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抓鬼！》伞令

51、严刑逼供

　　入夜。国区堡依旧灯火通明。

　　褚云凛白天几乎都在睡觉，现在精神还不错。

　　她坐电梯直上国区堡的最高层，那里有一个大约二十平方米的平台，可以将地面上那一圈精致的花圃尽收眼底，还能眺望夜空星海。

　　S市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褚云凛推开阀门来到平台时，扑面涌过来的凉风甚至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静静地靠在一个角落里，看了好一会儿的夜景。虽然夜晚的山野漆黑无光，但天上的星空非常澄澈。

　　大概过了半小时，天台的门又开了。褚云凛回头望去，看见了那张意料之中的脸。
　　她稍直起身，露出个淡笑：“就知道你会来。”

　　阳义往身后望了一眼，确定没有人跟来后，才朝她走来。

　　由于他做过褚云凛的背调，今早在大厅时他刻意对她说了‘归墟’的事，知道褚云凛一定会在意，也一定会来找他。

　　因为‘归墟’是SIBI的机密项目，搜查局里不可能有人能解答她的疑虑。褚云凛如果想知道自己父母失踪的真相，只有来求他这一个办法。
　　想到这，阳义挑眉，看着她，眼中有丝得意。

　　“看来，我赌对了。”阳义站在离她两米处，说道，“那我开门见山地说了。今晚我来这里，就是来跟你谈交易的。我知道的东西比你多，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愿闻其详。”
　　“我们资源互换，我告诉你归墟的内幕，你在明天的庭审上出面保我弟弟。”

　　褚云凛的眼睛眯了眯：“你弟弟当初可是想杀了我，你让我保他？这样的条件未免有点违反人性了吧。”

　　“这是规矩！你要么答应，要么就永远别想知道那些秘辛。”阳义冷哼一声，双手插兜道，“我和你一样，父母也是因归墟计划而死，这些秘密都是我父亲日记本里的内容，不仅真实，而且非常可怕，你看过之后一定不会觉得后悔的。”

　　说完，他似乎势在必得，继续道，“我知道阳炎那天做得确实有些过分，你生气也是正常的，不过你想要的，除了我之外没人可以给你，你要是拒绝了我，这一辈子你都无法知道你父母死亡的真相。所以……你还是乖乖听话吧！”

　　“可以，我答应你。”褚云凛说，“不过前提是，你必须先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你既然做过我的背调，应该知道归墟的情报对我而言非常的重要。”

　　“哈，你当我脑残？”阳义笑出声来，“你就算现在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在今晚把归墟计划的内容告诉你，你想知道的这一切，只有等明天我弟弟无罪释放后，才能得到。”

　　褚云凛盯着他的眼睛，突然一笑，说：“那我们打个赌吧。如果我赢了，你弟弟曾试图杀我的事，我不仅不追究，甚至可以帮你出面保他，反之，你要是输了的话……”
　　“输了怎样？”

　　褚云凛笑容加深，然而却让人觉得冰冷刺骨。
　　“输了，你也不用出席明天的庭审了。”

　　阳义眼眸一紧，刚反应过来时，从天而降一股恐怖的威压，如流星坠野，猛地将他掀翻在地。

　　他仰面倒在地上，没有任何还手和脱离的余地，胸口被人死死压制住。
　　阳义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身影：“4896……”

　　龙姜笑眯眯俯视着他，他半蹲在地，一只脚踩在阳义的胸口上，以不会将他肋骨踩断同时也让他无法逃跑的力度，恰到好处地控制着他。
　　“哟，晚上好啊。”他悠然道，“大半夜跟我女朋友偷偷见面，经过我同意了嘛？”

　　褚云凛原本握紧的手松开了。龙姜会出现在这里，她也始料未及。

　　原本她是准备跟阳义打一架的，但是龙姜抢先了。
　　难道他一直跟着自己？

　　但现在不是想这件事情的时候。

　　褚云凛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睨视着阳义。
　　“你不会觉得，我真会和杀人犯的哥哥谈条件吧。”她脸上一丝笑意也没了，非常森冷，“你那个弟弟本来就是个草菅人命的疯子，你也是个为了救他不折手段的烂人，我跟你们这种人有什么条件可讲？”

　　“哈哈！难道你敢在国区堡杀了我不成？”阳义大笑一声，“褚云凛，你师兄可是专案部副部长，马上就要升正处了，你要是敢在这里动手，他的前途可就被你全毁了！”

　　褚云凛冷冷道：“那看来你背调做得也不怎么样，我和林舜的关系并不好，他的前途我根本不在乎。”

　　“你放屁！你以为我会信你？”

　　褚云凛眉毛一挑，给了龙姜一个眼色。
　　他立即心领神会，手一用力，将阳义的胳膊往后扭逆时针扭去。

　　逆转关节的剧痛使阳义瞬间冷汗涔涔，但他还算是个狠角色，居然一声都没吭，比他那个一挨打就破防的弟弟要强了不少。

　　褚云凛慢条斯理弯下腰：“现在可以说了吗？”

　　他仰躺着，死死盯着她，颤声道：“我，不会说的。”

　　褚云凛摸了摸自己的破魔刀。
　　她望着那柄长刀，视线冷淡却又柔和。

　　“阳义，我这几天脾气不是很好。”褚云凛淡淡说道，“我现在姑且相信你是个不怕死的，可如果你一直不说，那我只有去把你弟杀了。反正他本来就欠我一条命，与其在牢里蹉跎，不如死在我手上，也算死得其所。”

　　闻言，阳义不可置信睁大眼睛：“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褚云凛勾起唇角，“你也知道我受灵崩的影响，我现在不正常，我做的一切事情可能都是因为灵崩失控，而我之所以不得不触发灵崩，全拜你的弟弟所赐。”

　　阳义没再说话，他死死咬紧牙关，与褚云凛无声地对峙着。
　　良久，他才愤恨地张开口。

　　“归墟，是搜查局持续了十五年的一项机密计划。”他低声说道，“那是一个位于东海南部的海底深坑，正处在中日之间地壳断裂带的南缘，具体位置在黄尾屿和赤尾屿之间，那附近的火山和地震活动非常强烈，海底大部分是深达6000米以下的古那达须海盆。从08年开始，那个深坑就一直在向外扩散，准确来说是吞噬，吞噬周围的一切生命。总部在归墟中检测出了巨量的非自然生物的费洛蒙，猜测深坑中应当是存在着某种超出自然规则的史前巨怪。而归墟计划的核心，便是通过不断输送驱魔师下坑进行探索，在‘归墟’吞噬所有海洋生命，甚至波及陆地之前，将它重新封印。”

　　说完后，他观察着褚云凛和龙姜的脸色，漠然道：“说的好听点，我们的爸妈是为了人类存亡大计而献身。可以归墟目前的吞噬速度，等它吞噬到华东沿岸都是几百近千年后的事情了，那时候我们早死了！按照现在感人的生育率来算，我们说不定连后代都没有！所以现在的这些驱魔师的牺牲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褚云凛才回过神来。

　　她张了张口，问：“就这些？”

　　阳义：“你还嫌不够？！”
　　褚云凛直起身来，淡色道：“够了。”

　　阳义露出一丝焦急的期盼：“所以你现在知道了？我们爸妈都是归墟计划的受害者，就是因为这个见鬼的守护人类未来计划害我们从小父母双亡！是SIBI欠我们的，我和你是有着同样悲惨遭遇的同类！你以后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加入我们九天神雷社，我们的福利待遇比搜查局还好，只要我联合到更多S级驱魔师，SIBI在驱魔界的地位就将不再牢不可摧——”

　　“我跟你们不是同类。”褚云凛打断他的话，冷静且漠然道，“我不会因为有人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而去伤害无辜的人。”
　　“什么？”
　　“我不会加入九天神雷社的，也不会帮你你对付SIBI。”褚云凛说，“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让我终于知道了父母当年的选择。”

　　阳义一怔：“所以你……根本不会去对我弟弟——你刚才在吓我？！”
　　褚云凛不想再解释，转身往回走去。

　　龙姜也松开了压制他的力道，拍拍裤腿站了起来。
　　“严刑逼供到此为止了。”他轻飘飘说道，“说实话，我不太适合扮演行刑的坏蛋……凛凛，等下我！”

　　阳义望着他们的背影，眼睛里满是阴沉和愤怒。

　　龙姜跟着褚云凛回到堡内，她快步走在前方，似乎并没有停下来和自己说话的意思。
　　他于是两步追上，伸手拉住了褚云凛的胳膊。

　　“凛凛，”他说，“我有话跟你说。”

　　褚云凛回过头来，视线漠然。
　　“林舜跟我说，你打算解除匹配后留在国区，”她率先开口，定定地望着他，“是这样吗？”

　　龙姜微张着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褚云凛对待感情的表达向来很直接，只是这种直接现在使得他有些窘迫。

　　片刻后，他才低声道：“是。”

　　“那很好。”褚云凛点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悲欢，只是淡淡道，“我只需要买自己的回程票了。”

　　“你听我说。”龙姜有些着急，他用了些力气掰过褚云凛的肩膀，微弯下腰，直视她的眼睛说道，“等我这边的事情结束，我一定会回去找你的。”
　　“什么事情？”
　　“……我现在不能说。”
　　褚云凛笑了一声。

　　“好了，你现在说话跟我师兄一样。”她下垂的眉眼中似乎并不太在乎，声音也很轻，“随你们怎样吧，我不想猜了。”
　　她抽身想走，但龙姜依旧抓着她的肩膀没有放手。

　　褚云凛闭了闭眼，神色中有些疲惫。

　　“龙姜，我现在在想归墟的事，没空跟你打哑谜，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说完这句话，褚云凛甩开龙姜的手，转身就走。

　　这次龙姜没有跟上来。

　　他站在后面，远远地望着褚云凛越走越远的背影，他知道褚云凛现在确实更需要独处的时间。

　　归墟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是萦绕在褚云凛心头十多年的阴影，如果阳义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褚云凛的父母当年的确做出了选择。在探索归墟和自己唯一的女儿之中，他们选择了前者。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褚云凛好像才9岁。

　　龙姜垂在身侧的手掌握了握。解约和归墟这两件事情一起摆在她跟前，往后的几天，应该会是褚云凛这几年来最难熬的时光了吧。

　　可他却无法，也不能陪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