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法》木容

2、该去哪呢

　　十六驾鹤而行，一路往北，远远望着下方城池边黑气冲天，那是战场，看着发生战争不久。
　　英雄埋骨，折戟沉沙，怨灵漫天，那灵鹤不愿靠近，十六拍了拍灵鹤洁白的脖颈。
　　“鹤儿，此番谢过。”一抹灵丝传入，灵鹤清鸣，翩然而去。
　　雪白祭祀袍拖过泥泞战场，雪白云履上溅满血泥，十六是这乌烟瘴气之地唯一一抹白色，她漫无目的走着，看着残肢断臂，看着人头遍地，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空灵纯净，没有波动。
　　她慢慢游走，仔细的端详着战场上的死人。
　　“在这里。”十六语气平静，好似早已预见。

　　白月无力的撑开眸子，世间颠倒，干裂的唇间满是血腥……一抹朦胧的白影飘然而来……他在最后一站杀红了眼，看着那刀尖从腹部出现时，他还未曾感到一丝疼痛，直到倒地那一刻，他的内心还充满了血色。
　　“也不知这杀人太多，该进那层地狱……”白月嘲讽一笑，彻底没了生息。
　　意识回归，梦中的厮杀在一阵天崩地裂的疼痛中撕碎。
　　“好疼……”白月抽了一口气，猛的醒了过来。
　　一张如谪仙般的脸正正抵在自己眼前，耳畔传来极轻呼吸，软软的风随着她的呼吸刮在脖颈，鬓边垂着银铃簪子格外闪耀，发尾垂在白月耳侧，能看见她扇子般的睫毛。
　　白月一时怔愣，洛神在世吗……忘了那巨痛，若是他没有在第二眼看见这仙女的手正探入自己肚腹中的话。
　　“你……你……你这女人，在做甚！”
　　十六看着身旁这脸色煞白宛如地府新鬼的男子，将那在他肚腹中的手伸在他眼前。
　　鲜血滴落在白月脸上，饶是再美的仙女，此刻在白月眼中，都如修罗在世。
　　“如你所见。”十六将手伸回去，继续在肚腹中动作。
　　“你……你……你这女人，将手拿出来，你胆敢谋杀本将军！”
　　十六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感觉到他有些痛苦。
　　“你的肚子被刀捣烂了，眼下我法力低微，只能亲手为你医治。”

　　白月回想起死前背后那一刀，明白了这姑娘是在就自己，但他已经痛的快要再晕过去。
　　“在下谢过姑娘，可……可姑娘，能否给在下……上上些麻药。”
　　“啊，倒是忘了。”“现下我的手有些不便，可否请自行取药。”
　　“好……在哪”白月脸色苍白，只感觉肚腹之中的两只手在翻动，伴随着入骨髓般的疼痛。
　　十六看了看自己的衣领，“这里”
　　白月脸色微红，不自然的扭过头，但也顾不得什么礼法教条，抖着手探入她雪白的衣襟，摸到一扁平温热的玉瓶。
　　“瓶中红色药丸便是。”
　　白月慌忙将那药取出服下，不出片刻，剧痛不再，白月疲累的半睁着眼，只是看着两只手在自己肚腹中搅动，还是有些悚然。他只好着眼四周，不去想自己的肚皮。
　　见自己在一处未曾见过的山林中，正躺于一参天古树下，树冠横盖几里，枝条盘龙错杂，这山林草木清幽静谧，树冠上散发着微光，萤火飞舞，那丛边飞舞的蝴蝶竟看不清，只是些光影，在白月记忆里，没有见过这般山林。
　　“这是何处？”
　　“这是我的界。”
　　“界？”白月疑惑。
　　“恩，类似于结界。”十六忙活了几个时辰，不急不躁的，眼下看着便好了，她抬起头，“此处不会有人打扰，便于你的恢复。”
　　“谢谢……”白月听着她说不懂的界，眼下竟凭空手指轻点生出水来净手，那鲜血从她指尖滴落，溅出朵朵血花，露出手背那鲜红色的印记来，这不是来救命的仙人是什么。
　　“你累了，好好休息。”十六有些疲乏，不想过多言语，只淡淡道。
　　白月点点头，看着救命恩人云淡风轻的走到一旁树下和衣而卧。
　　萤火与光蝶开始从四面八方纷纷向她汇聚，随着她的呼吸飞舞。少女神明般的脸庞在微光中闪耀着圣洁的光芒。
　　白月自诩什么荣华富贵未曾拥有过，怎样的富贵花，高门世家小姐未曾见过，却从未见过这般容貌令万花萧瑟，气质堪比清月的女子，她的容貌便像春日晨露，又似那寒冬霜雾清冷令人不敢靠近。
　　炎朝也有不少能人异士，而这位姑娘，不知是何方神圣……白月十分疲乏，可抚着腹部那平整的伤口却不敢睡去，生怕醒来这一切只是梦幻泡影，又或者只是黄泉路上那一抹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