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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诏狱 ...

  •   韩景安醒来一看,妈的,还真是把他关进了诏狱。诏狱跟其他的监狱可不一样,这里关押的都是一些犯了大罪,又没办法公开处理的朝廷要员,富商巨甲。到了诏狱的结局只有两种,一种是拿出让皇上满意的东西,另一种就是死,所以这里的人不会像普通监狱里的人那样大喊大叫,整个诏狱寂静的就像是一潭死水,就连喘息声也变得似有似无,让人不寒而栗。
      “来人呐,来人呐……放我出去,我要见镇南王。”韩景安可不是那些坐着等死的人。
      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进来,韩景安眼眸微转,从袖中掏出一枚玉簪,这是他今早支摊的时候放在袖中的,幸好没被苻无咎给搜了出去。
      “你最好别动。”韩景安的簪子刚伸进锁眼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韩景安吓得一个哆嗦,转过头去,后背紧紧的贴上了牢门,定了定神,才看清楚在牢房的角落里还蜷缩着一个人。
      “你……你是人是鬼?”
      “你喊破了天外边的人也听不见,有事可以拉绳。”男子清了清嗓子,不像刚才那般沙哑,抬起骨瘦嶙峋的手指了指。
      韩景安这才看见牢门上方有一个绑着绳子的木棍,绳子一直蜿蜒到吗扇黑色的牢门外,他伸手轻轻拉了拉,牢门便打开了,进来了两个彪形大汉,一脸的凶神恶煞,“刚刚是谁拉的绳子?”
      韩景安小心翼翼的举起手来道:“是……是我。”
      “何事?”一个大汉粗声问道。
      “我……我要见镇南王。”
      “要见王爷的人多了,等着吧。”两个壮汉不等他再说就再次关了门。
      “喂,等一下,喂……”
      “别喊了,听不见了。”身后的声音再次道。
      韩景安环顾四周,总觉得阴风阵阵,这里的牢房不算多,只有十多个,可是每个牢房里的人,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神情木讷,就算刚刚他那样大喊大叫,也没有引起他们丝毫的兴趣。
      韩景安不由得抱紧了自己,顺着墙壁蹲了下来,过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狄云飞。”
      “为什么被关进来?”
      …………
      “不能说吗?”不能说的理由,莫不是杀人越货,贪赃枉法,想到这个可能,他不由得往旁边挪了挪。
      沉默了片刻,再次问道:“你被关进来多久了?”
      狄云飞没有说话,就在韩景安觉得他不会开口时,却听到他说:“这里不见天日,我也不知道进来多久了,应该有半年了吧。”
      韩景安一想也是,这里除了那几盏昏暗的灯光,连一个窗户都没有,关在这里的人哪里分得清日夜。
      “你受过刑吗?”
      “没有。”
      “还好,还好,说明镇南王不是胡乱动刑的人。”韩景安松了一口气,可是狄云飞接下来的话让他更加恐惧。
      只听狄云飞冷笑一声,“那些受刑的人都是对皇上有用,有价值的,像我们这样的人,只会被关到发疯,然后打死了扔出去。”
      “啊……”这么残忍吗,死就死吧,还得在死前摧毁他们的心智,“你见过有人发疯吗?”
      “已经有四个了。”
      那完了,他这种要钱没钱,要价值没价值,还得罪了镇南王的人,岂不也是这样的下场?
      “有人活着出去吗?”
      “完整的没有。”狄云飞道。
      韩景安还想再问,却看见那个大黑牢门再次打开,还是那两个大汉,一人拿碗,一人提桶道:“放饭了,放饭了。”
      闻声,原本还木讷的人一个个都等在了牢门处,拿着碗便开始狼吞虎咽,包括他身边的狄云飞。
      “唉……等等,怎么只有一碗,我的饭呢?”韩景安看着那两个人放完了饭,却没有自己的,顿时急道。
      “王爷特意交代了,没有你的饭。”其中一个汉子瞪了他一眼道。
      “没有就没有,当老子稀罕吃这饭呢。”韩景安嘟囔了一句,心里暗骂苻无咎小气鬼,暴虐狂。
      “你怎么得罪镇南王了。”狄云飞一边往嘴里扒着饭,一边小声问道。
      “老子杀了他全家。”韩景安咬牙切齿道。
      “镇南王这个人久征沙场,杀伐果决,得罪不得。”
      “已经得罪了。”早知道他打死也不该写那出戏文,现在被丢到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他该怎么办?
      “喂,别睡,还没到睡觉时间呢。”看着他闭上眼睛,狄云飞立刻提醒道。
      “睡觉还要分时间吗?”韩景安眉头皱起。
      “当然了。”
      “若我非要睡呢?”
      “少则一顿鞭子,多则嘛,我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那些人都没有再回来过。”
      一听这话,韩景安瞬间精神,努力提醒自己,“我不困,我不困……”
      “你放心,很快就能睡了。”狄云飞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作息。
      果然,不一会儿,那两个人收了碗筷,又巡视了一番,这才将墙上那几盏昏暗的灯光熄灭,只留了中间一盏烛光,噼啪作响,整个牢房再次陷入寂静。
      韩景安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让苻无咎消气,认怂就认怂呗,反正他现在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怂一点也没什么。
      他打定了服软的主意,却没想到此时的苻无咎完全已经忘了被他丢在诏狱,没吃没喝的人,只因为太子遇刺了。
      东宫,太子苻承栩正斜靠在床上,让宫人换药。苻无咎下了早朝便过来了。
      “臣参见太子殿下。”
      “无咎,你来了,你我兄弟不必多礼。”太子温和道。示意宫人拿了脚凳来。
      “礼不可废。”苻无咎坐定,问道:“太子殿下伤势如何?”
      “没什么大碍,伤在腹部,没有伤到要害。”宫人换好了药,苻承栩拢了衣衫,坐直了些,“只是要麻烦无咎你了,孤王遇刺的消息暂时不宜外传,只能让你把人关进诏狱了。”
      皇上年事已高,朝堂上的人本就各怀鬼胎,如果再传出太子遇刺的消息,只怕会生出乱子来。
      “臣已经接到了陛下的旨意,更何况臣掌管诏狱,这也是份内之事。”苻无咎并没有因为他言语中的亲密,而肆无忌惮,反而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无咎啊,你是父皇的义子,你我也该是兄弟相称,可你总是这样守着君臣的规矩,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变过。”苻承栩笑着道。
      “君是君,臣是臣,臣不敢越距。”
      苻承栩摆摆手道:“罢了罢了,那个刺客可审出什么来了?”
      “臣今日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太子殿下近来可曾跟人结仇?”
      苻承栩轻笑,笑容里有几分苦涩,“除了我那几个亲兄弟外,我还能跟谁结仇。”
      自古皇位之争都是你死我活的,虽然父皇膝下只有他们这四个皇子,可是暗地里也早已是风起云涌。
      “殿下觉得谁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那个刺客还算是个硬骨头,从昨天到现在,任凭他用尽各种酷刑就是死不开口,他也不能真把人给打死了,只能在太子这里看看有没有突破口。
      “这就要看无咎你查到谁了。”太子久在漩涡中心,自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今天若是从他嘴里说出个怀疑的目标来,只怕明天就得被人告到父皇面前。
      苻无咎能明白他的小心谨慎,可是对于这些上不台面的阴暗手段,真的是厌恶不已。
      “既如此,臣就告退了。”
      苻无咎起身欲走,却被太子按住了,“孤听闻坊间说你是断袖?要不要孤王……”
      “那只是传闻。”苻无咎咬牙道。
      “原来是传闻啊,孤王这里倒是有一个好姻缘,我那个表妹明心对你可是念念不忘,年芳十六,正值青春,容貌娇美,要不孤为你介绍一下。”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臣现在还没有娶妻的打算。”苻无咎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太子语重心长道:“你今年都二十五了,无妻无妾,也难怪别人误会,你娶了王妃,不管你想怎么做,做什么,谣言也都传不出去。”
      “谢太子殿下好意,还是等此事结束以后再说吧。”苻无咎见太子铁了心要给他介绍,只能往后推。
      “好。”苻承栩答应的爽快,只要他松口,他就有办法把人送到他的镇南王府去。
      诏狱里,韩景安不知道自己已经饿了多少天了,只觉得肠子似乎都绞在一起般,疼的厉害,心里那些准备好道歉认错的话,也变成了对苻无咎深深的愤恨,不就是写了他一篇戏文吗,他不至于就这样让自己活活饿死吧,还不如痛痛快快的给他一刀呢!
      “喂,过来吃饭了。”
      “说你呢,你听到了没有……”一间牢房外,那两个大汉怎么喊,牢里的人都无动于衷。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发觉不对劲儿来,急忙打开牢门查看,那人已经身体僵硬,显然死了很久。
      “快通知王爷。”
      韩景安一直注视着他们,直到听到他们说那人死了,他忽然联想到了自己昨天看到的那一幕,再听他们说要去找苻无咎,他就知道自己必须打起精神来利用这次机会出去不然真的会被饿死在这里。
      苻无咎来的很快,毕竟诏狱里关着的人大多是对皇上有用的。当他看到死者时,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
      “将牢里的这些人都提出来。”苻无咎怒声道。
      很快所有的牢门都被打开,二十多个犯人一一排列在苻无咎的面前,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了韩景安。
      苻无咎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面容冷峻,眼底是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意,“本王只问一次,人是谁杀的?”
      众人沉默。
      “若是没有人承认,本王就将你们全部杀了,现在本王给你们一盏茶时间考虑……”
      本来苻无咎身上就带着杀气,再加上这些人大都被他用过刑,从心底里惧怕他,个个抖如筛糠,却没人敢承认。
      时间就这么慢慢的过去苻无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这些人里有不少都是皇上钦定的犯人,他要是都处死了,只怕会有麻烦。
      一盏茶时间很快便到了,苻无咎道:“子延,将人全部带出去,杀了!”
      “镇南王饶命啊……”
      “饶命啊,不是我干的……”
      “不要杀我……”
      求饶声此起彼伏。
      这时,韩景安才站出来,摇了摇已经饿得晕眩的脑袋道:“我,我看见是谁干的了。”
      苻无咎看了他片刻,这才想起来,他是被自己丢到诏狱的,此时他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他时的挺拔,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脸上也没有莹润的光泽,反而透着病态的苍白,如果不仔细看真的很难认出来了。这些天都忙着太子遇刺的事,把他给忘了,没想到他会被折磨成这样。
      “是谁?”苻无咎问道。虽然心里对他有些愧疚,但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是……”韩景安在那些人的脸上一一看过,顺手一指道:“是他。”
      “你血口喷人。”被他指出来的那个人立刻反驳道:“我跟他根本就不认识,更何况我已经被打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有力气杀他。”
      他身上确实有不少伤口,烙伤,鞭伤,刀伤,个个见血。
      “你的伤口都在上半身,你的腿可没有受伤……”韩景安道。
      “你……你不要污蔑我,你若是真看见了,怎么一开始不说。”
      “我这不是为了给你一个主动承认的机会吗,谁知道你不承认,还想让这么多人陪着你一起死……”韩景安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道:“其实要证明是不是你做的很简单,要打开这个牢房的锁肯定是需要工具的,是不是你做的让镇南王搜一搜你的身不就行了。”
      “子延。”苻无咎示意他搜身。
      “是。”
      随着子延一步一步的逼近,那人的神情也越大的慌乱,就在子延离他还有一步之遥时,他突然变换了身形,一下蹿到了韩景安的身后,伸手扣住了他的脖子,“都别过来,不然我就掐死他。”
      苻无咎给了子延一个眼神,丝毫没有理会他的威胁,慢慢的向他靠近,道:“他本来就是这里的犯人,你掐死他省得我动手了。”
      韩景安无奈的翻白眼,好歹他刚刚也帮他找出了凶手,这个人要不要这么无情啊!
      “听到了吗,你挟持我没用,快……快放开……放开我……”
      “你闭嘴,苻无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关着的人来头都不小,死一个你都难逃皇帝的问责。”他就是知道这点,所以笃定了苻无咎不敢真的把他们都杀了,可是这个臭小子却突然冒出来坏他的事,越想越气,连带着手上的力道也加大了不少,韩景安立刻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来了,只能拼命的用双手拉他的手腕,可是这么多天,本就已经饿的头昏眼花,手上哪里还有力气。
      韩景安的意识开始涣散,早知道他就不该离开家,早知道他就不该来京城,早知道他就不该惹上苻无咎,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在悔恨中韩景安成功的晕了过去。挟持他的人也是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人这么不禁掐。
      苻无咎趁着他愣神的功夫,一把弯刀飞出,直接削断了他掐着韩景安的那条胳膊。
      “啊……”那人痛苦的捂着断臂跪在地上,子延上前将人压住。
      韩景安没有了人挟持,晕倒在了地上,苻无咎上前探了探鼻息,见人没死,也松了一口气。
      “将这些人关回去,至于他……”苻无咎看了一眼正捂着手臂哀嚎的人,冷声道:“打穿枇杷骨,等我过后再审。”
      说完看了一眼晕在地上的韩景安,想了想还是把人抱了出来。
      韩景安再次睁眼就看到了苻无咎那张放大的脸,顿时吓了一个激灵,“不是吧,你都追杀我到了阴曹地府了,就为了一个戏文,你至于吗?”
      “胡说八道什么呢?”苻无咎本来正在给他喂药,被他这么一吓,一口药直接进了他的肚子里,虽然这两日给他喂药,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苦味,也忍不住皱了眉头。
      “镇南王,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英明神武,杀伐果断,您是天上地下绝无就有的大英雄,您大人有大量,行行好,让我的灵魂随风去吧,我这一辈子就算结束了,下一辈子您也不认识,咱们的恩怨就到此结束吧!”
      “你想结束,本王还不愿意呢,这两日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还让本王……总之你就是欠了本王的。”苻无咎将手里的药放在他手里,“喝了。”
      他都是一缕魂魄了,吃他的什么了,香灰吗?不过看他的脸色为什么有些迥然呢!
      韩景安端起手中的药喝了一口,顿时皱眉,“好苦,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救你名的良药,用了本王不少好东西呢,都喝了,一滴也不许剩。”
      “药,我没死啊!”明明他那时被人掐着脖子已经喘不上气了。
      “当然,在本王眼皮子底下,怎么会让你死呢,你只不过是饿晕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残暴呢,不过是一出戏文,你就要把我活活饿死。”想起那几日被饿的前心贴后背的日子,韩景安就压不住火。
      “哼,还敢跟本王叫板,看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苻无咎一声冷哼,韩景安立刻怂了,“够了够了,我哪敢跟您叫板呀!”
      “喝药,凉了。”苻无咎自然不能跟一个虚弱的病人一般见识。
      韩景安也不含糊,端起碗来,一饮而尽,颇有几分豪气干云的架势。
      “给,桂花糕。”苻无咎适时的递上小碟子。
      韩景安捏了一块,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皱着眉头道:“太甜了!有饭吗?饿了。”
      “孟叔。”
      “老奴在。”孟叔推门进来,看到韩景安已经坐了起来,气色也好了不少,倒有了几分羸弱的美感,笑着道:“小少爷醒了,您都昏迷了两日了,我家王爷可担心坏了。”
      韩景安不以为然道:“我变成这样都是他害的,他担心是应该的。”
      “是,是,我们王爷这两日可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您呢,还亲自给您渡汤,渡药……”
      “咳,孟叔。”苻无咎赶忙拦了孟叔的话头,低咳一声道:“端些饭菜过来,清淡些。”
      “是,老奴这就去。”看到自家王爷耳上已经染上了红晕,孟叔脸上笑意更浓。
      “我说呢,一醒来就看到你那张大脸,你不会趁我昏迷的时候对我有什么企图吧……”韩景安倒不觉得苻无咎给他渡药有什么不对的,只不过是逗着他玩儿。
      苻无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中似乎有什么情绪在流转。
      韩景安吓了一跳,生怕惹恼了他,再被扔进诏狱里,“我……我嘴欠,我开玩笑的……”
      苻无咎敛了神情,收回了目光,淡淡道:“你当时脸白的跟个鬼似的,我能生出什么企图才怪呢。”
      你才像鬼呢,你是活阎王。韩景安心里骂着,脸上却还得赔笑,“是,是,我丑,我污了王爷您的眼。”
      看着孟叔端过来的那几样清汤寡水的饭菜,韩景安的脸都有些抽搐了,“你确定这是你王府里的厨子做出来的饭菜,不是故意在整我吗?”
      “本王回京不过半载,府里没有厨子,饭菜都是本王带回来的那些将士做的,虽然卖相不好,味道还是可以的。”苻无咎信誓旦旦道。
      “是吗?”韩景安半信半疑的舀了一口米粥尝了尝,这味道……只能说是熟了,跟美味可是丝毫不沾边儿。
      看着他一副苦大仇深,比喝药时的脸色还要难看,苻无咎道:“有那么难吃吗,那些普通人家日日不都是这么吃的吗?”
      韩景安不理他,慢慢的舀着粥吃着。
      “王爷,子延求见。”子延在门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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