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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取字,诉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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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季珩回家了,是被顺天府的衙役护送着回来的。
帝王亲自督办,顺天府、刑部和大理寺三部联查,石桥案现在彻底在宣和帝面前挂了号,季珩这个小小的七品编修,新科探花,也凭一己之力在帝王和三部面前挂了名,博闻强识,心思缜密,冷静寡言却又敢想敢干,这些天又没少跑前跑后的帮忙,唐言两位大人都对他印象深刻,虽然前途也未可知,但官场吗?朋友总比敌人好,卖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下人一开门,见是他回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院子里就是两声:“二爷回来了,二爷回来了。”
院里的其他人也都各司其职。“快,赶紧通知夫人和少夫人。”
季夫人当时正巧就在前厅,急匆匆的赶了出来,老远的就开口说道:“修宁啊,你可算平安回来了。”
季珩身上早已不是先前的衣服,也不知是在那弄的,颜色和款式都不是他惯常穿的,应该没受伤,看起来还算正常,也没胡子拉碴,精神萎靡,但眼睛里的红血丝还是出卖了他,脸色看着也不算太好,正在和对面的季夫人说着话,后面跟着萧拾和衙役,许知一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他终于回来了,许知一心中喜悦难掩,这七日,她过的特别漫长,可谓是渡日如年,仅仅七日未见,她怎么就觉得他消瘦了呢?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又许是二人之间早就有了心灵感应,季珩也老远的望了过来,直勾勾的,目光炙热又温柔,还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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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许知一思绪涌动,又是高兴,又是庆幸,还有些委屈和生气,心中似有千结,转眼又想到他是自己主动上的马车,舍身救人,入的狼窝,害的自己差点回不来,就又忍不住的暴躁起来,原本焦急的步伐又缓慢了下来,走到俩母子跟前,也没急着开口说话。
季夫人还在关心的念叨,什么有没有受伤啊,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啊,相处了这么久,也算处出些真感情,慢慢的倒像是一对真母子了。
季珩看出了她的情绪转变,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季夫人却没感受到儿媳妇的情绪,还以为儿媳妇是让着她呢?又叨唠了几句后,才体贴的说道:“这几天累坏了吧,看这眼睛红的,赶紧的回房洗漱下,换件衣服,待会让人备些吃食,给你送过去,先吃点东西,再休息一会,缓一缓,今日不当值,有什么话咱们晚上再说。”
季珩:“那儿子就先回去,晚上再过来陪母亲用膳。”
季夫人:“好。”
还不忘招呼许知一和其他人,说道:“儿媳妇,你也去吧!你们几个,都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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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一并没说话,只是走过来扶着他往房间里走去,动作虽然亲密,却也不甚温柔,被季夫人目送着离开。
季珩:“你们也下去吧!”
许知一:“让人赶紧的备水,二爷要沐浴更衣。”
“是。”
进了房间,待下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两人后,季珩才主动上前搭话:“夫人,我平安回来了。”
只是刚伸出的手,被许知一拍开了,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知道了,欢迎季二爷回家。”
手不让牵,连名字也不叫了,季珩定眼看了看许知一,有些无奈的说道:“事发突然,并非我本意,让夫人担心了。”
许知一白了他一眼道:“我担心什么?季二爷本事大着呢?何况倒霉的又不是我。”
季珩:“夫人若不担心,跑去石桥县做什么?还大老远的跑去山庄,夫人不担心我,那我担心夫人好了。”
许知一:“谁担心你了,我去玩不行吗?谁要你担心了,论武力值,你还不如我呢?手无缚鸡之力还敢充当英雄好汉,以身救美?”
季珩:“夫人说的是,下次绝不敢了?”
许知一:“你还想有下次?”
季珩:“没有,没有。”
许知一:“哼,懒的理你,洗澡水准备好了,快去洗吧,穿的什么衣服,简直难看死了…”说完,便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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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生气了?季珩有些哭笑不得,明明就很担心,还死不承认,刚进门明明还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啊。
等到许知一再次回来的时候,季珩已经清洗完了,正穿着一身中衣坐在床上。
许知一径直的走到床边坐下,开口命令道:“肩膀露出来,我看看?”
季珩楞楞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别废话,赶紧的露出来。”她怎么知道,当然是问过萧拾了。
季珩并没反抗,还乖巧的拉开了中衣的衣领,幽幽的问道:“所以你刚才离开,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为了给我拿药。”
许知一:“谁说不是的,你别乱动,影响上药。”
季珩:“我不乱动,你别生气了,好吗?这真的就是个意外?”
许知一:“是意外还是有意,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敢说经过了深思熟虑,我不是反对你救人,但是要量力而行,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你差点就把自己搭进去了,你知道吗?这种危险,还是你主动找上去的。”
季珩伤的并不算重,也显然已经被处理过了,比起以前在季家时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简直轻的多了,现在的他也比从前强壮了许多,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就是有些哽咽,说着说着,眼泪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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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在季珩的白皙的肩膀上,灼的他,心都痛了,他知道她不是反对救人,只是担心他出事。
“我没事了,知一,没事了,你别怕。”季珩一抬手,就将人转了过来,一把搂进怀里,不停的安慰到。她一直都很坚强,他极少见她哭,第一次是他想掐死她,第二次是遇到水寇,她掉进了水里,第三次就是现在。
许知一捶了他几下,冷声说道:“季珩,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管你在做什么,到底是怎么想的,救人我不反对,但我不允许你这般不管不顾,将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你若在这样,咱们就和离…”
话还没说完,就被季珩以吻封缄,绵长、炙热、凶猛,一点也不温柔。一吻毕,才用双手托起她有些怒容的脸庞,眼眸深邃,却又神色坚定的说道:“不准再提和离。”
许知一扭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季珩轻叹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说道:“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许知一:“你发誓?”
季珩轻柔认真的说道:“我发誓,所以别生气了,好吗?”
许知一抬头看他,冷冷的说道:“也行啊,生辰礼物没了,你去书房住半个月,这事就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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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珩:“那怎么行呢?你还没给我过过生辰呢?书房住半个月,没必要吧!”
许知一:“那怪谁呢?生辰都过了,又不是二十岁,错过就错过吧,觉得半个月少了吗?那就一个月。”
季珩:“那不行?你要给我补回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说着一伸手就将许知一推压进柔软的棉被里。
许知一:“你干吗?快起来。”
季珩不仅没起,还将人压了压:“不起?”
许知一推了一下没推开,咪着眼说道:“你到底想干吗?白日宣淫吗?”
季珩丢出一句“未尝不可”后,又想吻上来,被许知一制止了,“你到底想干吗?”
别说白日了,他们连晚上还都没有呢?成婚两年多,睡在一张床上加起来也快有一年了,近半年来,更是经常亲亲搂搂抱抱,亲密的举动也不是没有,好几次都差点擦枪走火,但始终没到最后。
想当初她还怕季珩觊觎她的美色,现在看来,那时候真是想的有点多,也完全低估了季珩,这就是一个神人,面对她这么一个大美女,竟能坐怀不乱,有时候她都觉得他是个柳下惠,可见他忍的那么辛苦,又觉得不是,反正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该说他是个禽兽,还是禽兽不如?这个问题,她至今都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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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一,你有小字吗?”被拒绝了,季珩也没生气,只是轻柔的问道。
这是他第二次问她了,这一次她说:“我若说没有,你给我取吗?”
“嗯。”季珩说道,又问了一句:“所以有吗?”
许知一:“没有。”
季珩又一个俯身,将她压在了身下,特别认真的说道:“那叫卿玉好吗?我叫你卿玉,你叫我修宁,私底下,我们都这样叫好不好。”
许知一:“你?为什么想给我取小字?”
季珩:“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你同别的女子不一样,我本来想等你自己想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但我等不急了,早就等不急了,知一,我心悦你,你能为我留下来吗?”
“你…你…你…我…我…”许知一真的有点惊,不是因为被表白,而是因为季珩说她不属于这里?他到底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太吓人了,好不好。
季珩:“你别怕,就算你是鬼,也没关系的。”
许知一强撑着说道:“我看你才是鬼,到底那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有我这么好看的鬼吗?少想些有的没的,我可能是特别了一点,但那都是因为华先生,他太过与众不同了…”
季珩根本不在意这些,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好,我不乱想,那你决定留下来了吗?”
许知一缓了缓才又重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季珩又郑重的说了一句:“知一,我心悦你。”
许知一:“为什么?你心悦我什么?”
为什么,心悦什么?季珩真被问住了。
不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想到这个人,就觉得心安,会因为她的开心而开心,她的难过而难过,他甚至都想化身为伞,为刀为剑,护她一生周全,想着有一天能够位及人臣,封妻荫子。
他有点愣神,许久都没说话,久的许知一都以为她被骗了,才听到他说:“不知道,可能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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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就会放肆,但爱是克制。
不知道是谁说的,也不知道用在季珩身上对不对,反正后面的几天,许知一才慢慢的体会到季珩内心对情感的认识和表达,真的和别人不太一样,有些难能可贵,有些闷骚,以及恬不知耻…
就比如说她之前怀疑他是个柳下惠,但人其实是想温水煮青蛙,让她自己想通,反正都圈在自己的地盘里。
在比如说他认为她不属于这个世界,有可能是鬼,还挺坚信,她就服气,这接受度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婚礼的事,她都没觉得有什么,他却觉得遗憾,说想重成一次亲,当初实在是过于草率,圆房也要挑一个好日子,还每天傻乐的算着,还问她成亲应该要什么信物,然后一本正经的准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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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贴了喜字,燃了红烛,他穿着喜服,牵着她的手,两人喝过了交杯酒,将一对玉指分别戴在了对方手上。
季珩特别温柔又郑重的说:“万丈红尘、浮世三千,珩心悦夫人已久,玉指为约,红绳结发,执子之手,与卿白首。”
许知一可没想到这层,好在灵机一动,竟还勉强的接住了,她说:“大梦三千,清浅流年,红尘有幸得识君,万幸之至,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那一晚的季珩有些过分温柔,就是有点一发不可收拾,将她翻来覆去的吃了个透,平生第一回吃上肉,就开启了暴饮暴食的模式,使得许知一对吃肉这件事都有点阴影了。
结果季珩这货还耿耿于怀她当初调侃他体力不行的事情,折腾了大半夜都不消停,还心情颇好的问她:“夫人觉得,为夫现在的体力,锻炼的怎么样?”
其实吧,爽是爽,就是腰快不是自己的了,许知一暗自磨牙,对他说:“二公子,圣人不是说,纵欲伤身吗?你读圣贤书,要谨记圣人的教诲。”
季珩却道:“圣人只教我,食色,性也。”还说饮食男女,这都是本能。
气的许知一只想让他滚,臭不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