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塘游记》骑射状元

3、第三章 拳打山头土霸王（二）

　　李观澄还是没拦住自家爹的赔礼道歉，那一瞬间她好像什么都听不到。

　　她只记得夏天正午的日头毒辣得很，那天的太阳更是堪比话本里的油锅地狱，平时到处瞎溜达的狗都不愿意出来，那个邻里妇人早早的站在上门梁的那唯一一处荫下，妇人的脸蛋比往日更红更黑，但上面又有着毫不遮掩透的轻蔑、不屑和厌恶，仿佛自己占据了天下大道，微微皱着眉头，一副不屑计较的样子，但又不停的张口。

　　李观澄望着阿爹的后背，长期的坡脚走路让阿爹的肩膀一高一低，棕红色的麻衣已经浆洗的发白，原本就不挺拔的身形，也早早驼起了背；后背上是一大片深色的汗渍。汗还在不停的顺着额头、鬓角，流向脖颈。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向来老实的憋不出半个屁的阿爹一定拱着手，不停的向那个妇人认错，说不定脸上依旧是憨厚和愧疚。她不喜欢这样的爹。

　　她厌恶这样的爹；更厌恶那个不讲理的娘们；更厌恶自己。

　　怒火顿时喷涌而来，冲向李观澄的眉心后脑。

　　啪！树枝断了！

　　“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李观澄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稚嫩的女声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一个人身上，大家都静力在那里。

　　突然李观澄快步走到柱子下面，揪着小男孩到了妇人面前“你个暗娼真是贱骨头！你儿子都嫌你晦气，我们根本没对他动手，你们一家都是贱坯！烂货！”

　　“你不要再认错了！！你怎么总是在认错！你是聋了吗？你听不到我说没有吗？不要再替我们道歉了！”

　　“你是没有脸吗？我是不是要一直在你身边给你擦屁股？你是哑巴吗？他们说什么你都认，活该你被欺负！”

　　吼完，举起来手中刚刚顺手抄的木棒，打向了李景澄

　　一下一下，李景澄的脸白了又白，他不敢动，只能任由姐姐的木棒锤在身上。坡子想赶紧制止，却忍着没有伸出手。

　　“动啊！我打你你动啊！！你是牲口吗！懦夫！你反抗啊！”李观澄的声音越来越尖，眼泪越流越多

　　“姐，莫打了，我疼”李景澄受不了了，喏喏的说道

　　“起来啊！你动手啊！你反抗啊！”

　　“姐，姐，我疼，别打了，求求你了”

　　院子里，男孩放声大哭，女孩边哭边叫

　　“打死你好过没骨气！”

　　“姐！！！”扑通一声，李景澄推了自家姐姐一下，他知道，姐姐真的想打死他。

　　“走！婶子，我们现在就去和三羊问清楚！”李观澄站起身，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委屈弟弟，火气已经小了些，揪着李景澄向妇人说完便出门了。

　　三羊在家正颤颤巍巍端着一碗糖水，美滋滋的喝着。

　　突然大院的门发出一声响动，接着他看到李观澄像往常一样揪小鸡仔一样揪着李景澄，朝自己走来。

　　再后来，三羊便不记得了。只记得慌忙中的母亲朝自己跑来。

　　当天下午，乱了。全乱了。

　　李景澄在姐姐的打骂下哭着向三羊递出了人生第一拳，以及无数拳。

　　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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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巷子的不远处，一位衣衫褛不能蔽体的乞讨老儿正眼神空洞，面无表情麻木的给路过的行人磕头，一个一响，声虽不大，但伏地可闻。破碎的陶碗中始终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