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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返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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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敏,去买车票,你外公走了。”我混沌的脑袋被电话里妈妈哽咽的声音重击了一下。昨天刚刚浑浑噩噩的度过,才熬夜打完游戏,还在那矫情的感叹人生有什么意义。外公与我已有两年未见,但明明上次妈妈还说他身体有所好转,当然我是刻意忽略她不敢回去一直陪着外公的行为与情绪低落。
黑暗中我翻身的声音格外清晰,刚刚的语音电话我并未带上耳机,我猜想我舍友们大概也是知道了,只剩下翻身的声音。
但当务之急是挣扎着起床,徐州早在11月便早早入冬,被窝中有着令人贪恋的温暖,我将身体卷起一点点,埋进被窝里,却更清楚的感知到眼眶的热意。好了,脑子里是一团乱麻,但总归要做事的嘛,毕竟妈妈不在我身边絮絮叨叨的为我事无巨细。
机械地从床上爬下来,躲进卫生间刷牙,开始思考怎么请假怎么收拾衣服,带什么回去。无论我想到多少,脑海里却总是浮现一个瘦弱的老人的身影。明明上次还与我视频通话,因为我不争气的哽咽早早结束,原来那次是诀别,我还以为能够心安理得的逃避这件事到寒假。心痛原来是这样吗,像是用锤子将心锤了个稀烂,再把它扫到烂泥里用大石头紧紧压住。疾病阴影如影随形,之前十几天好不容易提起的一丝乐观劲此刻粉碎,头上的白炽灯白得耀眼。我强咽下一口气,像平常一样抱怨早起难受,开几句玩笑,什么都没有发生,对,生活是不会有改变的。
我赶到自习教室,立马掏出手机,找到管事的老师之前他说要审批,但是一直没有下文。这回我学聪明了,直接问:“老师,审批好了吗。”奈何他一直不回我,我才不得已向班长求助。“他们八点前都是不上班的,你别急。”心中先是憋了一口郁气,当你特别紧急的时候,总有慢慢悠悠的不关心者,还有认为你有利可图想大宰你一笔的人。心不在焉的上着基础英语课时,他突然回我,提了离校要求,一长串。写好了申请书拍过去又是一阵沉默,我暗骂真像个牙膏,挤一点出一点。我又问:“老师,写成这样可以了吗?”过了一会还是不回,我只能不懈的追问:“可以去领假条吗?”才终于得到他的首肯。尽管心中一直在狠狠啐他,但还是如释重负,甚至有一丝欣喜,我学着进一步与这种圆滑的成人讨价还价,是否意味着我更成熟,在社会上看起来不是那么蠢,单纯的像只任人吸血的绵羊呢?在忘了外公那件事的基础上,我还是很乐意一笑的。
课上我妈一直问我:“审批好了吗?”我也只好一直抚慰她,我都不敢想象她在外公去世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一切尘埃落定,敲定我乘坐明天上午的高铁,历时五个小时就可以回到曾经各种推脱麻烦不肯回去,两年未见的政和。小学到初中,我的每一个暑假都在那里度过,我当一个小孩子做过的所有的梦都留在那里,是政和给予了我童年,作为一个慵懒,热闹的小城,它的烟火气息简直能让人喝醉。
上高铁的前夜,我就开始惴惴不安,出远门是很麻烦的,总担心遗漏了什么,行李也因此越来越重。总比小时候轻,我满足的想,那时候总要拖着大大的行李箱,拎着着重重地袋子,政和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吸引着我这个馋嘴的小孩子使劲的奔向她。但也会有一股郁气回荡在胸口,我妹,总是将行李扔给我妈,心安理得的轻松的走在一边。她知道我妈肯定会因为心疼她而替她承受,而我该死的做不到这么任性,我心疼我妈,甚至主动要求再拎一点东西。真是不知羞耻,我一直想这么骂她,但是又显得我很小心眼,并且破坏我在妈妈眼里的形象。好吧我就是小心眼!但我从来不说,我冷眼观看,甚至恶毒的诅咒她这种只会打扮,脑袋空空的人没有好下场。但是这个社会似乎长得好,打扮的好就可以过得很好,我一直与这点呕着气,固执的穿着略土但舒适随性的衣服,希望和我妹划清界限。她做这样任性的事情不胜枚举,她总是能找到任性的理由,从不肯替她人考虑。她有时真的在关心我,可我总是在怀疑她是不是惺惺作态的阴云中度过。
其实我这个人还是很简单的,讲究一个真心换真心,可是在我妹柔情的面具下我总能发现那贪婪的獠牙。是否我疑心太重?抱歉,一不小心就讲多了,但实在抱歉,这个心结很多年了,我总希望能有个可爱贴心的妹妹或者是根本没有妹妹。我是个怪姐姐,不好接近,挑剔,固执,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矜持样子。这些当然有更久的渊源,当然此处无法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