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索的祭奠》普罗

1、如果有人祭奠，还会寂寞吗

　　晴天的某个夜晚，身边放着一瓶好酒，西索坐在高楼顶吹风看星星。不是什么“小丑魔术师”，不是什么酒吧情人，只是西索。久违了呢，难得这样地安静下来做这种“正常”的事。

　　第一次见到小伊是在几年前呢？不记得了呢。不过当时的感觉还依然有印象。本来是要找某个快腐烂的果实解解闷，结果遇到了一个长相精致得像个女人的杀手。杀手啊……杀手？嗯哼，像他这样的杀手可不多见呢。明明痛恨杀人却做杀人的生意，还做得很好。除去这点特别，他是个相当识趣的人呢。之后试着委托他一些除虫的小工作，发现真是个不错的果实呢，合作也意外地合拍，可惜是个操作系，玩不过瘾呢。
　　收到那条表示暂时不接任务的短信后的再次相见是在天空竞技场。刚好无聊的时候，他来了。心情不错地洗了澡出来，他正喝茶看小说。嗯哼，还真够悠闲的。果实开始腐烂了吗？他可比之前弱了很多呐。突然地出手，他反应很快地架住了攻击，骨头却脆得断掉了。虽然看出他变弱了，没想到变得这么弱。不过既然反应还跟得上，那就是身体原因吧，大概是受了重伤？
　　之后的事情完全失控。小伊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在那种情况下勾引我。不过很让人开心——小伊难得显现自己的欲望。而那欲望急切得让人无法控制地粗暴起来，真遗憾，本来想对他温柔点的。
　　醒来的时候小伊正要走，我没有睁眼。等他走远才爬起来，进了浴室发现了镜子上的口红留言，楞了一下之后，不可抑制地抱臂大笑起来。小伊啊小伊，还真是很可爱呢~
　　只是，小伊一直都在为别人而活呢，即使是正在做都会走神，真让人不愉快。走神？嗯哼，那我就想办法让他想不起别人。一次次地推到高潮，又一次次地阻止，小伊迷乱的表情非常漂亮。那个时候想起了小伊初见时的表情，木然，空洞，有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找不到这家伙的感觉，就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旁观者，仿佛随时离去，真让人不愉快。那可不行呢，没有我的允许就离开。于是在离开时留了条短信，“小伊要乖哦……??”，想象他看到时的表情，心情变好了。
　　猎人考试的时候，小伊恶作剧性格明显了。他易容的那副尊容，即使是我也没忍住眼角抽搐。还有那个“炮友”论调，真是……不过小伊有表情了，眼睛不再空洞了，尤其是当我中了他布下的小小陷阱变包子脸的时候，即使那只是很微小的情绪波动。他高兴就好，恶作剧嘛，偶尔让他得意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友克鑫市的旅团集体活动没有让我如意尽兴。之后库洛洛找到我帮忙也算是意料之内。再然后进入GI找除念师也算是情理之中。意外惊喜是又遇见小伊。
　　这次见到他时我正利用闲暇的无聊时间追一个NPC，真是的，怎么追也追不到呢。还好追不到，还能玩玩。其实是有些惊讶的。猎考的时候小伊还不过是微微有点表情，现在他竟是能笑出来了呢。或许是因为很少有表情，小伊的笑真是惊艳，让人想好好赞叹。于是我也这么做了。凑过去用玫瑰轻点红唇，说“小伊笑起来很漂亮呢~~”，看着他僵硬地收起微笑挪开视线转移话题，真是可爱透了~
　　话题这么一转倒让我发现了以前从没见过的小伊，他有和飞坦一样的一项爱好，甚至家里那个搞情报的弟弟也受了他的影响，真令人惊讶。至于那个眼神……是鄙视吧？竟然敢鄙视我，嗯？不过等等，小伊连这样的表情都能这么明显了？哈哈，这样的小伊真是……真是……身体在头脑之前找到了适合的形容词。在我反应过来之后，已经和小伊吻在一起了。他的反应似乎比以往更热烈，迷茫的眼神令我的身体热了起来。不掩饰自己的愉快，我在他耳边笑着夸他可爱，以声音和抚摸挑逗他，“来做吧~~”。小伊不知怎么的，忽然清醒过来以诡异的理由拒绝了。嘛，后面说的那个因为弟弟的原因应该是真的，真可惜。
　　临走时小伊在背后说要给我除念师的消息。不由自主地身体僵了一下。我不记得我和小伊说过这件事呢。他是如何得知的呢？嘛，这也没那么重要。于是挥挥手示意我知道了，头也没回一下。
　　之后还是向原先一样，找找除念师的消息，发现有潜力的小果实，间或追追NPC或是女玩家。直到小伊交信找我去见他。
　　上一次见到他时就有这样的感觉就是没来得及说，小伊变强了。他浑身散发出强者特有的那种气势。这样的小伊让我产生强烈的战斗欲望。不知道小伊经历了什么，不过他身上的气息已经不是杀手身上的气息了。或者说这样的小伊才是真正的小伊？
　　“小伊似乎有点改变呢……和我打一架吧~~”
　　“好啊，不过要等等。我弟弟弄到一张‘演练格斗场’，战斗结束之后可以完全恢复，地址在玛萨多拉附近，台风过后咱们再去吧。”
　　“我和家里人说过，以后不会再杀人了”，他如是说。
　　果然呢。我挑挑眉，“啊~~小伊终于说出来了啊。”终于肯为自己活一下了啊。小伊和我在处事上完全相反呢——我只为自己而活，而小伊完全为别人，就好像自己不活在这世界上似的。我偶尔也会想，这样的我们能相处得很好，是不是因为小伊对我这样的活法有些羡慕呢？
　　晚饭时小伊为了几个僵硬的小果实带我会了自己房间，很好，我就当做是邀请了。正在进行的时候感觉到门外有人，于是停下来抽离。小伊居然完全没有发现呢，还抽出钉子瞪我“你敢停下就试试看！”。然后看着小伊对门口僵硬的两个小果实甩钉子，控制他弟弟关门，我笑不可支。小伊啊小伊，什么时候你变得可爱到这种程度了？
　　再之后，小伊给了我除念师的消息，顺利找到除念师，旅团离开了GI，我却没有走。和库洛洛的战斗虽然迫切，但我更想先好好和小伊打一架。没过很久，小伊就联络了我。
　　我们没有用“演练格斗场”。没有生死威胁的架打起来有什么意思？这一架，打得畅快淋漓。不再用杀手那种隐藏伏击的战斗方式，更像一个强化系一样，拳对拳脚对脚，结结实实地对上了一架，小伊果然变强了，操作系的强化系念力只能发挥60%还跟我打了个平手。
　　“西索，你这次没有放水吧？”
　　开玩笑！我挣扎翻过身瞪他，“小伊~~我什么时候放水过！”居然会怀疑我留手！到现在还不能肯定自己活着所做的一切努力吗？
　　我在生气，小伊却扑哧地笑出来，还变成大笑半天停不下来。嗯哼哼，刚才被我一拳敲断的肋骨没感觉吗？于是问，“嘛~~小伊，很好笑吗？”
　　小伊转过来看着我的脸慢慢止了笑声，反过来问我，“下一步你想干什么？等库洛洛消掉念兽，好继续你的世纪大战吗？”
　　“是啊~~”当然。
　　“西索，要是你死掉了，我可不会给你上坟哦。”声音里带着笑意。
　　坟？嗯哼哼，我会有那种东西吗？“小伊好无情啊~”我回答，更多地是调笑。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良辰美景，我喝酒的时候，也会敬你一杯的。”
　　我笑了，真心的。“那很好啊。”
　　那很好啊。
　　用了两张“大天使的呼吸”治愈了伤势，小伊坐起来脱下已经不成型的衣服。一寸一寸，一缕一缕。我平躺着看着他，看着他一边脱衣服一边注视着我。那一寸寸的破布从他身体上剥落产生了一种不可言喻的奇妙效果。欲望苏醒了，不过我一动都没有动。小伊脱好了衣服膝行到我身边，轻柔地为我解衣，用那双有着修长白皙的手指，那双拿钉子的杀人的手。他的长发温柔地披散在肩膀，黑色的大眼睛水光潋滟，脸颊有着从未见过的淡淡红晕。发梢手指轻轻擦过皮肤的触感令我呼吸紊乱，身下包裹的温热湿润更是令我舒服得叹息。小伊，既然这是你想要的……
　　“今夜，放开一切。家人，责任，所有，为你自己，只为你自己……”我在他耳边呢喃。

　　小伊啊小伊，那时你是不是早料想到这一天呢？好，这一天我还你。今夜我放开自己，只想你。在我喝酒的此时，敬你。
　　拔开瓶塞，倾侧酒瓶，琥珀色的酒液成线落下高楼。咕咚咚地大口灌下几口，剩下的酒连同瓶子一起向一侧扔开，半晌听到楼底玻璃落地的清脆声音。
　　西索瘫躺在楼顶上。星辰如那天一样明亮，微风拂过他没有上发胶的柔顺红发，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小伊最后的微笑。

　　“三天之内来莱曼镇‘等一个人’咖啡店，我等你。”
　　这通短信没头没尾着实突兀。也许我并不想去。过了一整天，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计划之中的电话，库洛洛的，打来是约定时间地点的吧，当时我这么想。确实也是，不过附加了另外的信息。
　　“伊尔迷揍敌客，你很熟悉吧？”
　　我眯起眼睛。“嗯哼~是呢，那又怎样？”
　　“他现在在莱曼镇‘等一个人’咖啡店。”
　　“我知道哟~~~”
　　“这么说，你也知道他现在就快死了？”
　　我愣了一下，继而明白。“库洛洛的谎说得很不高明呢~小伊可不是你能轻易除掉的人呢~更何况你是不会对揍敌客家出手的呢~~”
　　“呵，是真是假你去看看就知道。他快死了是真的，不过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是谁。他状态不太妙，不过你现在去的话也许还来得及见他一面。我只是觉得该告诉你一下，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莱曼镇……小伊头一天的短信说的就是那里呢，这么说小伊当时就已经不行了？这里离莱曼镇不算太远，现在出发加紧赶路半天内应该能赶到。
　　只是，库洛洛啊库洛洛，真是精打细算呢，若我去了莱曼镇又怎么来得及在三天内赶到他指定的那个决斗地点？更别说他定的“过时不候逾期作废”的规矩。按库洛洛一贯的做法，如果不是他主动创造条件，再想找到能和他决斗情况的可能性基本是零呢。
　　显然，小伊还是库洛洛，他给我出了一道单选题。
　　库洛洛你就这么有把握甩掉我？哼哼哼，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当我在转天上午该登上飞往决斗地点的飞艇时，我认输了。好吧，库洛洛，这次就让你如意吧，我们来日方长。毅然地，我以时速140公里奔向不远的莱曼镇。
　　3小时47分钟后，我微微有些喘息地走进了“等一个人”咖啡店二楼房间。
　　看见小伊时，我颤抖了。他虚弱得几乎看不到胸口呼吸的起伏。不过他还活着，还好他还活着。我走过去轻轻唤他，“呐，小伊，小伊。”他毫无知觉。我躺到他身边，把他抱在怀里，仔细听着他微弱呼吸的韵律。
　　过了好久，他的气息微微一变醒了过来。我低头看他的脸，有点惊讶。他双眼没有焦距，好像是看不到东西，却在晃动。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不安。
　　“西索，我有点怕……”小伊的声音畏缩虚弱，完全不像他。
　　他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我想像过去一样抖出花腔然后飚出扑克符号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调笑他如“小伊你要补偿人家呢~~~人家可是牺牲了跟大苹果的约会来见你的哟~~~??”之类，徒劳地张了张嘴却喉咙发紧，只得收紧了抱着他的手臂安慰他，“不要怕，我在这里。”
　　这微薄的安慰却对他起了作用，他竟微笑起来，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嗯，你在这里，我不怕……”小伊的微笑一向惊艳，可是这个笑只让我觉得揪心。可笑平时说起谎来都不用打草稿的我现在竟找不出一句可以说的话。我低下头亲吻他的眼睛，然后听到他的呼吸越来越弱……

　　小伊，这个世界终究还是没有留住你吗？躺在楼顶的西索翻身而起。
　　嘛，这一天我还给你了，从今后我不会再这样想你，依然只为自己而活，不过我会在自己喝酒的时候，敬你一杯。西索转身走下楼去，留给楼顶星光一个毫不留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