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白》垚先生

3、第三章 荒野破庙

　　接下来的几日，小九与沈泉忙着为那个捡来的孩子寻找养父母。

　　“你们做这样缺德的事情，当心天打雷劈！”门“呯”地一声被狠狠关上，小九额前的发丝转了个弧后无力地坠下，她的脸涨得通红，咬牙切齿道：“小白，下一家人家去你说，我家祖宗十八代都快被骂得从棺材里跳出来了！”

　　沈泉却是自顾不暇，此刻那个孩子正趴在他怀里，一边紧紧环住他的脖子，一边用粉嫩的手揉捏着沈泉好看的脸蛋，沈泉正努力躲闪。

　　孩子口中喃喃：“爹爹......”

　　小九上前，一把抢过孩子，“再乱叫，看我不把你扔了！”说着便要将孩子扔出去。

　　随后孩子爆发出一声足以惊动全村人的啼哭，孩子一哭，原本漆黑一片的村庄突然变得灯火通明起来，斥责声此起彼伏。

　　“极点德吧，孩子还那么小，你们怎么忍心把他送人！”

　　“自己做的孽，却让孩子承担，你们还像是个为人父母的吗？”

　　“按我说，这种人就该被雷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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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忽然电闪雷鸣，借着闪电的光亮，沈泉冷峻的目光让小九不由地低下头，她心虚地小声嚅喏：“我刚才只是吓吓他，怎么可能真的把他丢了。”

　　孩子依旧在小九怀里哭闹，小眼睛小鼻子已经哭得通红，看到他这副伤心无辜的样子，小九心里十分难受。沈泉有些烦躁，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小九低头看了看孩子，无奈道：“还能怎么办，现在别说是他了，连我们都找不到住处了，我瞧村外有间破庙，今夜就勉强到那里去住一晚吧。”

　　豆大的雨珠砸了下来，两人冒雨来到破庙，却见房梁塌陷，污泥烂瓦，狂风肆意在其间造作，冰凉的雨丝夹扑打在两人脸上。小九一边护着孩子，一边巡视着狼藉不堪的破庙。

　　“我们躲到神像后面去。”小九道。

　　神像矮小，始终难以同时庇护三人，“小白，你去把那边的门板拖过来，我们把它支起来，风就吹不进来了。”

　　沈泉将门板架起，又按照小九的吩咐将一些草垛子铺在了身下，周身果然暖和了不少，三人蜷缩在神像背后，皆是沉默不语。

　　漫漫长夜，小九与沈泉的目光偶尔相撞，小九总是会匆忙地将视线转移，同时伴随一声声轻微的干咳。感觉到怀中小人儿的微微颤动，小九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吓了一跳，“孩子淋雨着了凉了！”

　　沈泉摸上孩子冰凉的脚踝，搭了一会儿脉，“看来是发了热症。”

　　“那怎么办？”小九着急地问。

　　沈泉左右环顾了一下，微微皱了皱眉，“这里没有可用的柴火。”

　　“我去外面找！”小九将孩子递给沈泉，急急忙忙地就要往外冲。

　　沈泉拦住她，问：“外面下着雨，你去哪里找柴火？”

　　“总不能让孩子就这样冻着！”小九几乎是哭着说出了这句话，还未等沈泉反应过来，小九就已经冲进了雨幕，。

　　庙外，夜黑得鬼魅，似已吞没了天地间的一切，雨丝冰凉，狂风大作下，任何事物都在疯狂凋零。沈泉久久盯着小九远去的背影，黑眸依然似冰魄，只是微微泛着某些不一样的光芒。

　　脚步声渐近，沈泉抬头，只见小九的怀中抱着一大堆干柴，为了防止干柴被淋湿，她不惜将自己的外衣包在了外面，单衣已经湿透，小九的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小白，柴火！”

　　沈泉问：“你从哪里寻来的这些干柴？”

　　小九一边燃起了柴火，一边回答：“我进了村，和他们说孩子淋雨病了，他们就送了我这些柴。”沈泉静静地看着小九，沉默不语。

　　小九小心翼翼地从腰上的布袋里抽出一支香，用火石点了起来，她将香插在神像背后，口中念道：“土地公公，这可是我最值钱的一支香了，如今拿来孝敬您，您可要保佑这个孩子能够快点好起来。”

　　烘干了衣服，小九又重新抱起了孩子。孩子在昏睡中又唤起了“爹爹”，小九将他搂得越发地紧，自言自语，“爹爹，爹爹，你就知道喊爹爹，你那爹就是个傻子。这孤男寡女在外，还抱个孩子，本来就招人怀疑，你爹冷着一张脸，开口第一句便问人家要不要孩子，弄得人家以为我们是那些没心没肺的坏爹娘，生了孩子又要卖掉，我们现在无处可住都得怪你那傻爹爹害的。”

　　沈泉哑着嗓音，“睡吧。”

　　庙外，狂风依旧在狂吼，大雨倾盆，沈泉将衣服披在了瑟瑟发抖的小九身上，小九没有看他，她取出虫笼，黑色的小虫仍旧发出那单调而又清亮的叫声，“啾儿，啾儿。”小九呆呆地看着它，口中也是默念“啾儿，啾儿”，她就这样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小九笑嘻嘻地将干粮递给沈泉，“小白，快点吃，我们吃完就上路。”说着，小九将馒头沾了沾煮过的雨水，撕下一小块，塞在孩子口中。小九拿出常吃的豆子，放了几粒在口中。

　　沈泉问：“这到底是什么？”

　　小九摊开手心，一粒粒颜色怪异的豆子攒在她手心，她神秘地道：“它们可是我的宝贝。”沈泉伸手想要取一粒，小九却是慌张地缩手，沈泉皱眉，“为什么我能够闻出一股药的味道？”

　　“啊......那是因为......”小九转了转眼珠，“小白，实话告诉你吧，我生下来就有隐疾，所以要一直吃这些豆子，要是哪天不吃，我就死定了。”

　　“我替你把脉。”沈泉的提议让小九大吃一惊，她连忙跳开一步，“不...不用了，我吃它们就够了。”

　　见小九这般，沈泉道：“又不知道你在搞什么名堂。”小九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有没有病都与你无多大关系，反倒是有病还对你有些好处。”

　　“哦，怎么说？”沈泉的眼角弯弯，问。

　　“你想啊，我要是有个什么大疾大病的，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纳妾了，说不准我早死，你还可以续弦啊，娶你那位苏表妹。”小九又在取笑沈泉，沈泉的神色却是有些不自然，淡淡道：“别胡说！”

　　沈泉将干粮递还给了小九，站起身来遥望着远处的景致。此时天还未全亮，阳光尚未穿过云气，天边漂浮着的巨大云朵似是一团紫气，缭绕在天地间，给人一种壮阔的感觉。

　　在如此清冷早晨，却有人骑马而来。

　　听到马蹄声近，小九也抬起头，虽然只看清一个轮廓，却是险些连怀中的孩子也滑出手中，“小白，你从来没见过我！”说完，她把孩子丢给沈泉，藏到了神像背后。

　　两匹马儿一前一后在破庙前停下，坐在马上的是一青一红两位公子，青衣的那一位年纪很轻，长得十分俊秀干净，皮肤几近透明，红衣的那位年纪稍长一些，似有十八九岁。

　　那青衣公子问：“林少，怎么在这停下了？”

　　红衣华服的公子跃下马，转头笑吟吟地看着青衣公子，“阿碧，你也下来，我们进去看看。”

　　桃花媚，樱桃红，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阿碧不禁红了脸，“林少，赶路要紧。”

　　被唤作林少的公子没有听从阿碧的话，仍旧执意进了破庙，他有些痴痴地盯着沈泉，随后进来的阿碧急了，“林少，你再看我就走了！”

　　林少赶紧去拉阿碧的衣袖，一边用纤细的手指抚着阿碧白皙的下巴，一边柔声道：“好了好了不看了，这世上能有谁比我的阿碧更漂亮？”阿碧的脸更红了，眼波里却是荡漾着别样的幸福欣喜。

　　林少柔媚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从沈泉脸上滑过，他朝着破旧的神像拜了拜，阿碧问：“林少，拜它做什么？”

　　“我记得有人对我说，过庙拜一拜，鬼神才会爱。”林少边说边不自觉地笑了，。

　　阿碧嘟起嘴，“林少能够这么听一个人的话，除了教主，一定又是那个宋姑娘了。”

　　林少摩挲着阿碧尖尖的下巴，眼神中透着一股子妖冶，“天底下谁的醋你都能吃，但偏偏不能吃她的。”

　　阿碧抬头问：“为什么？”

　　“小傻瓜，因为你吃不起。”林少的手指冰凉，让阿碧的心不由地一寒，他低头咬唇，“属下明白了。”

　　林少转身，笑看呆在一旁的沈泉，问：“公子为何在此地？”

　　沈泉只觉得被一个大男人这样打量十分不舒服，有些不悦地回答：“我们在此露宿。”

　　“那......”林少还想问沈泉，却被一旁的阿碧打断，“林少，临淄近在眼前，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林少无奈，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对沈泉道：“那么公子，我们有缘再见了。”

　　两人骑马离开。

　　小九从神像后面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见沈泉正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笑道：“那个穿红衣服的好像看上你了。”

　　“别胡说！”沈泉严肃道。

　　“好，我不胡说了，咱们走吧。”小九边说边拿起了包袱，她背起孩子，却见沈泉始终皱眉盯着她，便问：“小白，你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躲起来？”沈泉问。

　　“谁躲了，我只是在找东西。”小九立刻狡辩。

　　沈泉：“就在刚才，我几乎感觉不到你的气息，你为了躲他们，居然还用了闭息法，想必是因为刚才的那两个人是高手，你才会那么做的吧？”

　　“什么闭息法，我听不懂。”小九故作糊涂，目光躲闪。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会武功？”沈泉继续逼问。

　　小九有些不耐烦了，“小白，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总之，那两个人你还是不要认识为好，就算以后遇见了，也要转身就走，听到了没？”小九说完，走出了破庙。

　　“你到底是谁？”沈泉在她身后大声问。

　　“沈泉，你给我听好了，我叫宋！小！九！你这辈子只要记住一件事情就足够了，那就是，我不会害你！”

　　小九头也不回，径直向远处的临淄走去。沈泉目光凛凛，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佩剑，“好，你最好不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