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戚－我迷恋你已千年》霖@韶华

18、二分尘土 一分流水

　　夜已深。
　　靠在床沿上，我仔仔细细的为戚少商擦拭着身体，看着他俯睡的疲倦容颜，心里满满充斥着有些许酸楚的幸福。
　　回想起拂过他昏睡穴时他恼怒不甘的眼神，我不觉轻笑出声。以你的脾气，若不强行令你昏睡，怎么可能这般乖顺的让我擦洗？……
　　理好他散乱了的发丝，满意的看到微微透红的健康的脸色，我小心翼翼又有些不情愿的替他穿好了衣服。
　　此前只有在梦中才见过的九现神龙的身体啊～～此次一别，待你的主人恢复精力，只怕真要将我刺几个窟窿出来，到时有没有命再见都未可知！～～
　　在心中哀鸣许久，终于忍住将他重新脱光亲个遍的冲动，我只是俯下身，恋恋不舍的印上了他紧抿的双唇。
　　已碰触了数次仍然脑中轰轰然电闪雷鸣……果然是劫数啊劫数～
　　屋外，穆鸠平的叫嚷声已经愈来愈近，最后舔舐一次，我狠狠的闭了闭眼，转身推门便出。

　　铁手正自安抚仿佛准备过来破门的穆鸠平，见我出来遂松了一口气，问道：“顾兄弟，状况如何？”
　　我微微一笑：“大功告成，当家的休息一夜，咱们便可继续赶路。”
　　“我还当你们出什么意外想进去查看，铁捕头就是拦着不让～”穆鸠平打量着我，道，“不过老三，你是不是耗费真气过多啊？看你脸色这个吓人！”
　　我愣了愣，想我美梦成真春风一度正是无比舒畅，应当是红光满面意气风发来着～
　　铁手神色一紧急步上前时我才觉出了全身上下同时来袭的剧烈痛楚，口中涌满腥意晃倒前终于恍然想起，原来是元臻的药效过了啊……

　　这一次，我昏睡了很久，大概……有一天两夜。
　　首先这副身体确实损伤过大，而且我已无需一直挂心三个时辰内解毒否则神仙难救如何如何——最重要的一点，咳咳，我想到要面对戚少商的怒意心底深处就愁苦得很……
　　于是我便不管不顾的一径睡了个足。

　　这觉醒来，恍如隔世。
　　阳光好的刺目，我不适应的眯了眼睛，朦胧中几乎以为身处我那小公寓之中，是时候起床洗刷上班去，此前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
　　刚待舒坦的伸个懒腰，却被胸口的痛意生生止住，我不觉自语道：“原来不是做梦～”
　　“我以为想当作是场梦的只有我一人。”清朗的话声突然响起，我一惊转头，才发现抱臂立于窗前耀眼阳光中的颀长身影——
　　“少……大当家的～”我心虚的一笑，忍痛坐起身，道，“你恢复得可好？”
　　“不劳你费心。”戚少商的语气毫无起伏，平静的令我发慌，“前日之事，我听铁手说了你对他讲的话，大体也猜得出怎么回事。我所中之毒确实只有你能解，只是，不是你对他鬼扯的所谓过功，而是得做那档子见不得人之事，可对？”
　　“对，九幽那老贼对你起了那般心思，所以才用这种下三滥的药，他只拿出两粒解药，我和他各服了一粒，其他的全部被化尸水融掉，时间又仓促，如果有一丝可能我会找出别的解药给你的红颜知己，或是什么人，断不会……”
　　断不会让我们的初次这般不情不愿令你如此难以接受……
　　这句话，我自觉的吞回了腹中。

　　在我絮絮叨叨的整个过程中戚少商一直立于原地，没有丝毫近前的意思，眸里的光冷的如冰般看着我，我再也无话可说，只能苦笑：“对不住。”
　　“你并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地方。”戚少商转过了身望向窗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若不是因为我，你无须被九幽重伤，更无须服用药效狠毒的元臻，将自己弄至这步田地……”
　　我愣了愣，又惊又喜：“当家的，你……”
　　“你有什么心思我管不了，但是，”戚少商断然截口道，“自此以后，我的任何事你都毋须插手！你回京城做你的顾大人，相信你及时回头傅宗书总会给你机会；我，待此事一了，也必不会对任何人说起我与顾大人的渊源——”
　　回头望住我，他眸子更冷话声更沉：“关于剿灭山寨，关于你将你所知倾囊相告，关于我累你受这些奔波劳苦……恩恩怨怨，已经算不清，我也无心理会。我只有一句话……自此以后，你我互不相干，再无任何瓜葛！”

　　什么叫晴天霹雳。什么叫天堂直坠地狱。
　　我怔怔的看他最后望我一眼，看他再未回头推门而出，稍顷，听到穆鸠平的叫声响起：“上路？爷，老三不是还需要休养吗？不等他了？不等他咱们自己去？爷，那老三只身在此是不是有些危险……爷！爷你怎么说走就走你等等啊！～～”

　　缓缓靠到了墙上，我仿佛丢掉了几缕魂魄，形若枯木，浑浑噩噩。

　　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彻彻底底无计可施。
　　闷声咳着，我忍不住绝望的想，是不是因为我太过贪心？我从只能对着屏幕迷恋，到能与九现神龙并肩作战能时时处处护他周全，是不是就应该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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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耀眼的阳光所赐，雪几乎全部融化了，只是风还是那般寒冷。
　　幸好我坐在轿子中喝着酒，身上还算有丝丝暖意。一个人的心底如果太绝望太冰冷，最好还是想法子让身体热一点，否则，如何熬得过去。

　　我想了好几个法子跟踪戚少商而不被发现，却都一一自个儿否决了。不论我如何易容换装，径直跟着他们往并不繁华的陶陶镇去的话，总会被察觉；若是想抢在他们之前到镇上，这该死的伤势偏偏一直难以复原，轻功更是大打折扣——
　　好吧，我承认我想到戚少商当日的一番话就无法心平气和的疗伤，所以到现在还是喝一口酒便忍不住咳几声……
　　我怎么觉得我越来越像李寻欢了呢？……

　　于是我便采取了最简单的方法，雇了四名脚力，两人一组轮流抬轿，有多快走多快，直奔陶陶镇。好在自打在那边军队里升了官，我攒下的银子还没被败光～
　　要同我再无瓜葛？哼，这种事岂是你一句话便可决定的！我辛辛苦苦死了一次，又不知是遇到多么微乎其微的几率才穿成了顾惜朝，就这么跟你故不相干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又喝了一口酒，我轻咳着撩起轿帘，道：“还有多久才能到？”
　　“再有半日就到。”现时不需要抬轿的一个伙计回道，“前面有个茶棚，大人，要不要下来休息下？”
　　我抬目望了望，是个很简陋的茶棚，连个正儿八经的招牌都没有，就旁边倚着的一块木片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个“茶”字，只有两个人在那坐着休息。
　　定睛看了看，我抽了口气变色道：“不歇了，继续赶路，快。”

　　走出了丈外，我忍不住再次撩帘向后望着那个人，看他仿佛一直皱着的眉头，看他偶尔对铁手露出的勉强笑意，看他时不时抿出的浅浅酒涡。
　　只不过一天不见，想仔仔细细看他的热切盼望便几乎令我眼眶发热——
　　转回身狠灌了一口酒，我咬牙恨恨的想，倒是也知道好生喝茶休息了！怎的当日跟我一起赶路，就那么争分夺秒赶得好像迟一步就能误事一样！

　　叨叨了许久，心境终于平和时我方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为何只有戚少商与铁手？穆鸠平呢？难道这次轮到这老粗隐蔽着当救星？
　　没好气的摇了摇头，我无奈的想，如果穆鸠平可以淡定稳重的不到紧要关头不出马，估计也就不用号称阵前风了～
　　那么，在这随时可能遇敌的紧要关头，穆鸠平去哪了？

　　待转了个弯，茶棚那边看不到这里的情形了，我闪身出轿，递过去了几块碎银，道：“你们不要停，就当轿里有人一直走，半个时辰后停在路边等我过去。”
　　那几人接过了银子按我的话抬轿便走。
　　之前我们便商定，这一路尽量不用轻功赶路，一是为免暴露行踪，二是为养精蓄锐，否则这四人赶个半死也不可能追上九现神龙与铁捕头。我只要确定了他们没有出什么状况就好，如此，即使他们出发时行至轿边也无妨，我可以等他们走远再偷偷运功赶上坐回轿子里……
　　越想越稳妥，我便藏身于茶棚一侧的破墙后，静候事态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