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全宗门都是丑男》張看

37、第 37 章

　　后半夜的时候谢怀今睁开眼。
　　从房中走出去。

　　四月的天是热的，夜晚泛着些许凉。
　　他浑然不觉，坐在篱笆围成的院子里的石座上。

　　他的目光似是而非地定在地上。
　　月光下的人影离他越来越近。

　　云袅袅在一旁的石座上坐下，了然地说：“你在等我，你猜到我私底下会找机会见你。”

　　“嗯。”

　　见到谢怀今后，云袅袅直接说出自己的疑问：“小姑娘当着谢师妹的面说这样引人误会的话，师兄一句话也不说，不像你。”

　　“不过师兄既然等在此处，想来是故意引我出现。”

　　谢怀今搭在膝上的指头向下按压，他抬头看向上空：“是，但并非故意如此，若我说，是只能如此呢？”
　　因为莫名的束缚，谢怀今无法对云袅袅直言他所发现的那些怪事。

　　一直以来，他的身边都会发生各种巧合，导致无论做什么任务，二人都会碰头。
　　甚至，在面对云袅袅的请求时，那道束缚会变得更强，在强大的力量压制下，他几乎说不出拒绝的话。

　　谢怀今回头：“云师妹是聪明人，应当能明白个中缘由。”

　　“师兄不妨直言。”云袅袅皱眉。

　　谢怀今垂下眼，忽而嗤笑。
　　听见笑声后，云袅袅眉头皱得更紧。

　　谢怀今并不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情绪，但这声嗤笑，虽然又轻又低，她还是从中听出几分讥讽和自嘲的意味。

　　谢怀今在自嘲什么？
　　能有什么事令他自嘲。
　　云袅袅惊愕地猜想。

　　她二人并未聊其他事，方才唯一说到的也只是小姑娘闹出的乌龙。
　　她也只是说了一句‘不妨直言’。

　　想到金岭城那晚谢师妹和谢怀今无故受伤，以及脑中那道陌生的声音。
　　云袅袅的心渐渐跳得快了些，喉咙发痒发干。
　　她张嘴试探：“…不是因为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对吗？”

　　谢怀今掀起眼皮，看着她，片刻后弯唇一笑。

　　*

　　翌日清晨。
　　他们原本打算一早就出发，结果小姑娘太热情，非要留着他们用完早饭。

　　叶卷柏露出大白牙笑得阳光，双指夹着狗尾巴草晃悠，眸子漆黑。
　　方嫣然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有些为难：“哥哥姐姐还有急事，得走了。”

　　只是短短两日，小姑娘已经生出不舍。
　　小孩子的感情就是这样，来得迅猛热烈。

　　听见方嫣然说是急事，她懂事地没再纠缠，一双乌黑的眼圈红透。
　　将一切看在眼中，谢孜叹气，摸出一袋子糖放塞在她手中。

　　奈何对方被她这动作弄得更加伤感，眼中慢慢泛出泪花，眼看情绪到位，就差哭出来。

　　隔壁突然开门。
　　一声“吱呀”。

　　小姑娘酝酿的情绪没渲染到位，就这样被打断，怎么也哭不出。
　　连续打嗝，干着嗓子抽抽。
　　小姑娘慌乱地拍了两下自己的脖子。

　　谢孜：“……”
　　余光瞥见隔壁飘扬的红衣衣角，谢孜沉吟：“要不，用过早饭再出发？”

　　霎时间，小姑娘的泪花就跟退潮一样，迅速消失。
　　方嫣然：“好耶！”

　　方嫣然搂住小姑娘的肩推着她往屋内走。
　　崔廉，池州，叶卷柏几人也进了屋，云袅袅看了一眼谢孜，最终也走了进去。

　　只剩下谢怀今立在谢孜身后，清晨的微风扬起青年的衣袖，发丝浮动，若是旁人在此，只会觉得自己窥见了天上月，人间雪。
　　不过谢孜不一样。
　　她现在只能看见那位穿红衣服的女子。

　　隔着一道篱笆，谢孜跟她的至亲对视。

　　“谢孜？”红唇轻抿，她挑着眼尾，视线在谢怀今身上停顿一秒，最后看着谢孜说，“是这个名么？昨夜你的同门将我认作你，唤的就是这名字。”

　　两人的容貌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然而当她动起来，一颦一笑又与谢孜毫不相干。
　　她的笑是媚的，声音是低哑而柔和的。

　　谢孜抿唇，点头：“那你呢？”

　　“陆长温。”她捂唇低笑，“你可以唤我，长温姐姐。”

　　“听她说，我动作快，比你先从肚子里出来。”

　　两句话出口，算是毫不遮掩地将自己的身份摆在谢孜面前。

　　陆长温神色坦然，谢孜打量着她，她就背着手大大方方任人打量，面上既没有碰见亲人的欣喜，也没有对骤然出现的亲人生出抵触。

　　越是这样平静，谢孜反而越觉得可疑，预知梦中的陆长温跟她现在的神色大相径庭。
　　那双眼睛里的爱慕好像裹着莫名的情绪，一时难以分辨。
　　谢孜有点头痛，干脆不再想，反正陆长温掐着时间不偏不倚地，偏偏在早上她们准备离去时找过来认亲，大概也存了一起上路的想法。

　　俗话说得好，亲人见亲人，两眼泪汪汪，谢孜上前，硬将陆长温背在身后的手往前扯。

　　谢孜扯。
　　陆长温不动。
　　谢孜再扯。
　　陆长温顺势往前，被谢孜紧紧握住。

　　谢孜：“难怪，之前在金岭城碰到长温姐姐时，我就觉得有股莫名的亲切。”

　　猛然被握住双手，陆长温手指蜷缩：“你我是双生子，产生这种感觉理所当然。”

　　谢孜牵着陆长温的手将她往房中带：“走，我带姐姐去认识我的同门。”

　　将陆长温介绍一番，几人姐姐长姐姐短围着陆长温聊天。

　　谢孜便退了出去。
　　她其实并不希望预知梦里的事情发生。

　　走出门后，就见谢怀今立在院子里，望着不远处，谢孜寻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是陆长温身边的那个小厮。

　　谢孜走过去。
　　谢怀今说：“开心吗？”
　　谢孜点头又摇头：“先顺其自然。”

　　谢怀今低眸，看着她蹙眉，没有笑，双手像是没有安全感般抱着，缩着肩膀。
　　这是他养了十年的小姑娘。
　　喜欢笑，笑起来两眼亮晶晶，这会儿却不爱笑了。

　　谢怀今看得皱眉。
　　他又回头看了眼回屋收拾东西的黑衣小厮，叹气摸了摸谢孜的头：“一切都会好的方向发展。”

　　谢孜：“但愿如此。”
　　她脸上愁容很明显。

　　谢怀今用手指点着她的眉心，突然说：“方才她让你叫她长温姐姐你便叫，不见你叫我一声怀今哥哥。”

　　系统：？
　　谢孜睁大双眼，这种话从大师兄嘴里说出来太怪异。
　　怀今哥哥？咦惹，不要不要不要，好肉麻，叫出来多叫人难为情。

　　谢孜转动她水灵灵的眼珠子。
　　见她一副鬼精灵的模样，谢怀今猜她不会叫，不仅不会叫，还会想出别的理由来搪塞。

　　果然——
　　谢孜支着下巴，说：“大家都称大师兄白鹤仙君，叫哥哥多不好，不如就叫师兄鹤鹤，是吧？谢鹤鹤师兄。”
　　“谢鹤鹤，谢鹤鹤，谢鹤鹤师兄！”

　　谢怀今一愣。
　　鹤鹤，少女的声音犹如响在耳畔，猛地炸开，惊得他手指紧攥。

　　浓密纤长的睫半阖，耳根染上粉，模糊不清的一声“嗯”从喉咙里哼出。

　　谢孜叫得正欢，发现谢怀今低着脑袋，整个人能不吭声，还以为他对这称呼不满意，刚凑过去，看清谢怀今粉色的耳根后，谢孜懵逼。

　　她见过生气的师兄，温柔的师兄，坚定的师兄，似笑非笑的师兄。

　　没见过这样……害羞的师兄！
　　谢孜：哇哦。
　　系统：【叫什么鹤鹤啊，我看叫呵呵更好。】

　　谢孜没空搭理谢孜，这会儿她像是发现新大陆，围着谢怀今转了好几圈。

　　谢怀今无奈得不行，抓住谢孜的手臂让她停下来，低声道：“好了，别再转了。”

　　“好，我不转。”谢孜只问，“那我可以叫师兄鹤鹤吗？”

　　然后，本来已经褪色的耳根又开始发粉。
　　谢怀今吐出一口气，将谢孜的头扭过去，说：“可以。”

　　“哦哦。”谢孜蹦蹦跳跳，“谢鹤鹤，谢小鹤……”

　　想了想觉得不对，咕噜着：“崔师兄四百九十九岁，方师姐五百岁，师兄比他们早入门，也应当好几百岁了。”

　　“既如此，那就是谢！老！鹤！”

　　谢怀今：“……”
　　他抬手，敲了谢孜一记，沉声道：“孜孜，噤声。”

　　*

　　众人启程。
　　路上陆长温和谢孜一番寒暄，说了不少陆家的事。

　　根据陆长温的叙述，陆家并非故意扔下谢孜，而是夫妻两人在游山玩水回程时碰见山匪，被迫分开。

　　这十几年里，陆家一直不曾放弃找她。
　　“第一次在金岭城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陆长温皱了眉头，“但那只是猜测，做不得真，只好故意近身触碰了你，双生子的感应让我确定，你就是我的妹妹。”

　　谢孜：“当时长温姐姐怎的不来找我？”

　　陆长温闻言，攥紧谢孜的手，面色凝重：“我不是没来找你，而是在找你的路上被拦住了。”

　　她垂了眼，眉心拢起：“孜孜与我即是双生，体内流的血也一样，自然能察觉到，你我二人不同旁人。”

　　谢孜的手被握得更紧，她清楚看见，陆长温的脸上露出惧怕、惊恐、厌恶以及憎恨。

　　这团情绪杂糅在一起，最终从她脸上消失。

　　陆长温平复心情后，轻声道：“无论跑到哪里，我总是能轻易招来那些妖物，它们试图将我吞噬，也是因为这一点……爹娘命丧于此。”

　　“孜孜，你能活着，并未死于妖物之口，我很高兴。”陆长温抬眸，勾了唇，水漾的眸子盯着谢孜。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有点晚，heih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