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世界求生记》秋清月

32、黄粱梦·丰乐楼上

　　陈姨母轻咳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你的请求，将她知道的说给你听。

　　“说道这——”陈姨母刚说了个开头，就被人打断了。

　　“几位贵客认识？那可真是太巧了！”之前你见过的那位妇人看见你们还没有挑好，于是笑着走过来道，“几位贵人想要什么首饰？奴家到底在这里干了多年，找找首饰还是可以的。”

　　陈姨母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跟着那位女招待看起首饰来。曹似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在离陈姨母比较远的另一边挑首饰。

　　至于你，让店里的侍儿将挑好的首饰包好，再到前台去付钱。付完钱后，你让仆人拿着东西，你自己则陪曹母在一旁坐着，颇为无聊地看曹似她们挑首饰。

　　“太太，您觉得，世上真的有这么灵的事吗？”你闲着也是闲着，于是随意地找了个话题准备与曹母聊天。

　　“子不语怪力乱神①，何况你我？”曹母看了你一眼，神色淡淡地来了这么一句。

　　真像一位严肃的老师啊，你在心里感慨道，同时你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位陈姨母这么怕曹母了。

　　“是，儿媳受教了。”你在心中暗暗腹诽，但面上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同时开始分析起曹母对这种事情的态度。

　　看回答，曹母应该是个比较唯物的人，对这些事情其实是不怎么相信的。所以在以后在她面前，你还是少谈论这些事情比较好。你在心里定下了注意。

　　过了一会儿，陈姨母和曹似都挑好了东西，各自付了钱后，你们便离开了这家店。

　　在店里还没有感觉，出来后你才发现已经到了吃午餐的时间。曹母和陈姨母二人都没了继续逛下去的想法，你与曹似自然也没有其他意见。所以你们四人一起准备一起去景明坊的丰乐楼去用午饭。

　　到了丰乐楼，你下了轿子，就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声。

　　迎面是一座三层楼的大楼，而附近还有五座楼与它遥相呼应。当然如果仅仅只是普通的三层楼，还不值得你这般惊叹。重点这几栋楼楼与楼之间都有彼此连接的凌空通道，可以供人在上面行走。

　　看清楚眼前的建筑后，你发觉自己一直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动静，于是转头看了看站在你旁边的曹似。曹似带了幕笠看不清脸色，但你可以听到她十分激动且小声的念着什么。

　　应该是诗歌吧，你对此不感兴趣，于是看向了其他人。

　　在你前面一点的陈姨母看着面前的酒楼，却是满脸的怀念。想到他刚刚回京，这般神色倒也正常。

　　反而是曹母，神色淡淡，等你们情绪稳定了一些后，带着你们进了这丰乐楼。

　　进入丰乐楼后，你们一行人跟着一位平时负责接待女客的焌糟来到了你们的包厢。

　　你好奇的打量着路过的房间。这些房间从门口处看不出什么不同，都挂着珠帘，门的上方则挂着绣匾。至于房间里面亮堂堂的，想来是点了蜡烛。

　　上了二楼，到了你们的房间，也是与其他屋子并没有什么不同。焌糟替你们点上灯，顿时整个包间都亮堂起来了。

　　你打量了一下这件包间。这间包间装饰的很不错，里面还有一面较大的屏风，可以防止外面的人看到里面的场景。只是到底没有门，所以隔音效果不好。不过可能是隔壁没有人的缘故，这间屋子颇为安静，并不会听到什么杂七杂八的声音。所以，总体来说还是很让人满意的。

　　曹母和陈姨母坐在一起，曹似挨着曹母坐，你就只好坐在了陈姨母旁边。

　　按照风俗习惯，大家并没有直接点主菜，而是点了些甜点，并各点了一份汤。

　　汤和甜点还没有上，闲着也是闲着，所以你们就开始聊了起来。

　　曹母并不怎么说话，基本上都是陈姨母在讲述她这些年在外面的见闻，至于你和曹似，就在一旁一边听着，偶尔提点意见。

　　“我这些年去了不少地方，虽然去的寺庙不同，可寺里的僧人大抵是差不多的。”陈姨母叹了一口气，感慨道。

　　“可都是六根清净，四大皆空？”曹似笑着问道。

　　“似儿这一听就是孩子话了，到底是养在深闺，没有见识过人心向恶。”陈姨母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当年也是如似儿这般天真，只不过是如今年纪大了，有些事情看清楚罢了。”

　　说着，陈姨母便把这些年遇到的事一一讲给了你和似儿听。

　　曹似听着陈姨母讲的内容，表情由不信到惊讶再到愤怒……

　　“我还以为所有的寺庙都如大相国寺一般呢！没想到私底下竟是，竟是这般！”曹似一副理想破灭的样子，愤愤道。

　　“几位贵客，您点得菜奴都端上来了！”甜美的声音响起，焌糟将甜点和每个人点得汤都端到桌子上了。

　　你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甜点，艰难的挪开了视线，看向了一旁不说话的曹母。

　　只见曹母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汤，然后用公筷夹起面前的甜点，然后放在了碗里，然后再用调羹食用。

　　你学着曹母的样子，慢悠悠地吃着面前的甜点。别说，问道确实不错。

　　“如大相国寺这般的名刹，自然又是另一副模样。”陈姨母哪怕在吃东西，依旧还在说话。

　　你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听陈姨母谈论她知道的名刹，然后在关键的地方接两句，好让对话变得更加流畅。

　　终于，在一碗汤都喝了一半的时候，陈姨母终于讲到了你在意的地方——宝莲寺。

　　“这永淳县的宝莲寺时常修建殿宇楼阁，却难得不向人要募缘的寺庙，所以在当地名声极好。人人都说那里的和尚善良，因此对他们极为敬重，反而更愿意去添香油钱。”喝了一口汤，陈姨母慢悠悠地说道。

　　你点点头，这就是全靠同行衬托嘛。学会了学会了。只是，你还有一个疑问。

　　“这个道理想来世人都懂。那么为什么宝莲寺可以做到不要人募捐，而其他寺庙为什么不可以呢？”你看了一眼碗里的汤，终于忍不住发问道。

　　“那还不是因为这宝莲寺从前朝传承下来，已经有几百多间房廊屋舍，上千亩的田地了！”陈姨母自觉自己声音太大，于是又略压低了声音道，“那寺中本就钱粮衣食丰裕，再加上那寺里的子孙堂求子甚灵，所自然是不稀罕那点银钱。倒不如不要人募捐，既可以博得个好名头，又可以吸引人常去。”

　　懂了，靠同行衬托的前提是要有实力。你点点头表示学到了。

　　“一间寺庙里竟有几百间房屋和上千亩土地？”曹似的关注点与你不同，她听到了寺里的富裕，忍不住惊叹了一下，“恐怕朝廷里的相公们都没有这么有钱。”

　　“似儿，慎言！隔墙有耳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不知道吗？”曹母反应极快地轻喝道。

　　“是儿失言了。”曹似也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于是乖乖低下头，看起来可怜极了。

　　气氛一下子冷清下来了。你看了看面容严肃的曹母，有些害怕的陈姨母，还有一边委委屈屈的曹似，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但也知道，现在该自己出来说上几句了。

　　“太太，姨母，儿看桌子上的甜点和汤都吃得差不多了，也该上点菜了。”你看到面前吃得七七八八的碟子，心里有了注意，于是起身笑道，“姨母也在外多年，可有什么特别想念的菜肴？”

　　“说道这些年心心念念的菜，我记得这家的河豚味道极好，小时候我和阿姐还一起来这里吃过呢！”陈姨母一脸怀念地笑着接道，“河豚味美世人皆知。可惜在外面多年，我都没有尝过！”

　　“那姨母今天可要尝一下河豚？”你看着陈姨母那乐观的样子，心情也不由得好起来。

　　“那是自然！”陈姨母抚掌笑道，“反正我回到故乡了，图一时痛快又有何妨！”

　　气氛也逐渐活跃起来，你们点了几道比较著名的酒菜，然后继续聊起天来。

　　期间，你注意到，曹母身边的晋浅浅出去了一下，不到一注香的时间又回来了，凑到曹母和陈姨母身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你默默吃甜点，随便观察着曹母的反应。

　　曹母神色不变地低声说了些什么，晋浅浅领命出去，然后领着一位陌生侍女进来。

　　那侍女笑着朝众人一一行了礼，然后方开口道：“我家官人方才无意中听到几位夫人的谈话，欲请几位详谈。”

　　“不知是哪位相公的尊驾来此。我等闺阁女子谈笑声过大，扰了相公的清净，还望姑娘代为赔礼。”曹母起身，笑着赔了一礼道。

　　“夫人何必如此客气？不过是我家官人有事相求罢了。”那婢女慌忙躲开曹母的一礼，客气道，“我家官人是马上要出任永淳县县令的汪大尹，听到几位叹到永淳县，所以冒昧前来想要打听一下具体消息。”

　　“原来是这件事。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陈姨母抚了抚胸口，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其实并没有去过永淳县，只是因那里的宝莲寺求子颇灵，所以有所耳闻罢了。”

　　“既然如此，那是奴婢冒昧打扰了。”那婢女朝你们行了一礼，好声道歉了一番，方转身离开。

　　①出自《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