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我男人找他前妻》womoli

4、第 4 章

　　茶马古道在唐代以来，发展于中国西南地区，是以马帮为主要交通工具的民间国际商贸通道，是中国西南经济文化交流的走廊，是华夏大地上的另一条“丝绸之路”。在横断山脉的崇山峻岭之间，陡峭险峻、野兽环生、毒瘴弥补的山路，回响着悠悠驼铃声。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交通工具逐渐先进化，航空、陆运四通八达，茶马古道演变成一种文化符号。
　　图南马帮传承到近两代人时，主要工作就是承担古城里的表演工作。定期开展“茶马古道”复原表演，让更多的游客了解这段文化历史。然而，游客不曾知晓，甚至很多城里的居民也不清楚，图南马帮还承担了另外一项重任 --- 巡山。
　　成员们定期会进山巡逻，抵抗偷猎者，维系山林间的秩序。那些经验是马帮一代一代人口耳相传留存下来，是祖先们世代积累，甚至付出生命才习得的。
　　上一任帮主卓文过世后，重担交到了他的独子卓燃肩上。朔风舞团的建立，起初也是为了营业额可以供应图南马帮巡山的开销，毕竟旅游地都是有淡旺季的差异，光靠马帮的演出，在淡季是养不活一大帮人的。而舞团是可以去外地演出的，特别是近年来短视频、直播兴起，舞团也在探索脱颖并且掌握流量的方法。
　　起初，马帮的个别成员，特别是卓家的老一辈叔叔伯伯们，并不认可卓燃。不曾想，他还是有几分经营头脑的，日常也会钻研思考，马帮和舞团的营业额年年走高。
　　“停停停，姐，这些你之前都跟我讲过好多遍了，咱们言归正传。”罗筱舟苦笑，姐姐用哄幼弟睡觉时讲故事的语调，轻柔诉说着。
　　“差不多半年前，有一次巡山时，发现了异动。他们几个人决定分头行动，卓燃策马而出，偷猎者人多势众自然不怕他。江良和疏朗趁乱离开，回到城里报告了情况。后来，卓燃失去了联系。他叔叔也联络了警察局里的同事们帮忙寻找。幸好，卓燃没事。他一路骑着马冲出了围追堵截，跑到力竭，被藏民救了。”
　　“就是那个叫央金的女孩？”罗筱舟听江良提到过，卓燃遇见了一位藏族少女，准备接她来丽水城。
　　罗筱韵点点头，继续讲：“一对儿姐弟在山上放羊，正好遇见他倚靠在马旁边昏睡。于是把他背回了家里。卓燃醒来后，第一时间联系了江良，大家也就放心了。两个多月后，卓燃回来，跟我们说想与央金结婚，然后带他们姐弟来这里生活。”
　　罗筱舟听到这里还是有些震惊的，他起初以为，卓燃只是想让自己的救命恩人生活的好一些，山上的生活肯定没有在城里舒适，虽然丽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城市。
　　“我们当然都是祝福的，那对姐弟都是好心人。谁曾想，等卓燃再回去找他们，家里竟然空无一人。找了很久，才在别处藏民家里找到了大病初愈的次仁，央金的弟弟。他说央金被一群怪人抓走了，但是那些是什么人他也说不清。这几个月，卓燃一直在寻找央金的下落。这对姐弟，真是可怜。他们是弃婴，被藏民轮流照顾抚养长大的，不知身世，也没有户口。报案后也没有什么进展。”
　　事情说完，天色也不早了，姐弟二人来到餐厅。方小艾刚把白饭端上桌，热腾腾的白饭散发着米香。
　　罗筱舟第一眼都有些认不出卓燃了，他原本是个明朗的少年，一笑会露出小虎牙。而现在的卓燃，胡子拉碴，人黑了也瘦了。卓燃看起来有些疲倦，跟罗筱舟打招呼，让他们姐弟二人快来吃饭。
　　然后伸手拍了下旁边藏族少年的肩膀，介绍道：“筱舟哥，这是次仁。”然后又对着藏族少年慢慢说道：“次仁，这是筱韵姐的弟弟罗筱舟，比我们都年长些。”
　　次仁穿得是藏袍，屋里比较热于是把袖子褪下来，系在腰间。次仁冲罗筱舟挥了挥手，说着：“你好，笑轴哥，我叫次仁。”他的汉语不太熟练，腔调有些怪怪的。方小艾听完忍不住捂嘴笑起来，方小艾的小舅舅方宇也在饭桌旁，他“诶”了一声，示意小艾这样很不礼貌。小艾眨眨眼，把笑憋回去了。
　　次仁却笑起来，眼睛笑得弯弯的，丝毫不在意刚才小艾笑话自己的发音古怪。
　　次仁慢慢地说，带着停顿，仿佛在仔细回忆每个字的读音。“哈哈哈，我的，不好，汉话。”
　　“应该是，我的汉话不好。没关系的，我的藏话也不好。”卓燃拍了拍次仁的肩膀。
　　方小艾跟着小舅舅方宇来到马帮，本着不想做个闲人的原则，开始自学做饭。近期厨艺已经如火纯青了，就是偶尔会创新“小艾”特色菜，令人胆战心惊。
　　方宇本来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今天更是被桌上的一道拌方便面辣的说不出话来。他面红耳赤，指着方便面问小艾这到底是什么“黑暗料理”？
　　小艾直呼舅舅不识货：“哎呀，小舅舅，你是不是老了，这都不知道。这是火鸡面，韩国进口的，最近挺火的。”
　　“这不就是拌方便面！还没有干拌面好吃！”
　　小艾跟方宇争辩着这不是普通方便面。次仁吃了好大一口火鸡面，嘴唇被辣的好似燃起来了，却又觉得回味无穷。
　　卓燃问：“你喜欢吃这个？”次仁点点头。
　　“小艾，这个叫什么，火鸡面？在哪儿买的？”
　　小艾往外面虚指着，答道：“黄毛卖我的。上周四方街客栈入住了几个女游客，临走给了他好多吃的。黄毛这个奸商，把这些稀奇古怪的吃的都翻倍要价卖出去了。这两袋火鸡面，我花了48元，他还管这个叫友情价。等李叔叔和张阿姨回来，我一定跟他们告状。”
　　四方街客栈就在图南马帮的对面，两家隔着一条街，大门对着大门。老板叫李今朝，老板娘叫张小鸿，他们俩有个儿子李一凡，也是马帮的成员，不过今天没回来吃饭。
　　卓燃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些，他说道：“一会儿我替你去讨回公道，原价买几袋，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好吃的。”
　　江良坐在方小艾对面，此时俩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大意是“卓燃总算心情好些了”。
　　饭后，小艾麻利的收拾了碗筷桌面。次仁想帮忙，被小艾按住。她转身抓住想逃避劳动的江良，把抹布塞进他手里，说：“次仁你休息一下，今天轮到‘大少爷’值日。”
　　“大少爷”江良企图抓住方小艾，把抹布放到她脸上。方小艾飞一般的逃到了厨房。
　　江良感叹：“真是有事‘江良哥’，无事‘大少爷’。”
　　次仁这二十余年的人生，大部分时间是与姐姐央金两个人度过的，相依为命的时光。要不就是放羊、放牦牛，牛羊们虽然也很热闹，但远没有一帮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好。可惜姐姐没有体验过这些，就被抓走了。姐姐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卓燃看次仁突然低下头，盯着手里的蜜蜡手串，细细抚摸着。
　　这是央金的手串，他见过很多次，也抚摸过很多次。卓燃知道，次仁很想念央金，远比自己想念的多，但是次仁很善良，他不想流露出太多负面情绪，让所有人担心。
　　次仁是个很温暖，很佛系的人。
　　卓燃在藏民家中，破旧羊皮毯子下找到次仁时，他发着高烧，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藏语，卓燃能听明白“央金”的名字，还有“放过我姐姐，抓我吧”。
　　待次仁恢复健康，卓燃提出让他随自己回丽水。次仁说，怕姐姐回来了找不到自己会担心，他想在这里等一等。于是卓燃只能教会次仁用手机，还拜托了藏民让次仁定期来充电。
　　卓燃回到丽水，近一个月，央金还是毫无音讯。卓燃实在不放心次仁，因为次仁总是忘记给手机充电。央金不在家的日子里，次仁似乎更喜欢和小羊说话，和牦牛聊天，躺在山坡上发呆，卓燃实在担心次仁会自闭。
　　于是，这一次有去接次仁，总算是接回来了。虽然在那曲耽搁了小半个月，因为次仁说有只小母羊第一次生产，他不放心。等把牛羊安置妥当，次仁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那曲。
　　临走前，次仁问卓燃：“姐姐还会回来吗？”卓燃没答话。
　　次仁接着又说：“大概不会了，我已经感觉不到姐姐了。”
　　卓燃眼眶发酸，他很难过。因为李一凡、江良，甚至叔叔卓武都怀疑，央金是被偷猎人绑走的，就是为了报复卓燃。但是这几个月，一点踪迹都寻不到，也没有任何威胁的信息送来。
　　他们都怀疑，央金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卓燃自觉愧对央金和次仁，一句对不起实在是太轻了。
　　次仁摇摇头，用略显滑稽的汉语劝慰着卓燃，他说：山神会保佑姐姐的，姐姐，很幸福，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