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老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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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王凯的手指弯曲，敲了敲梁筝的办公桌面，惊醒了沉思中的梁筝。
“王工”梁筝抬头喊了声王凯。
“走吧，跟我去看看我们的好同志老张。”王凯摆了下头示意梁筝跟上，率先走出综合办公室。身后跟着对他做了个赶紧走的势的娟姐。
梁筝皱了下眉，起身跟在两人身后。王凯的语气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大门处，何默川已经把王凯那辆黑色丰田轿车开了出来。王凯停顿了一下，自己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上，梁筝与娟姐落座后排。
汽车向菊城派出所驶去，车内一片寂静。梁筝知道自己来的时间最短，默不出声。
“王工，老张那个事儿怎么爆出来的？我早上来上班就听到有工人议论。”何默川一边开车，一边问王凯。
王凯一手把玩着打火机，挑唇一笑。
“昨儿晚上十一点多，李伯钧打电话给我，说巡逻的老王看到西墙角有人在朝外扔东西，就急忙报警了。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偷的是厂里的灯珠。”
“啊，这个偷出去能卖的掉吗？”娟姐在华帝上班有七八年了，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听闻不由的惊呼出声。
“怎么不能！一盘灯珠16K，白光6v的，一K现在市场价22元，一盘就能顶他一天半的工资。就算他拿出去折扣卖掉，最少也能落得200块。一盘灯珠才多大？朝大衣里面一藏，鬼都看不出来。门口保安也是死人，偷了还不知道多少次，这才发现。”王凯嗤之以鼻的说。
“昨晚上是小梁你和老张一起最后走的吧？”娟姐不知有意还是无心，笑着问梁筝。
“娟姐，这可不关梁筝的事儿！”何默川在前排说。“早上王叔都说了，梁筝昨晚上可是10点30多就走了，两人还聊了几句。王叔记得很深，况且监控也能作证。”
“瞧你说的，解释这么多，我就随口一问而已。梁筝看长相就不是那种会偷东摸西的人。”娟姐慌忙解释。
“嗯，我昨晚上是差不多那个时候走的，张哥说他肚子疼，等会儿就走，叫我先离开。我也没多想。”梁筝两只手握在一起，抿着唇。
“好了，我们几个可是一体的，要团结。老张的事儿，回头看事业部那边怎么说。多半是开除。”王凯有点护着梁筝，其中深意，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
接下来又聊了些闲话，很快到了派出所。李伯钧正在和几个警察说话，看样子好像要走了，身边还有一个带着厂牌，蓝色衣领的中年女人。
“那是事业部陈美悠，管人事的。”
何默川走在梁筝身边，悄声说，梁筝点点头。一行人碰面，互相打过招呼。
“李厂来的可真早。陈姐今天真好看。”王凯笑嘻嘻的说，又对着陈美悠露出熟稔的笑容。
“阿凯，李厂可是一晚上都没回去。张华是你的下属，这次出事，你也有责任。”陈美悠看似是在维护李伯钧，但是截然不同的称呼，显露出两人在她面前的熟悉程度。
“我先回去了。厂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安排。王工你们先忙。”李伯钧不冷不热的说，又礼貌的对陈美悠说道“陈工，我开车送你。”
“好”陈美悠踩着高跟鞋跟着李伯钧离开。
目送二人离开，王凯又去前台找了警察，说明自己身份，要看望张华。
一间小审讯室里，案子已经问责清楚，当事人也签字画押了，负责的警察站在一边整理材料，并没有出去的意思。
梁筝站在人群后，遥遥的看着这一切，老张经过一晚上的审问，已经疲惫不堪，胡子拉碴，眼睛底下一片乌色。手上戴着镣铐，乖顺的像即将被拉去屠宰场，认命了的猪崽一般。
事情梁筝也了解了，老张入职华帝八年，当了五年安全员，工资到现在一直都是6千。他的媳妇手有残疾无法去工厂工作，女儿现在要读高中了，因为没有菊城的户口，一学期借读费就要四五万。一家三口挤在小小的出租屋，每月花销就要两三千。这些年没有存下什么钱，刚好认识的朋友说，现在灯珠拿出去很好卖，他就动了歪念。上个月偷运四次，得了两千块钱。这个月第一次动手，就被抓住了。
事后梁筝与何默川一起，私下里去了老张的出租屋，她的媳妇在家里掉眼泪，看见他们，知道是老张的同事后，慌张的忙起身倒水，又说女儿还在学校读书，没有回来。
梁筝以为自己的出租屋够小了，老张一家三口住的地方和他一样大，只是他离厂里走路只要二十分钟，而老张开车都需要半个小时。小小的一间房子，屋内杂乱不堪，地上摆放着捡来的塑料瓶和纸皮，唯一干净整洁的就是一张靠着窗户的书桌，上面一些书本以及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上十五六岁的姑娘，笑靥如花，干净美好。
旁边的墙壁上，贴着好几张“三好学生”“演讲比赛第一名”奖状，金灿灿连成一片。
两人略坐片刻，安慰了一番老张媳妇，趁着她去厨房加水的功夫，起身偷偷走了。
等老张媳妇出来时，客人已经不见，只有桌面上放着的厚厚的一个信封，和两杯已经不再有温度的白开水。
综合部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了。最终事业部下发通知，开除了老张，不再追究其他责任，加强了各分厂的安保巡逻。
梁筝听说，老张带着老婆孩子离开了菊城。一个月后，他收到了来自北方X城的快递，层层包裹下，是当初他和何默川送出去的那个厚信封，里面的纸币，一张没少。
他觉得心里很难受，但是并不知道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老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