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白》垚先生

24、第二十三章 绣楼临危

　　小九努力支撑住林花雪摇晃的身子，泪珠还挂在她的长睫毛上，脸色却已经换做了一副恼怒的神情，“你这个混蛋，居然装死吓我！”

　　林花雪只笑不语，用手拂去小九脸上的泪，他的手很脏，小九可以感觉到有细小的沙粒在她脸上摩挲，她连忙摇头躲避，推开他，“别乱动，自己站好！”

　　林花雪摇摇晃晃地撞到一旁的门柱上，眯眼看着房内的人，他将目光转移到那个目睁口呆的妇人脸上，口齿不清地说：“淮娘，你留下的那个姑娘真是无趣，只会舞剑演杂技，还动不动就失手，往我身上刺来刺去，打扰我喝酒，最后我只能把她打晕了......”

　　淮娘咬牙，“想不到小曲居然失手了，看来今日是天要灭我，看来我淮娘是必死无疑了......”只见从她的嘴里流出赤黑色的鲜血，眼白翻出，倒在了地上，秀春楼的姑娘见到这一幕，皆高声尖叫起来，她们纷纷跪倒在火正派的人面前，磕头求饶：“淮娘已经服毒自杀，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主使我们做的，人也是她杀的，与我们并没有多大关系......”

　　任凭秀春楼的姑娘如何哀求，火正派的人都是冷眼相对，其中一人道：“你们作恶多端，眼看着逃不了了，便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身上，如今不管你们怎样抵赖，我们都要将你们带回火正派中，听凭祝融大人的处置！”说话之人看了一眼小九他们，冷淡地道：“多谢三位相助，就此别过。”

　　小九赶忙跑到沈泉身边，用肩膀顶了顶他，朝他拼命地使眼色，沈泉却是皱眉看着正要离去的火正一行人，紧绷着唇一字不说，小九连连叹气，只能自己拉下脸皮，堆起笑容问那群人：“敢问各位，你们刚才所说的祝融大人可是当年离开商洛契的后人？”

　　那群人露出警觉的神色，一人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众位大哥有所不知，我们找契的后人已经有一些时日了，若是那位祝融大人真是我们要找的人，可否劳烦几位大哥将他的所在告知我们，我们保证，此番拜访祝融大人绝无恶意，只是有一些私人的事情想要请教于他，小九先在这里谢过各位大哥了。”小九说完，盈盈一拜。

　　先前那人冷哼一声，正想说什么，身旁一个笑容谦逊的人却阻止了他，对小九道：“没错，祝融大人正是你们所寻的契的后人，但大人轻易不见外人，你若真的想要求见，可以像那些江湖人士一般，一个月后前往岳州舜庙。”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小根蜡烛，递给小九，依然淡淡笑着，“到时候点燃这根蜡烛便可，自然有人会来接你们。”

　　先前那人粗着嗓子道：“轻风，你和他们说这么多做什么，还不知道他们是何居心，小心他们是来害祝融大人的！”

　　“你也是知道的，究竟能不能见到祝融大人，还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轻风转身，又对小九道：“我只能言尽于此，接下来就只能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不管怎样我要感谢你们今日的拔刀相助，我希望能够在祝融殿见到你们。”

　　小九向轻风点了点头，随后又低头细细咀嚼着他刚才的话，隐约觉得他似在向她传递着什么讯息，抬头刚想再问，却发现他们已经走了，空寂的屋子里只剩下她、沈泉与林花雪两两对望。

　　只见林花雪伸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神色依然恍惚，迷蒙着双眼，脚步凌乱地朝小九走来，他嘴里咕囔着：“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人一下子都走了。”他的脚步很不稳，眼看着就要扑到小九身上，小九迅速躲闪，林花雪整个人又跌到了地上，发出一声烦躁的谩骂。

　　小九瞥了一眼沈泉，一步不动地定在原地，咬唇问：“花雪，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独自一个人在这里买醉，阿碧呐？”

　　“他把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关了起来，就是怕我怀了他的好事......”林花雪说到这大笑了起来，笑声极其诡异，“可是我不会就此罢休的，他害死我娘，我要他一命换一命！”

　　“林伯母被人害死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九震惊。

　　“是！我娘死了，死在一个人无情无义的大恶人手上！”

　　“林伯父知道这件事情吗？”小九追问。

　　林花雪扶着墙站了起来，一步一笑地朝小九走来，他抓住小九单薄的肩膀，专注地盯着她，他一点一点靠近小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酒气浓烈，“此刻，他说不定正搂着他的新欢温存缠绵，哪里还会记得我那个因他而死的娘......”

　　“花雪，你把事情讲清楚。”小九露出忧虑的表情，轻声道。

　　林花雪问：“还记得那个叫溱凤的女人吗？”

　　还没等小九做出任何反应，只听沈泉忽然问：“她怎么了？”小九一愣，低头不语。

　　林花雪冷冷地瞥了沈泉一眼，嘲讽地道：“怎么，沈公子对她也是念念不忘？难不成帛城的那一夜还没看够，想要再做一次梁上君子？”

　　“花雪，闭嘴！”小九终于出声，“讲你该将讲的。”

　　林花雪把目光从沈泉脸上收回，“林邺要迎娶溱凤，他们联手逼死了我娘。”
　　“怎......怎么可能，林伯父不可能这么做的，我还记得当年的情景，他与林伯母找了你整整十年，十年后他们找到你，林伯父曾发誓，你们三个人永远都不会分开......”小九难以置信地道。

　　“谁说他不会，他们本就是算计好的，他让溱凤将休书与请柬一同送到我娘的手中，我娘的性格如此刚烈，只会觉得是一种莫大的羞辱，我娘的自尽难道不是他们意料之中的吗？”林花雪吼道。

　　小九怔愣，不知如何劝说林花雪冷静下来，他忽然转身离去，小九连忙拉住他，问：“喝得那么醉，你又要去哪里？”林花雪甩袖不理小九，头也不回地便走了，小九追出去，四周漆黑一片，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小九紧紧攒拳，牙齿咬在唇上，留下鲜红的齿痕，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看向沈泉，沉默片刻，然后道：“小白，我们明天就前往岳州舜庙。”

　　沈泉迟疑，轻声问：“你不去找他？”

　　“没关系，他会照顾好自己.......”小九强作欢颜，将后半句吞了进去，只在心中默念：“至少我希望是这样，花雪，你千万不要出事。”

　　“你有没想过，究竟是谁通知你林花雪有在这里的？”沈泉问。

　　“原本以为是花雪身边的阿碧或是玄麟，但仔细一想却是不可能，且不说他们因为林伯父与溱凤的事情已经被林伯父关押起来，就算真的是他们，以他们的武功怎么会放任花雪深陷险境而不来搭救，实在说不过去......”小九说在这，顿了顿，低声自语道：“再说，知道我和花雪关系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可恶，到底会是什么人。”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我们还是回去看看荭姑娘家中的情况。”沈泉道。

　　“嗯。”小九点头。

　　两人回到荭的家中，见荭的母亲正抱着荭的尸身呆坐在院子中，她如同哄婴孩一般拍打着荭的背，嘴里念念有声，她似在与荭进行日常的闲聊，只是再也没有人会回答她，她的目光呆滞，毫无聚点地游荡在空旷的四周。

　　两人隐在暗处，看着这辛酸的这一幕，小九道：“我们不要再打扰荭伯母了，留下些银子，带着小凡悄悄离开吧。”

　　“你不准备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吗？”沈泉问。

　　小九沉吟，“你要怎么和她说，难道告诉她，她最珍视的女儿居然是个烟花女子？每个母亲的心愿都是一样的，不管要她们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给自己的孩子创造一个幸福快乐的人生，如果你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就好像在责怪她没有能力给荭一个这样的人生，与其让她知道这个不堪的事实，倒不如永远瞒着她，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福气。”

　　沈泉不再言语，默默离开了，不一会儿他抱着睡梦中的池凡回来了，两人于月色中离开了幽州。

作者有话说

　　年龄越大，越觉得心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