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娃不要爹》铁打的芭比

8、回忆（二）

　　在修洁无休无止的哭闹下，他终于搬进了我的屋子。我也遵守承诺的每天写完作业就陪他玩，给他讲睡前故事。
　　修洁是个懂事安静的孩子。我在写作业的时候他总是很安静的自己看书，从不打扰我。晚上睡觉也是，他不踢被子，不爱翻身，只是一定要我给他讲故事才能很快入睡。我们就这样一直，呃，用猫的话就是“同床”着。直到我十五岁的那天。。
　　修洁一向比我醒得早，那天我还没有醒透就听见修洁的哭声，于是赶紧爬起来问他怎么了，他转身紧紧的抱住了我。
　　“姐姐，姐姐，你，你是不是要死了？！小洁不要你死！你不要死，好不好，好不好？”
　　还没有清醒的脑子被修洁这么一闹更疼痛不已。我不耐烦的推开他，
　　“修洁，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什么死不死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醒醒啊，醒醒！”我轻轻拍着他的脸。谁知他还是不放开我，哭的声音更大了。嘴里一直叫着“姐姐，姐姐。”终于，把妈妈给引了过来。
　　“小洁！你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厉害？做噩梦了？”妈妈心疼的看着修洁。
　　“妈，妈妈。你，你救救，救救姐姐。我，我不要姐姐死！呜呜呜。。。”妈妈疑惑的看向我，我也皱着眉头不解的回望着妈妈。
　　“好了，小洁。先别哭了。告诉妈妈，姐姐怎么了？为什么要救她？”
　　“呜呜呜呜。。妈，妈妈，你，你看啦。。这么多血！姐姐会不会死！？我不要姐姐死，小洁不要姐姐死！”
　　就着修洁揭开被子的手，我羞红了脸。没想到我的初潮来的这么汹涌，居然染红了身下一大片的床单，也难怪还不知事的修洁会吓到哭。而妈妈只是好笑的抱着修洁，
　　“呵呵呵。修洁，没事的。姐姐没事的。那只是每个女孩子都会出现的生理现象而已啊。妈妈也会有哦。别担心。没事的。”拜托，就算修洁只有十岁，那也是个男孩子好不好，妈，你有必要当着我的面给他说，什么生理现象吗？我满脸黑线的想。
　　“真的吗？姐姐真的没事？真的不会死？”
　　妈妈安抚的看了眼窘迫的我就抱起修洁走了出去，我听到妈妈对修洁说，
　　“乖宝宝。姐姐只是长大了，不会死的。先跟妈妈出去。一会妈妈会帮姐姐整理干净的。放心吧。乖。”
　　“我，我想跟姐姐呆在一起。。”
　　“不行。以后小洁也不可以跟姐姐一起睡了。。。”
　　随着妈妈脚步的远去我没有听到修洁的回答。只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修洁再没跟我同床过。。。
　　时间的流逝谁都拦不住，挡不着。一晃我已经是个大学一年级20岁的大女孩了。而修洁也是个俊秀挺拔的15岁的半大小子了。自从十五岁初潮事件以后，我总觉得这小子看到我就脸红，也不想以前那样粘我了，除了不必要的对话，他能不里我就不里我，而我也对修洁产生了感情上的变化，我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的讨厌他，我甚至因为他的变化而感到了一丝丝的失落。。
　　然而，就在我以为我会一直就这么幸福生活下去的时候，我却迎来了我人生中最难以忘怀也最难以磨灭的痛。。
　　我总在想，是不是上天特别的讨厌我？为什么我生来就被爸妈抛弃，现在好不容易过上了幸福的日子，他却再次给了我一次巨大的打击。。上天究竟是考验还是特别憎恨的我恨呢？这个疑问我到今天还没有答案。。。
　　爸爸妈妈在给了我20年的快乐幸福的生活后在一场车祸意外中去世了。而在支付了事故家属一大笔赔偿款以后，我就只剩下了这套房子还有，十五岁的修洁。。
　　我之所以讨厌回忆也是因为它，太过痛苦。就像美人鱼有了双腿却失去了声音，就像白雪公主遇到了小矮人却吃下了毒苹果，就像灰姑娘参加了舞会却到了十二点。虽然这些通话最终都是以圆满为结局。可是当时沉浸在痛苦中的我认为这个世界到处充满了痛苦。。
　　浑浑噩噩的在爸妈亲戚朋友的帮助下，我们终于给他们按了家。看着他们在照片上甜蜜美好的笑着。我想起了妈妈临去之前对我说的话。
　　“慧慧。小洁，小洁就拜托给你了。。。妈，妈妈对，对不起你。。请，请一定要，要照顾好他。。”
　　然而，修洁病了，就在爸妈葬礼的最后一天。他坚持为爸妈守灵。结果一下就睡了两天。我也已经守在他的床边两天了。看着他苍白的脸，听着他不安的叫着“爸爸”“妈妈”却怎么也听不见我焦急的呼唤。我突然觉得就连修洁也要离我而去了。。我第一次为他留下了眼泪。。。
　　“姐姐。不哭。你还有我。。”这是修洁发烧醒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呜呜呜呜呜。。。”
　　激动的看着终于张开了眼睛的修洁，我从这么真心的感谢过上帝。谢谢，谢谢你把修洁还给了我。。
　　我紧紧的抱住了他失声痛哭。我真的怕，怕就连修洁都要抛弃我。我真的，真的不能承受。他们是我的家人啊。是他们告诉我什么叫做温暖。他们怎么可以就这样再次抛弃了我？可是，修洁，真的，就只有你了！你还睡了那么多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多难过？是，我是讨厌你。可那是因为你过多的夺取了爸妈的注意力。现在，爸妈都不在了。我，只有你了，修洁。修洁。。。
　　“姐，你，你抱得我有点疼。。”
　　低头看着被我抱得只皱着眉头的修洁，我破涕为笑，
　　“哦不饿？你都睡了两天，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过。想吃什么？哦！你才刚醒，姐去给你熬点粥，好不好？”
　　“嗯。好。”修洁嗓子低哑的回答。
　　我起身走向门口，要去给修洁做饭，却听到一声哑哑的，又带些稚气的声音，
　　“姐，别担心。也不要伤心。昨晚我梦到了妈妈。她，要我好好照顾你。。。”
　　还来不及听完我就转身跑了出去。我不能抑制自己的泪水。仿佛只有哭才能缓解我心里痛，才能发泄我的不甘，还有我对修洁的愧疚。。。
　　“呜呜呜呜。。慧慧，怎么会这样。好可怜。。”猫已经鼻涕口水一起流了。而我已经麻木的像是再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猫，你别这样。你这样慧慧看着会更难受的。”丽丽安抚着痛哭的猫。
　　“是啊。猫，没关系的。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你看，我活得不是很好吗？”在一口气喝完了眼前的威士忌后，我这样对猫说着。
　　“慧慧，就像你说的，那些都过去了。以后会有我们陪着你。有我们做你的家人。不再是孤单的了。”雅雅也哽咽着握住我的手。
　　“没关系了雅雅，猫。我真的差不多已经忘记了。。。”只是，既然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为什么修洁的身影却一直纠缠着我，让我时不时的更疼，更痛？
　　之后我跟修洁的生活一度很是窘迫。我不仅要支付自己的学费，还要供修洁上学，还有我们的生活费，水电费等等等。我从没想过原来生活上的琐事这么多，而经济上的问题最为严重，它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我的面前，避无可避。我不能告诉修洁，他还是个孩子，虽然他不说，可是我知道他心里的伤，心里的痛只会比我深比我重。。。
　　“嗯。小洁。姐姐要告诉你一件事。”犹豫的看着正在吃早饭的修洁，想像着说出这件事他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捧着碗，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我。
　　“呃。。就是，你也知道，自从爸妈去了之后。。我们家已经。。所以，我不想继续上学了。而且我也已经在“LV”应聘上一个职位。。。”我偷瞄着他的表情，看到他越来越深沉的脸，我就突然说不下去了。。。
　　“是不是为了我？我是不是已经成为你的包袱了？要是没有我，你是不是会生活的更好？”他放下了碗，手却紧攥着筷子不放。
　　“修洁！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没错！我是为了要供你上学，为了你的生活费。可是，即使没有你，我也要去挣自己的费用啊。再说，姐姐现在苦一点没关系，学业也可以以后再继续，只要你好好学，将来有出息了。我还怕过不上好日子吗？”我真的不知道修洁居然会这么想！我也真的没有他想得那么伟大。我只是要生活下去，而修洁，不过是我的生活的一部分，他怎么会是累赘呢。
　　“你都要为了我退学了，还说我不是累赘！？其实，你可以不用管我的。我自己一个热也可以。。。”
　　“王修洁！”记忆里这是我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你是爸妈唯一的孩子！你怎么可以，我又怎么可以！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我会尽快办理休学手续。你只管好好上学，以后一定要考上名牌大学！”我不再理会他径直走了出去。。。
　　“呜呜呜。。。爸妈，你们为什么要抛弃我们。。。”
　　我掩着嘴忍不住的哭了出来。我难受！看着修洁还穿着两年前的衬衫，我难受！看着修洁每天回家那么晚瞒着我去麦当劳打工，我难受！看着因为我要休学而自责的修洁，我难受！可是，我能怎么办？我除了跑出来一个人偷偷的哭，我还能，怎么办。。。
　　回想着当时无能为力的自己，回想着当时年少无奈的修洁，泪水浸湿了我的眼眶。
　　“慧慧。。。”丽丽把我拥进了怀里，“慧慧，慧慧不哭。你这么坚强，这么努力。不要哭。。”
　　“呜呜呜。。慧慧，你，你不要这样。我，我好难受。。。”猫也扎到了雅雅的怀里。
　　“呵呵。本以为已经没事了。可是。。。想到修洁当时自责的脸。。我，我就。。。”修洁，我的修洁。。。
　　“那，修洁呢？你的弟弟，修洁呢？”雅雅哽咽的问道。
　　“。。。。”
　　修洁，我的修洁，被我抛弃了的修洁，此时正在大洋彼岸只能通过报道知道他的消息的修洁。我很想你，我很想见你，我很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幸不幸福，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