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红尘道友

2、第 2 章

　　“你说国若不在了，真的还会有家吗？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不会有家了……”

　　“我死了好多兄弟，唐斩……连李峰也死了，他最爱当着下属面儿数落我，他和我不对付……可是他死了，连他最后也死了……”

　　“唐斩，重一点，我很耐痛的。”

　　“唐斩，亲亲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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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李将军似乎梦魇了，睡得很不踏实，眉头皱着，口里也不知道咕哝什么，一副苦大仇深模样，但唐斩倒是从这睡梦之人的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没有人能够拒绝心上人这副样子，连梦里都唤着自己，唐斩亦不能够。

　　唐斩覆上人唇的时候，是急切的。

　　陷在睡梦里的小李将军很配合的缠上他的脖颈，任他将舌头滑进自己口中翻搅，忽而又觉得这梦的感觉未免太过真实了，真实的他不得不睁开眼。
　　是唐斩！远在千里之外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他卧榻边上？

　　唐斩没防备被推的险些站不稳，月光透过窗子打下来，唐斩眼睛好，他能看到小李将军眸子里的水汽。

　　“唐斩，你疯了？你给我滚！”

　　如果尾音不是抖的，唐斩兴许能骗自己信了他的鬼话。

　　唐斩抬手去摸人脸庞，被侧头躲过了也不恼，他笑着重新坐回人榻沿上，轻声说：“青鸿，你刚才梦里喊的是我。”不是什么别的公子小姐。

　　李青鸿知晓已瞒不过去，索性开口道：“那又如何？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

　　唐斩轻笑一声，看着他的眼睛，说话都带着收不住的笑意，“你梦里做什么坏事呢？嗯？还一直喊着我的名字……”

　　李青鸿一时僵住，半晌开不了口，脸颊边也蓦地升起绯色，唐斩顺势伸手把人拉进怀里抱着，紧了又紧，又低头含住人耳垂，便感觉怀里人轻颤了一下。

　　唐斩伸手去摸他背上的疤，大大小小二十余道，这些疤甚至比他身上的还多，他手又向下，摸他受过伤的左腿，那道伤当时十分严重，幸得大夫悉心治疗方才使得腿没被废掉。有时候唐斩想问他，值得吗？做这一切值得吗？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必问，只好自己囫囵吞了。

　　“这里还痛吗？”

　　听到他这话，李青鸿认真想了想还是摇头，“你没看老头子肚子上的疤，那才痛，当时碗大的口子，肠子都漏出来了，我们几兄弟都以为他要没了。”

　　李青鸿口里的老头子是他师父李国宁，实乃郭子仪手下得力干将，李将军戎马一生并未成亲，只收三个徒弟传授一身本领，大唐风云变幻，如今身边也只有小徒弟李青鸿尚在人间，是以李青鸿极为敬重这位恩师，这唐斩是知道的，他俯身沿着人脊背一路向下亲，口里含糊说：“你这伤自然同李将军不同。”

　　“大小都是伤嘛！”李青鸿倒觉得他手拂过怪舒服的，背上也酥麻一片，便想他再多多心疼下自己才好。

　　“当时若是刺歪了，不能人道了，可怎么办？”唐斩的手转移阵地，李青鸿反应不及，但条件反射的登时就要向前爬，又被人拽回来跪住，唐斩不知从哪里找来根蓝色缎带，缎带上还挂着枚铃铛。

　　李青鸿一时气堵，“你！”话说了半截儿，心里更是委屈劲儿上来了。唐斩此人虽是闷葫芦，平日里又不爱说笑，但他从前对他都是温温柔柔的，他身上多条疤，他能比自己还心疼，更别说这事上，那自是照拂周到，宁愿自个儿委屈也会先紧着他。

　　李青鸿心里明白：自上回自己开口说了不再见面的事，唐斩果就狠了心了。

　　可上回的事……倒不是说他没了情意，只上头有旨意下来，安排他去恒州一带，此一去凶险万分，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他遗书都已备好。与其身死后让唐斩知晓了难过，他还更愿意当个负心人，奈何负心人此刻也是当不成了。

　　唐斩见他还有心思走神，便不管不顾起来。夜里本静的很，并着铃铛响，李青鸿脸色红透了。

　　一开始李青鸿还心里委屈不愿说话，倔着咬牙忍，只偶尔耐不住了发出点气音，又很快自己咬住手背扛过去。等到了时候他却几乎急得哭出来，手里紧紧拽着被褥，太阳穴突突的跳，几次要开口求饶，又说不出半个字来。

　　唐斩看他失了神的模样，便将他搂在怀里亲了亲嘴角，靠的近了便觉出他整个人都是微微颤动的，难得乖顺。经这番折腾，李青鸿累的很，心里又有事，片刻便睡过去。

　　夜已经很深，但唐斩毫无睡意，他的手划过李青鸿的眉眼，想象他在战场中拼杀的样子。李青鸿就像夏天的日头，烈的很，也像那世外宝驹霸红尘，透着傲。他想温柔待他，看他笑的开怀，又想粗暴对他，看他惊喘落泪。唐肆有一点说的很对，他们这样的人，得了阳光底下的东西，往往是戒不掉的。

　　唐斩起身关了门，院子里果然坐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