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最后一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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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0:00
伊特娜缇和莫莫伽注视着黑洛黑洛消失的位置，似乎他的残影还存在原地。除两人之外的最后一名旧友也就此别过。
“伊特……最后我也没说出口……”莫莫伽打心底发出叹息。[今天是游戏运营的最后一天，我也知道你已经累了。不过机会难得，要不要同我和伊特一起留到最后呢——]他本来是打算这么说的。
水晶吊灯洒下明亮炫目的光芒，光线映照在他的兜帽。额前投下的阴影遮住他的眉骨。游戏角色骸骨的面部没有任何变化，伊特娜缇却从这空洞的眼窝中察觉到委屈。
她起身绕过圆桌一半的弧度，走向莫莫伽。她的位置是和夜舞子、泡泡茶壶、红豆包麻糬三个女孩子挨在一起的，方便女生们的茶话会和吐槽这群笨蛋男人。原本方便她会议时直视莫莫伽的位置现在倒成了累赘。
“希望以后再见……要在何时何处再见呢——”伊特娜缇注意莫莫伽的肩膀剧烈颤抖。他过去不断压抑的真心话终于爆发：“开什么玩笑！”
他用力地拍桌怒吼。
“这里可是大家共同打造的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为什么你们可以这么轻易抛弃！”伊特娜缇听到这声怒吼便及时握住了莫莫伽再次扬起的腕骨。
她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再多言语在最后的时刻都是苍白无力的。莫莫伽为这个公会耗尽心血，他当然有资格愤怒。
他没有错，选择回归现实生活的同伴也没有错。或许错在我们的友情始于一款虚无的虚拟空间，可若是在现实又怎么能邂逅这样一群优秀可爱的人呢？
伊特娜缇只是轻拍他漆黑学士服肩部突出的骨角，看他渐渐冷静下来。
“抱歉……让你看到我这副失态的样子。”眼看莫莫伽情绪爆发后又迅速低落的模样，她弯腰竖起右手食指抵在莫莫伽的唇齿边以阻止他后续的自责——虽然骸骨只有冰凉的牙齿。
而且游戏建模面部固定，语音时人物面部不会有变化。哪怕是她的人型设计外观在说话时面部也不例外——她的游戏角色只会保持固定的微笑或者对战时的冷酷表情设计。
“就算不心疼你，我还心疼我设计的圆桌呢。”她收回手故作轻松地打趣道。“带上你的公会权杖，陪我最后一次去王座之厅吧。”伊特娜缇捻着自己的波浪发尾，转身指向墙壁的方向。
墙壁那里装饰着一根法杖——模仿赫尔墨斯权杖的那根法杖缠绕着七条蛇。痛苦挣扎的蛇口中，各自衔着不同颜色的宝石。握柄材质像是晶莹剔透的水晶，正散发着蓝色的光芒。这是他们安兹乌、尔恭公会的象征，也是一件能力高于神器级的武器。
每个公会只能拥有一件公会武器。只要公会武器遭到破坏，就代表着公会瓦解。所以公会武器通常不会拿来发挥它的强大性能，而是放置在最安全的地方。其实是他们最顶尖的安兹乌、尔恭公会也不例外。
正因如此，即使这根法杖是为了公会长莫莫伽量身打造的，他却一次也没有拿过。
伊特娜缇见他伸手却又停下，知道又是触景生情。
为了打造公会武器，大家每天同心协力前去冒险。当时大家分组比赛，收集材料。对于要让武器呈现什么外观也起了不少争执。如今的法杖是慢慢整合大家的意见之后，一点一滴打造而成。那段时光也是公会最鼎盛，最辉煌的时刻。
有人辛苦工作之后，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上线。也有人玩的没有照顾家庭而与妻子吵架，甚至有人笑着表示请了特休上线。有时候光是闲聊就过了一整天。大家时而说些无聊的蠢事炒热气氛；时而筹备冒险的计划；时而想起来就去寻宝。
他们也曾经向敌对公会的根据地发动奇袭，攻陷对方的城堡。还曾经遭到号称世界级敌人的最强隐藏头目怪物袭击，工会差点就此毁灭。也找到许多未曾发现的资源，为了抵御入侵者，在根据地设置各种魔物，解决入侵的玩家。
只是……那到底是过去了。伊特娜缇暗自叹息。
莫莫伽终于下定决心掌握公会权杖，“出发吧。”
23:40:00
路过向两人鞠躬的女仆NPC，伊特娜缇和莫莫伽沿着巨大楼梯铺设豪华的红色地毯缓缓下楼。她步伐并不快。伊特娜缇缓慢移动着视线，仿佛要把大理石地板反射水晶灯的光芒也刻进脑海。
大厅中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昴宿星团和管家赛巴斯。
伊特娜缇打量着赛巴斯，这位身穿正统管家服的老人。他的背挺的很直，就像钢铁打造的剑。有如白人的深邃面庞上有着明显的皱纹，看起来和蔼可亲，不过锐利的眼神仿佛捕捉猎物的老鹰。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名字啊。”一旁的莫莫伽在翻动着设定板。“跟我来。”随着他的下令，管家和女仆恭敬鞠躬，作出接受命令的动作。
赛巴斯确实是塔其米喜欢的传统类型。想起那个爱耍帅、喜欢假面骑士的英雄主义世界冠军，伊特笑着摇摇头。
她和莫莫伽并肩前行，听着后面管家和女仆们跟随的脚步声。这个游戏总在奇怪的地方上细节做的这么精致。
再前进是半球体造型的巨蛋大厅。天花板上的四色水晶闪耀着白色光芒。墙上有七十二个洞，各自摆放着恶魔雕像——不过只有六十七个雕像。这个房间名叫所罗门之钥。
摆在洞里的雕像是根据所罗门魔法书中记载的七十二柱魔神为概念，以超稀有的魔法金属制造的哥雷姆。原本应该有七十二，不过她的笨蛋同伴做到最后统统选择化身鸽子。没错，就是路西★法桑和乌尔贝特桑这两个半途而废的懒鬼。伊特娜缇不带恶意地抱怨道。
位于天花板上的四色水晶是种魔物，只要敌人入侵，他们就会召唤四种高阶元素精灵同时展开范围攻击的暴击魔法。如果这些水晶同时发动攻击，强大的威力可以轻易打倒两支一百级的六人玩家小队。
这个房间可以说是纳萨力克的最后防线。
两人带领后方的仆人穿过魔法阵，面对眼前的巨门。高达五公尺以上的雄伟双开大门点缀着精雕细琢的雕像。右门是高洁的女神，左门是堕落的恶魔。设计确实相当逼真，远处来看他们便像欲破门而出。这也是中二病患者乌、尔贝特的意见——说是以尽地主之谊。
23:45:00
雄伟的大门自动打开。她迈入这个房间。
虽然号称纳萨力克大坟墓，但是最后的王座之厅却设置的有如神殿般静谧庄严。这是相当宽广的高挑房间——就算来了几百个人，都不会觉得拥挤。抬头仰望的天花板相当高，墙壁以白色为基调，点缀金色为主的各种装饰。数盏吊在天花板上由七彩的宝石打造的华丽水晶灯，正散发如梦似幻的绚丽光芒。
墙上插着绘有不同花纹的巨大旗帜，从天花板到地板共有四十一面旗帜随风飘扬。伊特娜缇注意到象征自己的触手围绕眼瞳的标志仍在记忆中的位置。
大量使用金银色调的房间里，有个十几阶的台阶，最上方是以巨大水晶切割而成，椅背高可参天的巨大王座。背后的墙上挂着有公会标志的巨大红色旗帜。
这里就是位于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最深处也就是最重要的地方——王座之厅。
待莫莫伽在王座落座，伊特娜缇站立在安兹的左侧。右侧是翠玉录设计的守护者总管雅儿贝德。伊特娜缇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绝色——一想到翠玉录为她设计的人格，她就觉得惋惜。本该是天使的女孩儿，却被他设计成和梦之国的怪物融合，成为反差巨大的恶魔。
恰巧莫莫伽快速划过雅儿贝德那冗长的设计资料，直达文字资料最后一行。“伊特……你知道总管最后这个设定吧……？”莫莫伽不敢置信地指着黑底白字的显示板，“贱人”一词在大量文字中仍然那么扎眼。
“知道，翠玉录那家伙不是最喜欢反差吗？让外表最圣洁者堕落什么的……是他会喜欢的设计。”她头疼地扶额。
“那……要变更吗？公会长倒是有这个权限。”莫莫伽举棋不定，一方面觉得擅自修改同伴孩子的设定实非善举，另一方面又觉得这种设定实在是不可恭维。
“改！我忍他这个侮辱设定很久了。”伊特毫不迟疑地回复。Bitch这个单词就是对女性的侮辱。她压下身子，将手肘压在莫莫伽肩膀的赤红球体上，难得强势地直指设定资料——“乱改也不好。不如改成敬爱着伊特娜缇和莫莫伽好了，也算安慰留下来的我们。”怎么能羞辱自己的设计杰作呢，翠玉录这个奇葩……对自己女儿温柔点啊。联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位于第六层的花姬NPC，她便忍不住埋怨翠玉录这奇怪的癖好。
监督着莫莫伽从善如流修改完设定，她才满意地起身。
哪怕莫莫伽本身对绝色美女雅儿贝德有点旖旎欣赏的想法，也在伊特娜缇的威吓下烟消云散。还是不要想什么雅儿贝德暗恋莫莫伽这种做梦情节了……莫莫伽暗自腹诽。
23:59:58
伊特娜缇主动握住莫莫伽冰冷骸骨的手掌。
23:59:59
安兹深吸一口气。和伊特娜缇闭眼等待幻想世界的落幕——被强制登出。
0：00:01
……
“嗯？”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最后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