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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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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酒馆里,孟荨、燕远、武知义坐在一张桌上。三个人孟荨看着燕远,燕远看着武知义,武知义的眼神在孟荨与燕远之间飘忽不定、欲言又止。
三金见到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躲到了吧台给自己开了瓶啤酒,偷偷观察。
三金发现孟荨有点发愁。
孟荨当然发愁。之前她只是怀疑燕远是妖,现在她确定以及肯定燕远是妖。所以她现在该怎么办呢?
发现了国家宝藏要上交国家,发现一级保护动物更是要立刻上交。
所以燕远到底算什么?
虽然孟荨从来没有藏匿过燕远,甚至也绝没有要收留他的意思。但就像是你遇到了一只一级保护动物,它硬要跟着你,国家也照样会罚你啊。
就燕远这珍稀级别,孟荨觉得他混个一级完全没问题。
三金还发现武知义也有点发愁。
武知义能不发愁吗?从昨天鬼使神差地走进寻酒馆他就在违规的路上一去不返。
在别墅区里那一番大闹不知被多少个摄像头给拍下来了。他现在都不敢去看微博新闻。要是自己登上了热搜,职业生涯恐怕也就到尽头了。
没有抓到千面神,反而让林子里多了张人皮。法医老胡到现场的时候差点没用眼神杀死他。
最让他不知该怎么办的就是燕远了。按理说不管案子多离奇,作为目击证人,燕远和孟荨都有义务去警局做笔录。可燕远一个没有身份没有户口的三无人士怎么进警局?
在场的只有燕远最为淡定,一点也不发愁,甚至还带着些欣喜。
燕远看了武知义半晌郑重地问道:“能让我看看你的项链吗?”
就这?!
在所有事情一团乱麻,天翻地覆的时候他竟然关心的是一条项链?
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吗?
哦,他不是。
武知义与孟荨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在思考一个相同的问题——妖就是妖,和人不一样!
“你看这个干什么?”武知义虽然不解,但还是从怀里拿出了项链。反正这项链不是什么秘密,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那条链子上挂了一块铜牌。铜牌上磨损得厉害,一面刻着繁体的“拾捌”,一面刻着一个武字。手工刻的铜牌,沟槽的线条有些粗糙,“捌”字的最后一笔拉得很长,像一把刀,把“拾捌”两个字围在了中间。
燕远摩挲着铜牌,一贯冰冷的脸渐渐变得柔和。一旁的三金都觉得好奇,凑过来子看了看,不屑道:“一块破铜牌有什么好看的?”
燕远抬头问武知义道:“武明旭是你什么人?”
武知义愣了愣,想了一会儿说道:“这牌子是祖上传下来的。按字辈来算的话明字辈应该是我爷爷的爷爷那辈了。”
“爷爷的爷爷?”燕远愕然地抬头看向窗外:“已经过了这么久吗?”
难怪这世界看起来变了那么多。
孟荨这才好好打量了一下燕远。一开始燕远穿着羊毛风衣和西装,她只当是复古风,此时细看才发现无论是裁剪还是样式都与现在盛行的复古风服饰不一样。
孟荨试探着问道:“您老贵庚?”
燕远问道:“如今是何年月?”
嘶,孟荨倒吸一口凉气。难怪每一次燕远说话她都觉得哪不对劲。现代人谁这么说话?“2021年了。”
原来已经过了百年了。他原本生来潦倒,乱世求存,谁会去求劳什子长命百岁?偏偏机缘造化让他得了个不死之身。可上天给了他不死之身,却又让他长眠于地近百年。
着实有些可笑。
燕远笑得有些悲凉:“有酒吗?”
“有。”这是酒馆还能没有酒?三金麻溜地窜到吧台后面,熟稔地调出一壶雪妖端到燕远面前。
干冰散出的白雾沿着桌面如云铺般铺满了桌面。三金刻意没有用小杯。给燕远的酒装在玻璃杯里,侧面横放了一支红梅
燕远端起汉白玉色的酒问道:“这是什么酒?”
“雪妖。”孟荨答道。
燕远愣了愣,竟然笑了起来。这笑带着些暖意,似乎想到了什么趣事。
“好名字。”燕远尝了一口,酒里不辣,清列之中带着甜味,似有梅香。
这名字让燕远想起了自己的十七位兄弟。当年燕远入妖之后,曾以雪塑魂,让他的十七位兄弟一同入妖。
算起来他们中最小的兄弟也有一百二十五岁了,也不知现在近况如何。
燕远问武知义道:“武明旭如今如何?”
武知义没听明白。
燕远笑笑重又问道:“可能带我见见你的家人吗?”
即便武明旭还在,也不可能还用着武明旭的名字。妖活在人间,要藏匿行迹,隐姓埋名。但武明旭是个顾家的人,即便要隐姓埋名,应当也不会离家太远。
武知义答应道:“这没什么问题。只是我得先回局里去把案子结了才行。”
千面神只剩下一张人皮。昨夜还被许多人拍到千面神从宋宅逃走时的视频。桩桩件件都是棘手的事情。
武知义又叮嘱道:“我办完案子就回酒馆来找你,你别走远。”
孟荨一愣,一头雾水地看着武知义:“怎么就到我这来找他了?还别走远?”
三人顿时又陷入沉没。
武知义这才想起来一个事情。燕远是妖啊!
可他不在这,还能去哪?
三金笑呵呵地从吧台后跑了出来:“老板娘,你把他赶走了,他能去哪?”
孟荨没有什么同情心:“爱去哪去哪。我又不是开善堂的。”
三金说相声似地接话道:“谁说咱们这是善堂呢?你看我们不还招工呢么。老板娘我看他身手挺好的。他手上的那个银龙也挺有意思。晚上让银龙在吧台上绕几圈,那多威风。现在不正流行这个裸眼3D吗?”
燕远腕间的银龙倏地抬头瞪着三金。可惜身子细眼睛小,三金没看到。
孟荨没什么兴趣。
三金又说道:“那个,老板娘,您开那工资,招了半年都没找到人。远哥这么好的人才,别浪费了。”
三金说完又对燕远挤了挤眼睛。意思是这时候你得表个态啊!
燕远微微蹙眉,他是不想寄人篱下。可他现在身无分文。虽然妖饿不死,但是饿着难受啊!他醒过来后就吃了三金送的半袋吐司。
即便是妖,也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
“我可以不要工资。只要有住的,管饭就好。”
三金“啪”地一拍桌子:“老板娘你看看,一本万利啊!”
孟荨被他们两一唱一和吵得头疼,恼火道:“我这可没多的房间。”
三金语塞。老板娘也太不近人情了。跟妖住一块多有意思的事情,孟荨怎么就不喜欢呢?
随后又听孟荨说道:“他就跟你住一间。”
***
三金的房间也在寻酒馆的二楼,紧邻杂物房。房间里陈设简单,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一张双人床。双人床的上铺堆满了三金的衣服和臭袜子。
乱是乱,收拾收拾也能住人。何况燕远还没行李。三金把自己的衣服往衣柜里一塞,麻利地铺好了床。
“远哥,你将就住。小是小了点,但有空调,不冷。”说罢三金才想起燕远是妖啊,应该不需要空调。这小小房间里的唯一优点看来都没什么用。
“已经很好了。”燕远笑了笑。
他不是知足,而是真的觉得好。能避雨,能挡风,还有明亮的灯光,已经不知道比他小时候住的地方好了多少。
以前的他不是在孤儿院就是在军营里,条件都挺一般的。
三金爬上上铺,把下铺留给了燕远。老实说,能和妖同住一屋,想想竟然还很让人激动。妖呢!别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呢,就成了自己下铺的兄弟。
不过这妖看起来和常人一模一样,三金又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
三金问道:“远哥,你的真身是什么样子?”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三金有点失望:“你没有耳朵?没有尾巴?”
“没有。”
那这样和人有什么区别?
三金趴在上铺探头看着燕远:“那你会什么?”
在宋家别墅前,他发现燕远的速度倒是挺快的。但就这?
燕远抬了抬手,屋子里忽然飘下许多雪花。原本还算温暖的屋子忽然骤降十几度,铁床上立刻结了霜。
三金打了个喷嚏躲进被子里:“差……差不多了。”
燕远笑笑,抬手又收了霜雪。
“这能瞬间把人冻僵吗?”
“不能。”
三金又有些失望。他捂在被子里,思考着燕远这能力,似乎不怎么实际啊!
冰雪女王还能做冰雕呢。燕远刚刚那一手只够拍一个冰雪女王MV。
不过夏天用这能力,倒是可以省了空调费。这么算起来,也不能说完全没用。
三金打了个哈欠,瞎忙了一天倒是累了。也不知道妖用不用睡觉的。三金问道:“远哥,你看电视吗?”
燕远有些好奇:“什么是电视?”
三金打开电视给燕远看:“现在的人,最喜欢的就是看电视和手机。你想了解这个世界的话看电视最方便。”
燕远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机:“这和我们那时候的电影比较像。只是那时候电影只能去影院看,也没有颜色。”
“那时候是几几年?”孟荨恰好走了进来,顺口问道
“1924。”
好像时间在1924年就终止了。
“之后呢?”孟荨又问道。
燕远抬头看着孟荨:“我在1924年被封印,一直沉睡,直到……”
直到孟荨解除了他的封印。
一开始燕远并不敢相信解除自己封印的人就是孟荨。他宁愿相信那个守门的老头是解除他封印的人。
“直到什么?”孟荨追问道。
三金笑眯眯地探出头来:“当然是直到老板娘你救了他啊。”
美女救英雄的戏码啊!比芒果台的狗血剧还好看!三金笑得有些猥琐。
孟荨有些吃惊,回头向燕远看去:“我救了你?”
“确切地说,是你的血解除了我的封印。”
“我的血?”孟荨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自己的血能解封印?!“可我没放血啊。”
“你流鼻血了!”三金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吃瓜令人兴奋。
孟荨很困惑,解个封印只需要那么点血就够了?是不是太简单了?
孟荨还是不解:“那天在场的有三个人,也许是别人呢?”
燕远摇摇头:“是你。”
“你怎么这么确定?”
“离你远了我会很冷。”
三金顿时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这情话是张口就来啊?
燕远的表情却很认真:“虽然我没试过。但应该离你超过一定距离,我会冻僵。何况银龙认主,它一直指向你的位置,所以应当是你的血复活了之后,也影响了银龙。”
孟荨低头看着燕远腕间的银龙。银龙蜷成一圈围在燕远手腕上,似乎发现孟荨在看它,银龙抬头看了孟荨一眼……打了个哈欠。
就这银龙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可一点不像是认主的样子。孟荨对此存疑。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跟着我的原因?”
“是。”燕远神情黯了黯。“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应该去哪。这个世界太陌生了。我的朋友也不知道在哪里。”
燕远的话听起来听伤感的。
忽然之间自己就和另一个人牵扯在了一起,还是血脉牵连。而牵扯在一起的人却有着她看不透的故事,和她难以慰藉的孤寂。孟荨心里就像堵了一块棉花,说不出的感觉。
孟荨不知说什么好,顿时有些不耐烦起来。她拿出医药箱递给燕远:“还是先处理你的手吧。”
孟荨还记得,在打斗时看见燕远满手是血,还在往下滴。至于是哪只手她倒是不记得了。孟荨盯着燕远的左右手各看了一圈。燕远的手和手腕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伤痕。
“你伤哪了?”
三金也从上铺跳了下来:“你受伤了?”
燕远见孟荨抬着自己的手腕翻看,像只猫一样,目光里满是好奇。他顿觉好笑:“我是妖,一点小伤早就好了。”
三金好奇道:“这么好?那你受伤的时候疼吗?”
“和人一样,没什么区别。只是不容易死。”
“那你们也很少得病吧?”
“很少。除非伤到内丹。”
“啧啧啧。”三金羡慕道:“不生病,受伤愈合快,命还长,这也太好了吧!我能变成这样吗?”
燕远面色沉了沉:“最好是不要,以前也有人想过。”
“那个人怎么样了?”
“应该早就死了。”
燕远的神情有些沉,但三金只顾着做长命百岁的春秋大梦,丝毫没有察觉:“投资有风险嘛,成功率不高这个很能理解。”
三金戳了戳孟荨:“老板娘,你能不能放开远哥的手,让我看两眼?”
这时孟荨才发现自己听燕远和三金的对话听入了神,还牵着燕远的手,顿时有些窘迫。她迅速放开燕远的手,从一旁拿起一部旧手机拍三金怀里:“就你话多!没事干就教燕远用手机。既然是保安就得随叫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