇头自证清白，“没有没有，我是被抓来的。”
说完就看向虞千金，虞千金二话不说就关上大门，徒留两人在门口。
谢长留亦步亦趋地跟在谢满衣身后，察言观色道：“衣衣你生气了吗？”
“我不是要瞒你的，我平日里在酒楼无事做，就自己写话本，然后云声就拿去说书，我才刚开始写半个月。”云声就是说书人。
“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你平日太忙了，回来就睡觉，我不想打扰你才没说的。”
谢长留还在唧唧呱呱地说着，谢满衣却在思考他在虞千金府上表现出来的冷硬，她到现在也没有想通，谢长留非要留在她身边的理由。
往日谢长留总是用救命恩人的借口推辞，但是谢满衣知道并非如此。
叹了口气，“你写了什么书？”
谢长留开心地搂着谢满衣地脖子，把自己写的故事娓娓道来。
黄昏四起，谢满衣看着在落日余晖里神采奕奕的谢长留，一时有些出神。
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遛狗的，追鸡的，逗蛐蛐儿的，混杂其中，这是离人岛里从未有过的人间烟火。
就在谢满衣以为这件事落下帷幕后，城主突然要召见她。
在踏入城主府即将三个月的时候，谢满衣终于见到了城主本人，以及他身边坐着轮椅的男子。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城主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