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分寸

5、小嘴真甜

　　苏白槿和江竹的脸颊在那个周末红了许多次，而正巧的是许槐这边也有了爱情的种子正待发芽。
　　许槐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新的好友待同意的信息，是一个干净的少年动漫头像，简介倒也干净。许槐正巧没有苏白槿那个话唠的陪伴而同意了。
　　“哪位？”
　　“我是A班的顾秋。”
　　“有事吗？”
　　“你很快就会对我感兴趣的。”
　　许槐只是撇嘴一笑，没有再回复什么就点出了对话框。
　　隔天，学校的月考成绩出来了。但令人大跌眼镜，常年位居榜首的许槐竟落了个第二名，与第一名差了仅0.5分。而第一名正是昨天加了许槐联系方式的顾秋。
　　程梅知道此事对许槐是一顿对于近期学习态度的批评指责，但很快就结束了，毕竟谁也不想在办公室这样的地方太过失态了。
　　许槐的心情也是直接跌入谷底了，三年了从未有人能够动摇的位置竟被一个不曾拔尖的人所超越，这个消息更是引起了A班班主任的注意。虽说是择优选出来的A班，全级前几名的同学却都是本该落后的B班同学，顾秋的出现打破了这整整三年的僵局。
　　许槐对苏白槿的抱怨让苏白槿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耐心听着许槐的诉说。对于许槐来说，这是自己唯一擅长的东西，如今位置不保便心慌了起来。
　　中午许槐知道了江竹要到苏白槿家吃饭的消息，竟破天荒的没有理睬，而是对手机专心致志地点开了有新信息的聊天的窗口：
　　“我说了你会对我感兴趣的。”
　　“我承认你的小手段确实做到了。”
　　“被揭穿了吗，我还以为我掩饰的很好。”
　　“收起你那些小手段，这样只会让人厌恶。”
　　之后，许槐便没再点开聊天的窗口。
　　“外婆，有人耍小花招，把我第一的位子给抢掉了。”一路上许槐没有提及什么，只是到了凌玥家后开始了撒娇。
　　“现在的小朋友可真是坏心眼，外婆今天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咱满血复活厉害到他作弊的也赶不上来。”凌玥在厨房等候多时，笑盈盈道。
　　“嗯！”许槐像是一下有了一丝慰籍。
　　半晌，四人正享受着午餐。赵姨却上气不接下气的闯进来，脸上能看到的是咧出皱纹的笑容。
　　“慢点走，别摔着喽。”凌玥笑盈盈道。
　　“凌姐，小伟！小伟找到了！”赵姨上气不接下气道。
　　凌玥却一副愧疚涌上来的模样，一下子表情说不上来是喜悦又或者是什么东西有了着落的欣慰。

　　20多年前，凌玥刚刚离了婚，10岁左右的孩子被前夫带走了。凌玥满心欢喜的去看孩子时，还未进到曾经的家门口。却发现整日酗酒的前夫躺在大街的长椅上，她明白――她日思夜想的孩子，这活在世上唯一的牵挂不见了。
　　但她还是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质问着前夫，把孩子带到哪里了，为什么不让她见到孩子。可就算她再怎么捶打。眼前这个男人，她放在心尖上都怕融化的孩子被人贩子带走抵前夫的酒钱了。
　　自此，她悲痛万分，在苏白槿的出现后更是再也未提及关于儿子的事情。只是时常会拿起放在储物柜里最底端的那张泛黄的照片，抚摸着胡伟的脸颊，悄悄抹着落在脸颊的泪。

　　再去面对自己的儿子，她竟是这样的不知所措。那个曾经被放在心尖上的孩子，如今竟也陌生了起来，她不禁感叹这世间的残忍。她不知道她的孩子会不会变成了一个与他父亲一样的人，又或者说他已经成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一切都是未知的，她不知道他的孩子是不是还打着光棍，又或者说是有了家室。她害怕儿子的妻子看不上自己，又害怕儿子接受不了苏白槿的存在。她知道，自己这副身子不久过后就应该断气的了，如果自己的孩子有能力是要收养苏白槿的。可她又担心儿子没有能力，愧疚孩子要接受这个事实。
　　此刻，凌玥长挂嘴角的笑容没了踪迹，不曾多见的愁眉苦脸倒是展现了出来。苏白槿也似乎明白了什么，毕竟自己也曾在儿时玩耍时见过那张藏在储存柜的照片。泛黄的照片上，年轻穿着时髦的女人一头黑发，怀里抱着自己的儿子，笑得是那样温柔而又纯朴。孩子似乎只有十岁左右的年纪，脸上挂着笑脸，和女人长的很像。
　　只有许槐和江竹看着眼前的人，识趣的回避了。
　　“他……过得好吗？”许久，凌玥终于淡淡道。
　　“去看看不就得了。”赵姨挂着笑脸就要拉凌玥走的意思。
　　凌玥慢步跟了上去，回头看了看苏白槿，她抿着唇，坐着一动不动的似木头那样。
　　“白槿，今天那道数学题你看懂了吗，我还是不会，你教教我嘛。”许槐见状只好想方设法扯开话题。
　　“啊，好。”不知所措的苏白槿愣在原地。
　　三人竟就这样解开了沉重的僵局，待苏白槿一番仔细讲解过后，三人终于开始收拾起了厨房。

　　“妈！”胡伟激动的嗓音就要嘶哑，不顾身边的妻子林岚就向凌玥的方向跑过去。
　　凌玥先前是愣在原地，不知道以何种方式面对已经30好几的儿子。毕竟他们上一次见，胡伟仅仅只是刚及腰间的小孩。凌玥错过了胡伟所有成长的重要时刻，她满脸的愧疚却在儿子奔来的那一刻笑眼盈盈。但所有苦难都不及儿子奔来的那一刻与她脸上那一抹优雅而又纯朴的笑容。
　　凌玥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胡伟，一米八大个儿遗传了爸爸的身高。笑起来时与自己一样，有两个深深的酒窝。说不上长相多出众，只是十分淳朴而又可靠的模样。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似乎是有些陌生，但又是另一种熟悉的存在。
　　“妈！”林岚也急匆匆踩着高跟鞋，跟上脚步来。
　　凌玥看着林岚，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还有一身淡雅朴素的服装与自己年轻时的衣着简直如出一格。
　　三人尴尬而又礼貌的回答着对方的问题，一段嘘寒问暖过后，胡伟提出要回常青巷看看老房子，回忆儿时的生活。
　　“小伟，妈妈收养了一个孩子，她也许并不期盼你的到来，但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还有……”凌玥笑盈盈的脸沉默起来，“还有，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所以一直用外婆称呼我。”
　　胡伟并没有凌玥想象的那份沉重，而是欢喜起来自己竟多了个妹妹。
　　一路上，胡伟与林岚谈起儿时那些可笑而又滑稽的童年往事。凌玥了解到儿子现在是一个数学中学老师，日子过得滋润。凌玥也回忆起儿子在时的一幕幕场景，以往都是一个人想着一个人抹泪。如今却不同了，她可以挽着儿子的手帮儿子回忆起那些成长时美好的时刻。
　　三人走到门口，却只见屋里三个刚刚收拾完厨房的小朋友在讨论着枯燥无味的数学题。胡伟的走过去，看了看孩子们手中的题目。
　　“这不就是连接点a和点b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吗？”胡伟淡淡道。
　　“对诶！谢谢叔叔！”许槐惊呼道。
　　“不客气，我是白槿的舅舅，以前淘气离了家，现在才回来。”胡伟打趣道。
　　“白槿，这是你舅舅，”凌玥将目光转向胡伟，继续介绍着“那个扎着高高的马尾的是你姐姐的孩子苏白槿，一旁的女孩儿是她的好朋友叫许槐，那个小男孩儿是王清的儿子江竹。”
　　许槐责怪起苏白槿来，为什么藏着这么一个舅舅不分享出来。
　　“啊？”苏白槿皱着眉头，说不出话来。
　　“对啊，舅舅回来了。”凌玥走上去，笑盈盈道。
　　“舅舅？”苏白槿皱起了眉，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疑惑。
　　“对，舅舅在小时候就失踪了，外婆一直以为他回不来了就一直没有对你提及。”凌玥有些黯然失色道。
　　“不管怎样，我们如今是一家人团聚了！”林岚在胡伟身旁杏眼含春地看向苏白槿。
　　“对对对，等周末要把合照补上！”凌玥附和道。
　　“现在就可以啊。”许槐笑道，随手拿起了手机。
　　一家人就挤在极小的洗漱间整理起仪表来，苏白槿虽有些矜持害羞，但许槐却一直在活跃气氛，一家人更是被许槐的小嘴哄的都露齿大笑。
　　“咔擦――”快门的声音响起，一家人的笑容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刻意和不自然。
　　许槐皱起眉头，竟然扮起鬼脸来。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咔擦――”这一刻，终于融洽而又不刻意。
　　“小槐这孩子就是会哄人开心，哈哈。”凌玥笑盈盈道。
　　“这小姑娘真讨人喜欢。”林岚也附和着自己的婆婆。
　　“嘿嘿，外婆的笑容里有糖，当然要天天看着外婆笑啊！”许槐笑盈盈道。
　　一家人的欢声笑语结束在互相留下联系方式，许槐和苏白槿在卧室休息了，江竹也回到家里休息去了。
　　午后的阳光照在屋檐上，许槐打开手机看到一条未读的信息，是顾秋：
　　“许槐，出来见一面吧。”
　　许槐没搭理，只是看了几眼，就和苏白槿、江竹结伴回学校了。
　　三人路过学校门口那间奶茶店，许槐隐隐约约能看到男孩着急的等待着，时常还看看手机，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却努力揉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些。阳光刚好打在他那发丝上闪出星星点点，洁白的校服上是紫荆中学的校徽。如果许槐没看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顾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