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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六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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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绵也尝了一口自己的作品,然后不动声色地把杯子推远了一点。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在路澄僵着表情把手里那杯酒喝完后,她微微一笑,相当自然地把自己的那杯也推给了他。
路澄:“……”
这玩意儿能不续杯吗?
他苦着脸把那杯味道奇怪的酒水给自己灌下去,一回头就看到顾景绵身前又排开了一片五颜六色的鸡尾酒。
路澄:桥豆麻袋!!
他下意识伸手打算劝一劝不信邪的顾景绵,结果却顺手接到了她新调出的作品。
路澄:“……”
他能怎么办,总不可能再给她推回去。
好在这次顾景绵倒是没有为了炫技、什么酒都往杯子里怼了。鸡尾酒配上同色系的甜甜果浆,尝起来倒更像是某种气泡果汁。
不知道是不是糖浆加得足够多的原因,路澄倒是没尝出什么酒味。他难免失了戒心——又或许是和顾景绵单独待在一起时从来就没有过“戒心”这个东西,总之对她一杯接一杯递来的所有实验品,他都来者不拒地乖乖喝了下去。
有人甘当小白鼠,顾景绵也就玩得越发起劲。在她给路澄递到不知道第多少杯酒时,路澄终于不是立刻接过,而是迟疑了一会儿后,慢吞吞地推开了她的手。
顾景绵:咦?
她抬眼看向路澄,又试着递了一次那个酒杯。路澄又一次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不太乐意似的轻轻推开了。
这还是路澄第一次明确对她表示拒绝。
顾景卿颇有点新奇,放下手里的东西,盯着他看了半天。路澄面无表情地倚在吧台边回望她,看起来仿佛很凶很有攻击性……如果他的目光能不那么茫然无辜,可能会更有气势一点。
嗯……看样子是醉了啊。
顾景绵莞尔,从吧台里走出来,悠哉悠哉地溜达出吧台,踱步到他的正对面。路澄仿佛机器人一样呆呆地全身跟着她转,始终保持着面对她的方向。直到顾景绵突破社交安全距离、径直来到他面前,他好像才判断出她是谁,那双醉意朦胧的黝黑眼眸立刻亮了起来,就像以往每一次他看到她时那样。
……就像只看到主人的小狗。顾景绵在心里评价。
但她确实被他眼里那种毫不掩饰的惊喜与倾慕取悦到了。吧台边摆着一排高脚凳,顾景绵懒散地坐到凳子上,看着比自己高出不少、正垂眼看她的路澄,恶趣味地抬手按在路澄的肩膀上,向下微微用力,“矮一点,你这样太高了。”
见他真的乖乖顺着她的力道屈膝半跪在她面前,仰起脸来,神色茫然又乖顺地看着她,顾景绵勾了勾唇,抬起一只脚就踩在了他的肩膀上,语气颇有几分娇纵道:“这双鞋跟太高了,脚痛。”
路澄反应了一会儿,侧头捧下她的脚,神色认真地把她脚上那支细跟恨天高脱了下来,然后又一次看向她,茫然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样子。
顾景绵看乐了,在他掌心踩了踩,“你怎么这么听话啊。”
路澄见她笑,也跟着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快乐笑容来,那双黑黝黝的眼睛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他对她的……憧憬。
顾景绵又笑,“喜欢我?”
路澄毫不犹豫:“喜欢。”
他说完,自己点了点头,喟叹似的又强调了一遍:“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顾景绵的脚从他手心里抽出来。她单手支着脑袋,脚尖踩着他的肩膀,饶有兴趣地追问:“有多喜欢我呢?”
路澄到底是喝醉了酒,思维也变得迟钝了许多,反应了一会儿自己手里的东西不见了,才慢吞吞地回答她的好奇:“特别喜欢……想喜欢一辈子的那种。我……想很正式地和你表白。”
顾景绵的目光柔软地笼在他身上,她的声音里带着暗昧地诱哄,“嗯?怎么正式?”
路澄感觉到她的鼓励,顿了一会儿,继续慢吞吞地坦白:“我特意准备了表白的礼物……是个戒指。”
顾景绵朝着他伸出手,“拿来看看?”
路澄呆了一会儿,然后乖乖把自己的手递到她的手心里,一边摇头一边嘀嘀咕咕,“……不行,等到晚上……吃完生日蛋糕,放烟花的时候才能拿出来。”
嗯……还准备了烟花。
顾景绵挑眉,她的船上多了这种易燃易爆危险品,她这个船主却不知道,看来顾景卿和容清与也有帮忙啊。
她一边盘算着,一边任性地轻轻挥开路澄的狗爪子,再一次伸手,“我现在就要。”
路澄:“……”
他可怜巴巴地仰头注视着顾景绵,见她始终不为所动,最后也只能委屈地“哦”了一声,乖乖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
顾景绵:“……噗。”
怎么说呢。看路澄半跪在她面前打开首饰盒的样子,总觉得好像是在求婚。
盒子里是一枚鸽血红的戒指,鸽子蛋大小的宝石没有别的多余装饰,只用金线简单缠花。……只是这个硕大的宝石、以及戒环的宽度和尺寸,顾景绵更愿意尊称它一句扳指。别的不说,倒是和上次那条红宝石的项链很像一套。
这直男审美真就毫无长进啊。
顾景绵又无语又好笑,把这个扳指挨个套在每个手指上试了一遍,最后确定这个尺寸果然放在她的大拇指上最合适。
……所以到底是因为路澄没有她的手指尺寸、随便给人家报了个数据,还是他一开始就想给她送个扳指啊?
她一边好笑地腹诽着,一边抬起手端详了一会儿这个金红的扳指。然后,顾景绵颇有几分自恋地庆幸起自己的手足够漂亮,能力挽狂澜把路澄脱缰的审美再拉回来。
等欣赏完了这个戒指,顾景绵瞥见路澄正眼巴巴瞅着她的小模样,轻巧地从高脚凳上下来,重新穿好自己的高跟鞋,冲着路澄晃了晃带着戒指的那只手,“既然已经给我了,那就提前是我的了。”
路澄:……?
虽然这礼物本来就是要送给她的没错,但他总觉得这中间好像还缺了点什么关键步骤……
顾景绵看出他的茫然若失,笑而不语。
某个笨蛋可是只说了喜欢,还没问她愿不愿意当他女朋友呢。
好在她这么有武德的人,既然收了这种意义特殊的礼物,那就必然不会装作不懂弦外之音啦,但凡换个更坏一点、不认账的……
……估计也不会有了。毕竟谁能忍心让小狗吃这种亏呢。
她脑子里闪过这些烂七八糟的想法,又一次朝着路澄伸出手,“现在嘛……我先带你去休息一会、睡一觉醒醒酒,不然要错过晚上的烟花了。”
醉意熏然的路澄思索半天无果,看着面前笑眯眯对他伸出手的顾景绵,决定放弃思考,先牵手再说——虽然也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她就和他牵手了。反正他对她的安排从来也没什么异议,就算她现在是要把他拉去卖了,他也只会乖乖帮她数钱的。
顾景绵满意地牵着听话的路澄离开酒吧,随便找了一间卧室。反正这艘船的每个可以休息的卧室都还没人睡过。
路澄被她一路牵到床边,全程又安静又乖巧,直到顾景绵试图撒手的时候,才发现他还固执地牵着她。
顾景绵挑眉,目光从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移到路澄脸上。发现他颇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她似笑非笑地晃了晃手,“路澄?”
路澄瞥了她一眼,反而握紧了她的手,然后迅速移开视线,力图假装他的手有自己的想法,和他本人完全不是一伙的。
顾景绵拉长了声音,“嗯——?”
她的声音里分明还带着一点笑意,但路澄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她隐隐的威胁之意,不情不愿但动作迅速地撒开了手,乖巧无比地看着她,仿佛刚才牛皮糖似的人根本不是他。
顾景绵双手环胸,朝着大床扬了扬下巴,“外套脱了,躺床上去,闭眼睡觉。”
路澄的动作还有些醉酒的迟钝,但绝对一令一动。几分钟后,他顺利完成了她的所有指令,安详地平躺在了被窝里。
见他乖乖闭起眼睛,顾景绵顺手拿起床头柜上造型可爱的闹钟,稍微研究了一会儿具体用法之后,设定了一个晚饭前的闹铃。这样万一她晚上被什么事拖着——比如说沉迷招惹顾景卿之类的——忘记及时过来叫他,他也不至于错过晚餐和烟花。
毕竟是他精心准备的惊喜,身为惊喜的主角,他缺席可不行。
把闹钟摆回床头,顾景绵又看了一眼路澄。他的呼吸声已经变得平缓悠长,看起来已经快睡着了。
睡眠质量倒是挺好的,看来酒精确实有一定的催眠作用。
顾景绵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然后才溜溜达达地走出房间,准备继续去折磨顾景卿和容清与这对儿无辜小情侣。
虽然她一对二是有些困难,但她这么聪明,还可以智取的嘛……
顾景绵满腹的坏水还没来得及想出个什么具体章程,她前脚刚走出这个房间,后脚就被人勒住了脖子,一块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濡湿的布料也紧紧捂住了她的口鼻。
顾景绵:“!!”
草……!就算是现世报也没有来得这么快的吧!欺负人什么的她才只是想想好吗!……吗的到底是谁在她的船上暗算她啊!
顾景绵一时又惊又气,可惜有心算无心之下,她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努力挣扎了一阵之后,她还是没能挣脱束缚,最终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