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来财》游闲散人

57、第五十六章 若那时我应了你……

　　洛歌觉得自己怕极了。
　　寻到阿舟之前，他曾想过阿舟会是什么样子，是一缕残魂，是孤魂野鬼，是成仙成神，是轮回转世娶妻生子？可无论寻到阿舟后阿舟是何模样，只要能寻到阿舟，只要自己能有赎悔的机会，只要阿舟好好存于四界，就好。
　　自从得知阿舟就是君安，洛歌被欣喜日夜围绕，更是每一日都同阿舟在一起，从未想过其他。
　　可璋梵此举却让洛歌突然害怕起来。他怕的不是阿舟对自己的心意会改变，他怕的是恐有一日自己会再次失去阿舟。
　　这恐惧来的突然，更来势汹汹，将这段时间所有的美好全部冲散，洛歌好怕，好怕这一切都是一个梦，好怕梦醒来，他没了阿舟，还是孤身一人。
　　洛歌闷闷地坐在正椅上，垂着眸低着头，一下一下扯着仙袍，那仙袍真的快被扯烂了。
　　直到璋梵走了，池洛已经坐到身边了，洛歌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池洛看了看洛歌，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将洛歌抱进怀里，让洛歌同他面对面，抬起他的下巴，让洛歌看着自己，认真地道：“洛洛不信我？”。
　　洛歌望着池洛，双手颤抖着碰着池洛俊颜，这般小心翼翼模样，让池洛心头一疼，洛歌突然间这是怎么了？
　　此刻洛歌心底里的恐惧更甚，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个不停，道：“阿舟，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池洛原以为洛歌闷闷不乐是误会了方才璋梵的举动，可他没想到会从洛歌眼里看到深深地恐惧，池洛顿觉不对，忙问道：“洛洛，我怎会离开你，为何会这般想？”。
　　洛歌摇了摇头，只扑进池洛怀里，紧紧抱着池洛肩头，道：“阿舟，若有一日你我必须选择生死，别再扔下我一个人存于这冰冷的四界。我们生同生，死同死，好不好？”。
　　池洛虽不解，但还是轻抚洛歌银发，柔声安抚道：“好，我答应你。”。
　　……
　　池洛本欲自己去普陀峰的青云观，可自从璋梵走后，洛歌这两日就好像长在了他身上，寸步不离跟着，两只手几乎没离开过自己的袖口，就算是夜里池洛为洛歌助眠，洛歌哪怕陷入深睡，依旧下意识紧紧抱住池洛手臂。
　　池洛虽不想洛歌再犯险，可眼下洛歌的反应，如果他自己离开，怕是回来后，洛歌这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仙身，又要垮掉一半。
　　天已大亮，明日便是青云观开坛设法的日子，今日池洛必须到普陀峰，看着怀里紧紧抱住自己的洛歌，池洛心生无奈，下了决定，遂轻轻拍了拍还在熟睡的洛歌，柔声唤道：“洛洛。”。
　　洛歌是听声立醒，抱住池洛的手臂都跟着颤了颤，急急应道：“我在。”。
　　池洛见他这般反应更是心疼，却也不知自己如何做才能让洛歌消了这突如其来的莫名恐惧，只能道：“随我一道去青云观吧。”。
　　洛歌这几日之所以粘着池洛，就是怕池洛会把自己留下，他独身前往。洛歌没想到池洛会主动带自己一起去，洛歌突然觉得踏实了不少，郁结了两日的玉颜，终于有了缓和之色，忙应道：“嗯，我们一起去。”。
　　……
　　普陀峰处在人界江南，是人界最美之地。
　　眼下正值盛夏，普陀峰下普陀镇，江花红胜火、江水绿如蓝，莺啼绿映红、楼台烟雨中，覆城竹为屋、千里两岸尽人家。
　　洛歌和池洛泛舟于普陀镇上普陀河，看着两岸亭台廊阁、酒肆水榭、人潮涌动，只觉得比万年前来过的那时更添繁盛。
　　许是美景确实不错，洛歌的眉头终于舒展，洛歌指了指刚过去的一家酒肆，对坐于一侧的池洛道：“阿舟，可还记得为人时你我二人游历人间，曾在这家酒肆里饮过酒，没想到都万年了，这酒肆竟还在。”。
　　池洛亦看了看洛歌指的那间酒肆，道：“怎会忘。”。
　　洛歌道：“阿舟那时有些醉酒，一番胡言吓得我差点儿夺窗而逃。”。
　　池洛笑道：“我当时确实那般想，不过是借着醉酒说出口罢了。”。
　　洛歌道：“我那时的反应，可有让你心生退意？”。
　　池洛道：“只是有些失落，毕竟那时的人世间，从未有过俩男子结秦晋之好的先例，你一时不能接受，也在我意料之中。”。
　　洛歌道：“若那时我应了你，是不是现在就完全不一样了？”。
　　池洛执起洛歌的手，握在手中，望着洛歌满目深情道：“也许不一样也许会一样，你我身份悬殊，在那个正邪冲突的人间，想安稳于事，太难。”。
　　洛歌转身望着池洛，道：“阿舟，你再同我说一次。”。
　　池洛笑了笑，道：“洛洛，我若娶你，你可愿意？”。
　　洛歌弯眉展笑，似江中春水，荡起阵阵涟漪，道：“我愿意。”。
　　……
　　二人在普陀镇上逗留了一个下午，如同元阳宗纳新大会头一日般，整个普陀镇，尽是慕名前来的修士。
　　夜色降临。
　　洛歌二人到了怀江仙宫。
　　昊业仙尊被两名仙君搀扶着出来迎接二人。
　　洛歌忙上前行礼，关切道：“昊业仙尊，您怎的伤的这般重。”。
　　昊业仙尊欲回礼，被洛歌拦住，三人在正殿坐下。
　　昊业道：“本是我东南仙界的事儿，却要劳烦二君，我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洛歌道：“四界本为一体，何况仙尊又重伤，莫要这般客气了。”。
　　昊业道：“此番我这给二位添麻烦了。”。
　　池洛道：“璋梵宫主说，仙尊在普陀峰探得魔界之气，我二人今日前来，是想听听仙尊详说一下普陀峰情况。”。
　　昊业道：“普陀峰，是我东南仙界最出名之地，其出名原因，除了峰险峻美之外，最重要的是普陀峰顶上的青云观。
　　这青云观自立观至今，已过千年，香火鼎盛、香客不断，名便人间。一直以来，都是我东南仙界最负盛名的道观，从未有过任何异常。
　　半个月前，人界突然盛传青云观现任观主青云真人，巧遇机缘得一圣物，可助天下修士短时间内快速提升灵力。
　　仙尊，我等飞升之前，在人界哪个不是修士？哪个不是苦行修炼才能逐步积累灵力？哪有什么灵力快速提升之物？
　　我听得此消息，便想到之前仙尊泑山地界发生过的元阳宗事，心下觉得不妥，便带着两个仙君一同去普陀峰欲探查。
　　怎料，我等竟连普陀峰顶都入不得。”。
　　洛歌道：“是设了什么禁制？”。
　　昊业摇摇头，道：“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若是设了什么禁制，我定是能提前感知，可我是被突然反噬才发现根本入不得内。”。
　　洛歌道：“突然反噬？如何说得？”。
　　昊业道：“我是夜探普陀峰。我自普陀峰山腰而入，刚开始并无异状，甚至还遇到几个欲上山顶青云观的人间修士，我们便结伴一同前行，沿途相谈甚欢，一切都正常无恙。
　　直至快到山顶，原先还能看到月色的山林突然迷雾笼罩，四下皆黑，难以视物。因有凡人在旁，我不能用仙力驱散迷雾，便同那几个凡人一样，点了火把，继续前行。
　　怎料，刚行进没多久，火把便因山中潮气悉数尽灭，我等更是与那几个凡人走散，我怕那几个凡人迷路遭遇不测，便同两位仙君在周围寻了很久，却寻不得那几个凡人身影。我这才觉得不妥，随即决定用仙力驱散迷雾探探前路。
　　谁成想，我刚运起仙力，还未来得及驱散迷雾，便被一股强大的神秘之力反噬，重伤在地。一股浓浓地鬼气和妖气将我们三人围住，我顿觉不好，立时带着亦重伤的两位仙君回了怀江仙宫。
　　我知自己现下无力探查青云观，又从那几个凡人口中得知青云观要开坛设法，邀天下修士共同来享圣物惠泽。因那鬼气和妖气太过浓郁，我不敢拖延，便劳烦璋梵宫主亲往鬼域，请尊上出手，助我解决青云观之事。”。
　　池洛道：“昊业仙尊确定当时感受到的是鬼妖之气？”。
　　昊业忙道：“尊上，我哪敢对此事信口雌黄，我本是仙人，仙人对鬼妖之气格外敏感，确实无错，还请尊上信我啊。”。
　　洛歌接道：“若普陀峰顶并不是设了禁制，想必仙尊那日受伤，是人为。”。
　　昊业道：“具体何物反噬于我，我不敢断言，只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更可能与那日在朝阳仙宫所遇神秘人有关。”，昊业挣扎起身，郑重向池洛和洛歌行了一礼，道：“眼下神仙两界重创，我亦重伤成这般，青云观突现圣物更有鬼妖之气横行，还请二君助我东南仙界，解了这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