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来财》游闲散人

52、原来他一直就在身边

　　洛歌觉得浑身疼的厉害，一会儿似被烈焰炙烤，一会儿又似坠入冰窟，一会儿似万千细针入体，一会儿又似巨锤钝凿。
　　这般疼痛比他挨天雷劈还要重上几分。洛歌不知自己痛了多久，痛到最后，麻木了，已经毫无知觉了。
　　忽地，他似被溺在了水里，他想挣扎，想逃脱，可他一动也不能动。他听不见、看不见，他也什么都摸不到。
　　他想喊，可无论他如何使力，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他想跑，任凭他卯足了劲儿，却一步也动不得。
　　这样的情形又持续了很久很久。
　　又一阵天旋地转，洛歌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极速向下坠落，很快、很快，他试图挣扎，试图抓住些什么，毫无用处。
　　他就这样一直向下坠落，一直向下坠落，坠了很久很久，直到他似坠入一软软的棉花中间，才停了下来。
　　洛歌欲挣扎起身，却动弹不得，他睁开眼，周围漆黑不见五指。
　　这时，在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束光，光内站了一个人，那人着玄色祥云锦袍，一只手中拿着一个玄色银刻半掩面具，那人向洛歌伸出另只手，声音温柔：“洛洛。”。
　　洛歌欣喜若狂，是阿舟，是阿舟来寻他了。洛歌想唤他，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洛歌想伸手牵住眼前的手，却死活抬不起来，眼看着眼前的阿舟随着光束一同消失在他眼前。
　　洛歌陷入了黑暗，他心急如焚。
　　这时光束又亮了，他看到了一间破庙，大雪正从破败的庙顶不断落下来，落到了还是少年的自己身上。
　　而自己正赤身紧紧抱着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宽厚男子，他冻得瑟瑟发抖，冻得浑身僵硬。洛歌看清了抱着的那人面容，竟然是年轻许多的君安的脸。
　　光束又灭了，随即又亮起。
　　是在万毒窟。光束中的洛歌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周身爬满毒虫。光束外的洛歌很着急，想让光束内的洛歌快起来，快跑。
　　这时，从万毒窟唯一的出口，跃下一玄衣男子，那男子寻得洛歌后疾步跑去，同时挥出灵力覆灭了洛歌身上的毒物，随即抱起昏睡过去的洛歌跃出万毒窟。
　　洛歌看清了来人面容，竟是君安。
　　光束灭了又起。
　　到了岐洪教囚禁洛歌的房间。洛歌全身布满鞭痕，血流不止，奄奄一息。洛歌看着跪在眼前的玄衣男子拿刀亲自刺向心口，亲自引着蛊虫钻入体内。后来，那人小心翼翼解开洛歌身上的铁链，抱起洛歌出了岐洪教，洛歌抬头，眼前君安的眼里是痛悔和疼惜。
　　光束再灭再亮。
　　洛歌到了断肠崖边，他死死抓住崖下人的手，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到那人手臂上，同那人流出的血混在一起，滴落崖底。
　　那人突然拔出自己另只手中的剑，面带微笑砍向手臂，直直坠入了崖底。洛歌清楚地看到君安视死如归的面容。
　　画面斗转。
　　在海边瞧石上，一人轻抬自己下巴，目光温柔，后附身，狠狠吻住了大哭不止的自己。而君安的俊眸，正如火般烫烧着自己。
　　光灭了又亮。
　　来到了魔宫酒窖，洛歌环住眼前人的肩膀，忘情拥吻着那人。那人轻轻将他放倒在塌上，捻诀除净二人身上衣物，俯身而下，一次又一次将洛歌推入欲/望的深渊。
　　洛歌能清晰地看到君安眸中翻涌的情/欲。
　　光束彻底灭了，黑暗中的洛歌泪流满面，原来，君安就是他的阿舟，池洛就是他苦寻了万年的池舟。
　　原来，竟是因为少年自己的一次无意相救，换来了君安三次舍命相护。原来，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阿舟，是鬼域之主，是魔尊池洛，是吾愿君安的君安。
　　他，一直在他身边。
　　“洛洛……洛洛……洛洛……”。
　　洛歌似听到阿舟在唤自己，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洛歌拼尽全力要回应，他努力挣扎身体，努力发出声音。
　　他觉得那声音已经贴近自己耳畔了，他甚至能感受到温热的呼吸擦着他耳畔一次次略过，他能感受到一只强有力的臂膀紧紧抱着自己。
　　“阿……舟……”，一声沙哑呢喃从洛歌口中而出。
　　洛歌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身子猛地一僵，耳边又响起那人的声音，略带颤抖：“洛洛。”。
　　“阿舟。”。
　　洛歌应了声，随后睁开了眼，适应了好一会儿眼前的光亮。
　　他正赤着上身被同样赤着的池洛紧紧抱在怀里。
　　他们正在泑山仙宫灵泉池内。
　　洛歌动了动疼痛的胳膊，回拥住眼前的池洛，泪如泉涌，声音沙哑，一遍一遍唤着阿舟。
　　池洛轻轻将洛歌扶起，眼中是失而复得般的柔情，他目光落向洛歌苍白的玉颜，一眼不眨的望着洛歌。
　　洛歌慢慢将玉颜轻贴向池洛脸颊，笑中噙泪，轻声道：“阿舟，君安你就是我的阿舟。”。
　　池洛再顾不得其他，狠狠吻住洛歌，似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内，再也不分开。
　　……
　　洛歌静静靠在池洛身上，双手环住池洛腰身，收的紧紧的。
　　池洛一只手轻轻抚着洛歌湿了的银发，一下、一下，温柔缱绻。
　　洛歌轻声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池洛柔声回道：“你将那人手臂砍下，那人见势不妙，便瞬闪逃走了。”。
　　洛歌道：“凌恩魔尊呢？他怎么样了？”。
　　池洛道：“他终是吸尽了阳元，护住了在场所有人，只是他神识受损很重，怕是……”。
　　洛歌惊道：“尊上现在在哪里？可有法相救？”。
　　池洛摇摇头，道：“大部分的阳元都涌入他的神识，眼下他已经昏迷不醒。我先前探了他的神识，已经濒临溃散了。我只好将他封进了魔宫的万年寒冰中，尚可留他一些时日。”。
　　洛歌道：“就毫无办法了吗？”。
　　池洛轻抚洛歌银发，摇了摇头。
　　洛歌不是不知道阳元对神、仙的伤害，何况一下吸入了那么多阳元，没有立时神形俱灭，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洛歌道：“那些神官、仙官后来如何了？”。
　　池洛道：“当时还清醒的六君，已将众君各自送了回去，此次神、仙两界元气大伤，怕是要缓很久。”。
　　洛歌默了默，神秘人此局，着实太狠、太绝，可至今还不知他的身份，更不知接下来那人又会有何丧心病狂之举。
　　洛歌又道：“离陌和慕柒呢？”。
　　池洛道：“玄青仙尊和昊业仙尊齐力唤回一会儿他二人神智。二人知晓了来龙去脉，悲痛欲绝，终是相拥而去了。”。
　　洛歌道：“本是幸福佳偶，却成了亡命鸳鸯，何其可悲。”。
　　池洛道：“都是世间可怜人罢了。”。
　　洛歌突然想到了一事，抬头望向池洛道：“阿舟，你为何吸不了阳元？你并非鬼身？”。
　　池洛亦垂眸看他，满目柔情道：“嗯，我同你一般，都是仙身。”。
　　洛歌凤眸大睁，不可置信，道：“你竟是仙身？”。
　　池洛轻轻拍了拍洛歌赤着的后背，柔声道：“坠崖那日，我亦飞升成仙，只是不知何故，我却落在了鬼域。”。
　　洛歌不解，直直望着池洛。
　　池洛道：“一个刚刚飞升的小小仙吏如何在满是恶鬼的鬼域存活？那些恶鬼日夜缠着我，意图吸我阳元，就在我无路可退之时，一个恰好路过的神界中人，从众恶鬼手中救了我。”。
　　洛歌道：“是凌恩魔尊？”。
　　池洛道：“嗯。他救了我后，问了我一句话‘想不想改变鬼域？’。我却回他‘我要改变四界’，凌恩笑我狂妄，却开始亲自带我修炼，修炼的并非仙界仙力，而是魔界玄力。”。
　　洛歌道：“神、仙可以修玄力？”。
　　池洛道：“若一开始我便修仙力，自是不能再修魔界玄力，因我飞升直接落入了鬼域，根本没有修炼仙力的机会，二者亦只可选其一。神或仙选择了玄力，将永远无法有天劫机缘，无法在神、仙两界晋升，最终我还是选择修了玄力。”。
　　洛歌道：“你为何做了鬼域之主？”。
　　池洛道：“那时的鬼域还在前任魔尊敖海手里，敖海统治下的恶鬼乱行其道，更是纵容其霍乱人间，时常闹得人间惨绝人寰。我既然想改变四界，总要有个起始。是以，我斩恶鬼、灭凶徒，自我手中魂飞魄散的恶鬼不下万众之多。
　　敖海知晓了我的存在，我同他血战一场，终将他斩杀于万众恶鬼眼前，至此，我便成了鬼域之主。”。
　　洛歌道：“想必不易吧。”。
　　池洛轻笑一声，道：“嗯，我也只是硬撑住没倒下而已。”。
　　洛歌道：“后来呢？那些恶鬼如何能顺从与你？”。
　　池洛道：“对待恶鬼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心生惧怕。凡是纵恶之徒，我都会尽斩于恶鬼眼前。时间久了，他们也便听话了。”。
　　洛歌没应话，只是收紧了拥着池洛的手臂，心底里泛出满满地心疼，那可是满是恶鬼的鬼域啊。
　　池洛见他这般，柔声道：“莫多想，已经都过去了。”。
　　洛歌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你为何不知凌恩就是救你的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