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神龟]永寂之夜》南仄

5、请醒来吧

　　纽约的地下道中，那个冰冷却可以被称之为家的地方，浓重到无法抹除的血腥味正弥漫在每一块潮湿裂缝的角落。

　　这是他们所有人遭受过的，最严重的战后损伤。

　　被抱在怀中的小家伙呼吸越来越弱，身体也在不自知地痉挛着，Donnie像抱着什么易碎品一样轻轻将Mikey放在沙发上，小心且轻柔的抚平他因为疼痛而紧皱的眉。

　　Mikey的背甲被高强度刺激的电流烧的完全看不出之前光滑完整的模样，他的四肢因为长时间的禁锢变得青紫涨红，颈则则沾染着早已干涸的斑斑血迹，就如那个克朗次尊所说，他的心脏到现在还能跳动已经实属奇迹。

　　“Donnie，情况怎么样？”
　　Leo的声音中有着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颤抖，手中的布料轻轻擦干净了Mikey身上沾染着的血迹，他看着手忙脚乱拿着不同仪器为Mikey检查身体状况的Donnie，甚至不敢去触碰那些更严重的伤痕。

　　“不太好...”
　　看到了仪器上面所显示的信息时，Donnie的脸色变得很差，他很难平静的复述出他所看到的东西，红眸中是掩饰不住的对于克朗们的恨意。“Mikey的身上似乎被植入了什么东西，虽然我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但从那东西被植入的位置来看，已经严重压迫到了Mikey的神经，再加上过度的电流刺激，Mikey能维持住现在的状态已经是个奇迹了。”

　　“奇迹？！他是我们之中最擅长创造奇迹的了，Mikey会没事的对么，Donnie你告诉我Mikey会没事的对么？他总是那么幸运，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吗？”
　　Raph瞧着Donnie差劲至极的表情，惊恐的情绪已经让他开始语无伦次起来，翡翠色的绿眸中满是无助的乞求。

　　“抱歉Raph，我目前还无能为力，克朗的技术要远远高于我们，在不清楚那东西的构造前，一切都要靠Mikey自己…”
　　Donnie的话没有说完，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能够说出这样残忍的话。作为兄弟中一向喜欢以科学家自居的他第一次的痛恨起自己那样浅薄无力的科技水平。

　　“不会的，Mikey绝对不会有事的，我去找Splinter师傅，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已经陷入恐慌的Raph推开挡在身前的Donnie冲出了实验室，他的行动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内，也没有一个人想要阻止他。从医疗仪器中所发出来的冰冷声音参杂在沉默的空气当中，Donnie在其中听到了Leo缓慢的一声叹息。

　　“我去看看Raph，你来照顾Mikey好吗？”
　　此时的Leo平静的不太正常，他轻轻的放下从刚才起就一直握着Mikey的手，他不舍的将手抽出刚刚那一小片被自己的体温捂热的地方，湛蓝色的眸子宠溺地看着依旧沉睡着的的Mikey。“他只是太累了对么？真是个贪玩的小家伙，我得让Spliter老师好好教训他一下，可不能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轻柔的语气证实了Leo现在糟糕的精神状况，他自言自语的说着与平常看到Mikey偷懒想要逃脱训练时的那种略带埋怨的话，假装出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Donnie看着这样的Leo带着不正常的情绪离开实验室，他知道自己也许应该说些什么来提醒精神临近崩溃的大哥，却连一句安慰性质的话都说不出来。

　　Donnie俯下身，半跪在了Mikey身边，实验室只余下仪器所发出的冰冷声音，他看到Raph和Leo因为Mikey变得有些疯狂的模样，一向能够做到相对理智的他也在逐渐崩溃。

　　天知道当他看到Mikey伤痕累累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的时候，心底爆发出来的恨意和怒火究竟有多么混乱，那些庞杂的情绪让他忍不住的想要摧毁整个克朗基地来替Mikey报仇。

　　他清楚自己这个小太阳一样的弟弟在兄弟们的心中意味着什么，Mikey不仅仅是他们最为疼爱的幼弟，更是在他们生命中最初所见到的光亮，Donnie在他所经历的无数场战斗中，都从来没有预想过会失去他的这颗太阳，而他也根本无法想象，在太阳坠落后，他与他的兄弟们又会做出怎么样的事情。

　　Donnie的手指颤抖着去敲击键盘，他深吸了一口气来平稳住自己混乱的情绪，无论他怎么样的愤怒，在现在都必须要保持冷静，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寻找到唤醒Mikey的办法。

　　他握住Mikey冰凉的右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幼弟，从来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Donnie头一次的，希望这世间有神明存在。

　　“醒醒Mikey，拜托你快些醒过来吧…”

　　Doonie从沉睡中醒来，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披上了一条毛毯。他跪坐在那里，守了Mikey一整个夜晚，他艰难地拖动着因为一整晚没活动而被压麻的双腿，站起来去查看Mikey的情况。

　　实验室中因为Mikey而临时清理出的一张床铺上，在小家伙沉睡着的身旁，摆放着一个颇具抽象艺术的披萨小人。Donnie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昨晚Raph所留下来的东西，他记得这个玩偶，也记得这是当时Mikey做出来送给Raph的生日礼物。

　　是的，生日礼物，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人记得自己的生日，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有了仪式感这种概念的Mikey，在一个夜巡结束的夜晚向他的兄长们宣布了那个能够成为他们生日的，特殊的日子。

　　Donnie还清楚的记得当时Raph在因为想要回去睡觉而不耐烦的神情，当然，他也知道当Raph看到那个特别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时，难得的，溢于言表的喜悦。

　　他在想到当时Raph那副强忍着不要笑出来的扭曲表情时笑了一下，他看着那个静静躺在Mikey身边的披萨小人，将盖住他们的被褥再次向上拽了一些。

　　Mikey依旧毫无所知的沉睡着，和昨晚没有任何差别，不过好消息是，他至少不再会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无意识的抽搐。

　　这是一件好事，Donnie这样想着，他看着小家伙还略显稚嫩的脸蛋，揉平了自己脸上一直紧皱着的僵硬表情。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他觉得Mikey会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呢？

　　在他们四兄弟刚刚被Splinter老师带回家的那段时间里，Donnie对于Mikey其实，是带有一丝淡淡的嫉妒心理的。

　　那时候的Donnie在兄弟中可以说是非常弱小，他没有Leo对于忍术的那种一点即通的天赋，也不像是Raph，拥有对于战斗那种与生俱来的强烈直觉，而这让他十分嫉妒当时那个什么都不会却总是受到大家喜爱的小Mikey，嫉妒他怎么会拥有那种无忧无虑的性格。

　　不过，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忍不住去接近他的呢？也许是因为做实验做到很晚走出实验室时，见到的那个在大厅里一直等待着他的小家伙天真的笑脸，也许是因为自己在耐不住他的哀求而随手做给他一个小东西时小家伙所露出的满足笑容，那种像是从心底流出蜂蜜，流入四肢百骸的温暖感觉，是让Donnie一生也忘不掉的。

　　他喜欢看到Mikey的笑容，也希望那笑容可以一直出现在他脸上，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起，那个似乎只知道捣乱，每天都活力满满的弟弟就这样成为自己心中最柔软的软肋了吧。

　　陷入回忆的Donnie摸了摸Mikey脸上那些可爱的小雀斑，他衷心的向未知的神明许愿，俯下身去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
　　“快些醒来吧，我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