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过去过去 ...
-
松田拓也从袖口掏出出发之前就被自己用胶布贴在那里的铁片，反手割断了大半根绑着双手的麻绳，只留着用点力就可以完全绷开的程度。
没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除了被同样捉来的那位准妈妈——松田拓也有注意到这位夫人一直试图护着自己已经显怀的孕肚。
他早就收敛起恐惧神色，只不过眼角还挂着些许湿润泪珠。松田拓也神色平静地冲那位被封着嘴的女士做了一个噤声的口型，对方也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很好，不是那种会拖后腿的人质。
卷发小男孩满意地想着。
他悄无声息地借用腰腿部的力量跪爬起来。
直升机尾部与前方的座位还留有小挡板，如果不特地起身转头，是看不见后面的。
当初——是什么情况来着？
出于人体的自我保护机能，松田拓也如今其实已经不太记得了。
但后来翻资料的时候，他知道这群人会在东京湾的仓库区更换早就准备好的另一架直升机——带着他走。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已经脱离了警方的控制，为什么还要带上他，最后却又只放过了他？
但目前显然不是继续想这个困惑了他七年之久也没有解开的谜题的时候。
卷发小男孩半蹲着来到那个银色手提箱附近，发现需要密码。但这种过于简单的转轮密码锁，松田拓也闭着眼睛都能解开。
但他当然不会莽撞到现在就行动。
先不说打开时，箱子内部会不会有响声惊动前方的匪徒，他身边还躺着另一个人质呢。
他能保证自己在枪林弹雨中完好无损地躲过去，但是这位夫人可能就要带着她的宝宝葬身在这了。
得让她找个机会逃掉。
杯户广场离东京湾不是很远，松田拓也观察完那个手提箱，又静悄悄躺回原位。
那位女士很惊诧地看着他，但却也没有过多的声音。
〔放心，你会安全离开的。〕
松田拓也冲她做口型。
回来还不到一天的时间，松田拓也总是会忘记自己小孩的身份，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小侦探眼里可靠的公安警察形象了。
忍足和美心里虽然没有完全相信，但是却依旧很感谢这个要比自己坚强得多的小男孩还能不忘安慰她。
就在松田拓也躺回去的两分钟后，飞到目的地的警用直升机开始降落。
警方备好的直升机当然会有定位跟踪，松田拓也被其中一人拎着后领提溜起来，衣领勒住了他的脖子，小男孩不舒服地咳了咳。
松田拓也突然想到，自己当初对小侦探还真是温柔，一般都是用扛麻袋姿势带着对方跑。
“呐呐，大叔。”松田拓也突然学着记忆里小侦探的语气开口，稚嫩的童音带着点天真的期待，“你们不是和警察叔叔们约定好了，到目的地就会放了我和这位阿姨吗？”
“小鬼就是小鬼，想法天真啊！”提着他的那个人把小男孩拎到自己眼前，松田拓也默默将麻绳的缺口藏在手心里，以免突然暴露在别的罪犯视线下。
“我可没说这里就是目的地。”松田拓也被正面直视，认出了这家伙就是推自己妈妈的人。新仇加旧恨，小男孩歪着头，与他对视，黑色的双眼突然一瞬间变得深沉，他以一种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问道：“那叔叔能告诉我，你们的目的地在哪吗？”
“我们的目的地……”男人的声音变得迟缓，这一秒眼中甚至失去了些许高光。
“喂！你在那恐吓什么小鬼头呢！快点过来干活！警察很快就会追来的！”不远处，有同伙催促道。没有条件的催眠并不是很深入，男人一下子惊醒。
“知道了！催什么催！”他不耐烦地转头回了一句，却也忘记了刚刚要吐露的话语。
操，就差临门一脚。
松田拓也快要被气死了。
这下是不得不去荒岛上走一趟了。
他扭动着身体，硬是在自己眼角挤出点泪花，大喊道：“你们不遵守和警察叔叔的约定，他们一定会找过来的！他们不会放弃的！”
这一嗓子，引起了全部人的注意力。
脸上有着刀疤的男人沉吟了几秒，“说得不错，如果两个人质都带走，警察很有可能在我们到达公海范围继续搜查，这得不偿失。”
“放一个走吧。”
松田拓也看他们似乎犹豫不决，又故意加了一把火，“我爸爸可是有名的职业拳击手松田丈太郎，警察一定不会放弃找我的。”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爸——松田丈太郎似乎是因为被误认为杀人犯而被逮捕过吧。”
“虽然证明了他的清白，但怎么说也算是一块履历污点。”那个男人一下子笑起来，“你觉得这下警察有可能会为你而追过来吗？”
当然不会啦。
松田拓也在内心回他，内心丝毫波动都没有。
可他面上却依旧要装出一副不甘心的模样，挤出的那点泪珠也是十分应景地掉了下来，“我爸爸才不是杀人犯！”
忍足和美就这样被放走了。她手上的麻绳被解开，嘴上被贴着的胶布也被撕了下来。
这位夫人没有第一时间逃离，而是不忍地看着孤零零站着的小男孩，试图和劫匪谈判，“要不还是……”
松田拓也对她做了一个口型，〔想想孩子。〕
忍足和美沉默了。
〔快点，别浪费机会。〕
最终，这位母亲只能含着泪以最快速度往安全的地方跑。
松田拓也内心默默松了一口气，至少接下来他的行动不用顾忌普通群众了。
“小鬼，你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慌乱嘛。”那个刀疤男一直默默观察着，倒是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个小鬼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恐惧。
这让男人稍微有了点兴趣。
松田拓也扭头看他。
就是这个家伙当初带着药剂失踪的，他背后的势力也不是黑衣组织，而是一个名为AG的实验室——全名是ARRIVAL OF A GOD。
神的降临……？
哈，真是一群疯子。
但这也仅限于此。
当初松田拓也借着组织的势力查到那时，才发现具体的地点已经早就连同资料一起被摧毁，他最后的报复也只能不了了之。
心思快转了八百回，躲在7岁壳子下的29岁公安先生泪眼朦胧地问道：“那叔叔可以放我走吗？”
“不。”刀疤男冷硬地拒绝了。
太好了，还真怕你现在就让我走。
可自己脚又没被绑着，似乎站在这不逃有点奇怪——不太符合自己的人设啊。可松田拓也刚转身试探性挪了下脚步，就听见后面传来熟悉的枪.支上膛声。
操！这人是变态吗？说杀就杀的？
琴酒都没这么疯过。
松田拓也暗骂一声，侧着挪了下脚步，让自己不算是要害的肩部偏下的位置中了一枪。
但子弹的冲击力可不是一个七岁小孩的身体能轻易承受的。
卷发小男孩被子弹的冲击力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他的手掌一直紧抓着麻绳裂口，倒是没有被下意识的肌肉紧绷挣断。
现在是不是该哭啊？
确实比预料中还疼一点，小孩子的身体还真是脆弱。
松田拓也龇牙咧嘴地想到。
其实根本不用他刻意思考，在剧痛与灼热之下，生理泪水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涌出。
但在松田拓也的有意控制下，子弹其实并没有打中骨头，只是穿透撕裂开大片皮肉。
“啧。”刀疤男咋舌。他看着此刻明显有些狼狈的卷发小男孩，想要搞明白刚刚究竟是他运气好躲过了，还是有所预料避开了，但最终也没开出第二枪。
此刻，另外三人已经搬运完所有的手提箱，是时候该离开了。
但男人提起的兴趣并没有那么快就消散。
他弯腰把人提起，粗暴的动作使伤口的鲜血再一次涌出，顺着手臂滴落在地面，印下痕迹。来到自己的直升机上，男人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条不算干净的灰色手帕，替小孩草草扎好止了血，以免人失血过多直接死在路上。
松田拓也脑袋虽然有点昏沉，但还算可以忍受。他将自己蜷缩坐在角落里，鼻子往下的部位全都埋在膝盖间，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悄悄观察着前面人的一举一动。
什么时候才会起矛盾呢，到时间要不要加一把火？
答案是，当然啦！
看热闹从不嫌事大且报复心极强的卧底先生勾起唇角，美滋滋想到。
但就在此时，他脑海里却传出了另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
松田拓也在脑海里冷笑一声，「你这次倒是来得及时。」
「我刚发现了这个世界的意识会自主修正，宿主，你也许这次依旧救不了他们。」
「那就继续。」松田拓也毫不犹豫地回答，「直到我彻底死亡为止。」
系统沉默了几秒，「我不明白，宿主，你为什么要选择自.杀重来。」
「你当然不明白，因为你根本不懂人类的情感啊。」
所以也不会理解一个坏孩子被灿烂阳光笼罩的心情，读不懂他失去善恶指针后的迷茫。
不懂人类的感情？
系统突然记起它和松田拓也的初见。
【那是一片爆炸后的废墟，还弥漫着硝烟未退的沉重，松田拓也就趴跪在那里，用早已残破不堪的手指挖着那尖砖瓦砾。
鲜血涂抹在废墟上，他只能用如此可笑的方式徒劳地填补自己内心的恐惧——那种一个人被留在人间的孤独和空洞。
系统被那种巨大的负面情绪吸引了。
它主动落在对方的身上，问：“你想要帮助吗？”
但是却被无视了。
卷发男人就像是坏掉的机器人，从始至终只进行着一个动作。
只不过远远地，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那同样是一个黑发男人，它记得对方叫做——
“赤井。”
松田拓也停下搬着石块的手，他想站起来。但由于内心积压的情绪和糟糕的身体状况，他眼前一黑，在乱石堆里趔趄了一下。
好在赤井秀一及时上前拉了一把，才没让松田拓也面朝下摔个头破血流。
“你......”赤井秀一停顿了几秒，握住卷发男人的肩膀，“拓，你先回医院。”
“回医院？”眩晕感褪去，松田拓也不解地看向他，“可是zero还在等着我去......”
赤井秀一深吸一口气，掩去眼里的痛意，尽量放缓语气，“你得学会接受事实，降谷已经牺牲了。”
“接受事实——？！”松田拓也反问着，他暗沉的双眼被怒火点燃，里面燃烧着谁也不能感同身受的痛苦。
男人的语调一瞬间高昂起来，“你们总是对我说这句话！”
“我最开始选择接受！然后呢？从萩到哥哥、从景光到班长，现在又是zero！我好像必须一直不断、不断、不断地重复着离别！这就是我必须接受的事实吗！？”
“凭什么啊！？”
“凭什么要把我留下来啊！？”
憋到极点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松田拓也明明知道赤井秀一是无辜的，但他就是忍不住发脾气，就好像等着熟悉的哄人声一样。
等着那些擅自把他拉到阳光下，又擅自离开的骗子们。
“这一点都不公平......”
他在这片埋葬了他金发挚友的废墟上，像个讨不到糖的不讲理小鬼一样紧紧揪住赤井秀一的衣襟，弓起腰身垂着头失声痛哭。
赤井秀一默默垂眼，将面前似乎已经快崩溃的男人半揽在怀里，右手轻轻拍了拍那不断颤抖的后背，“抱歉。”
然后他毫不留情地向对方的脖颈注射了早就准备好的镇定剂。
“赤井先生……”
江户川柯南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松田警官醒来会骂死你的。”
赤井秀一抱起因为大剂量而一秒昏睡过去的人，闻言轻叹了口气，“他要是能开口骂人，反而是我最想看到的场面。”
这就代表松田拓也已经走出来了。但可惜的是，他大概很久都不会见到这个画面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过去过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