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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成人礼 ...

  •   谢奚桃18岁生日过完的第31天,李欣歌鬼鬼祟祟给她送来了生日礼物。

      元宵假期最后三个小时,做完所有作业甚至将所有作业检查一遍,错题本上的题又做第三遍后的谢奚桃才姗姗来迟的登上企鹅。

      李欣歌说她送的礼格外大,要企鹅号才能接收。

      在她看书的一小时内,李欣歌连发了十几条消息,最后几条是:

      “不要说不是好姐妹。”

      “看完赶紧给我分享下个人体会!”

      “桃子,我感觉我都不是我了……你看前最好焚香沐浴一下,信我。”

      “成年人的世界,真刺激啊……”

      “……我感觉,怪怪的。”

      谢奚桃挑眉,回了个“下次送礼请赶早”后便点开了她所谓需要“顶礼膜拜”的“礼物”。李欣歌所言不假,东西确实有点大,电脑下了好一会才打开。

      谢奚桃点开的第三秒,在看到红底白字“FBI WARNING”后,警觉地敲下空格键。

      耳朵敏锐地在这一秒将窗外的夜风,客厅传来的冰箱运作声以及隔壁卧室她妈抱着手机刷短视频的欢快笑声都捕捉了。

      黑暗里,一切都静悄悄的隐秘着。

      是寂静,也是遮掩。

      在点开这个视频前,谢奚桃的房间空气流动平缓,只纱帘偶尔飘动拍打红木窗棱,引起纱帘外蚊子翅膀的震颤。

      她睡在主卧,空间不小,一张一米八的床外,靠门是米黄色的衣柜,床对面两架长长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从小到大的课本和试卷,靠近窗户的地方是一张白色书桌,高三东西太多,拥挤繁杂,堆堆叠叠,整间房显得有几分无处下脚。

      此时她只开了一盏白色台灯,氤氲灯光下整个世界都即将陷入沉沉的朦胧睡眠中,也是坏意滋生刺激探索的温床。

      她手按上台灯开关,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
      “桃子,昨晚你干什么呢?”谢奚桃正吃早餐,她妈李珠突然问。

      “昨晚?什么时候?”谢奚桃吃手抓饼的动作不停。

      “两点多,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听你那边有动静,吓我一跳,以为定的早上的表没响,赶紧坐起来,一看还早呢,我还叫了你几声,也没听你回应。”李珠说。

      “……没听见。”谢奚桃解释:“大姨妈还没走完,侧漏了。”

      “怪不得,早上叫你起床看阳台又挂了条还湿着的内裤。昨天不是还说都走干净了吗,大晚上的,你说你洗它干什么,本来也睡不了几个小时,放着让我……”

      “妈。”谢奚桃喊住她,蹙眉道:“你说什么呢,放到现在还洗得掉吗,再说我都成年了,一个内裤还留给你?”

      她脸色不太好,“我真的不用住主卧,爸这次出差回来,你们还搬回来。”

      谢奚桃升高三的暑假,李珠在她上辅导班的时候,把她东西都搬进了主卧,自己和丈夫谢安雷住谢奚桃原本的小房间。

      “那怎么行,最后的冲刺阶段,还折腾什么,你爸一年到头才回来几天,再说我俩也没多少东西,你资料多,晚上还要学习,你睡主卧正合适。”

      合适什么,洗条内裤都能被发现。

      青源小区在没改名之前是璋合市水厂家属院,后来这里房子陆续出售,水厂家属不断搬走,新购置房子的住户集体一商量,追随周围青川苑、源合景府等潮流,改了这么个名字,只是新名字难掩这是个有四十多年历史的老小区。

      黄色墙皮脱落,蓝色玻璃上黄色鸟屎斑驳几片的痕迹经年难消,每年老旧小区改造都有这里的名字。水厂房子建得早,八十九平的面积,两室一厅,主卧带着阳台,以前爸爸在家出入不方便,谢奚桃房间有个小铁架可以晾晒衣服,现在搬进主卧,李珠早晚进去,她那里可谓一览无遗。

      李珠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从卧室挺好说到大姨妈不准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妈妈是想你学好,毕竟你爸爸常年在外面上班养活咱俩不容易,爸妈没本事,以后过好过坏都要你来打拼,但是你也不能为此把自己逼得太狠……”

      谢奚桃干咽下最后一口手抓饼,没喝水,拎起旁边书包,“我走了。”

      到地铁站,她正赶上七点零三那一班,水厂站到璋合一中总共七站,此时正是出行高峰期,她找了个角落站着,手机上消息不停弹出,苹果机信号好不到哪,只瞥到李欣歌早前发来的几条信息:“看了吗”、“你什么感觉”、“啊你快来”……

      谢奚桃回了个点点点,按了熄屏。

      到站后,穿着璋合一中蓝白校服的高中生一窝蜂都在往外涌,像青春期挤不完的痘痘,以为走掉又冒出零星几颗,谢奚桃赶在闭门前出去。

      出了地铁站,她甚至不用睁眼,听着周围青春躁动的喧闹声音,顺着人潮纯靠耳朵都能摸到一中校门口。

      “砰!”

      下一秒,就有逆人潮走的人因格格不入而惹上麻烦。

      远处一辆银灰色Hi-Light自行车撞上了顺人群行驶的电动车,引起不少看客。

      在七点到八点时间段,渊博路禁止机动车出入,只能学生骑的电动车或自行车出入,因为大家都是往东走,所以四车道的路此时不分左右,那辆逆人潮的自行车虽然撞上了人,但是靠右行驶,也称不上逆行。

      况且,此时此刻,围观不少的人站在自行车这边。

      “帅哥分明好好骑自己的车,他电动车还不说慢点。”

      “那谁啊,好酷,自行车也好飒。”

      “他你不认?高三二班的翟向渺你不认识?”

      “我知道我知道,新晋校草。”有女生激动插入两人聊天。

      “那不,我不同意,我还是站涿哥。”

      “转校生好敢,刚放假回来就逃课……他脸型真好看,瘦瘦高高的。”说话的女生穿着一身漂亮的白色裙子,仙气飘飘,只是可怜外面略显不伦不类的套着件校服,说话时两个圆溜溜大眼睛牢牢盯着站在那里的自行车主。

      翟向渺,高三二班上月新来的转校生,却因出色外貌和一月五次国旗检讨而全校闻名。

      此时,他懒懒抓着自行车把,挑眉瞧着自己银灰色车棱上的一条新划痕,蹬着黑色马丁靴的脚有一搭没一搭的踩在脚踏上,雅痞背头让他看上去十分不好惹。

      站在他跟前的电动车主有些局促,男生支吾着小声说:“就一道痕,你,你要两百,碰、碰瓷啊……”

      “嗤。”翟向渺哼笑了声,目光撇过人群落在一高马尾上,来往匆匆人群,或激动或颓丧,女生面容清冷,目不斜视的走在嘈杂人群中与他擦肩而过。

      “桃子。”翟向渺喊住她。

      谢奚桃脚步慢了下,循着声音看过来,目光落向他,清凌凌眼眸透着疑惑。

      翟向渺勾了勾手指。

      她顿了下,稍斜脚尖朝他走来。

      翟向渺指向他的车,“告诉他,我这车多少钱。”

      谢奚桃眨眨眼,满眼疑问看他。

      翟向渺看她表情,难得的愣了下,指指自己,“你认得我吗?”

      谢奚桃点点头,“转校生。”

      对,他们班的转校生,上个月刚来,只是她和他一句话都没说过,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喊住她。

      “那我这车你认吗?”

      谢奚桃真诚询问,“自我介绍的时候,你还介绍了这车?”

      翟向渺:“……”

      他看着她,谢奚桃面无表情看他,电动车主看两人,三脸相觑,翟向渺先摆了摆手,“行,你走吧。”

      谢奚桃连个多余眼神也没再给,转身就走了。

      翟向渺磨了磨牙,转头看向满脸说着“你想联合同学碰我瓷但有良心的同学不配合所以你失败了”的电动车车主,后槽牙又咬了下。

      “本有吗?”

      “做什么?”车主往后藏了下书包,开玩笑,高中生上学谁书包里会没有本,他不会是狗急跳墙要撕他的作业吧。

      翟向渺没理他,直接拽过他的包从里面翻出一个本,随便翻了一页飞速在上面写了串手机号,“打听一下我这车多少钱,确认完了后联系我。”

      说完,他啪地把本丢给他,骑上车逆着人流,离学校越来越远了。

      因为转校生这么一耽误,谢奚桃差点迟到,第一节英语课,她放下书包赶紧找书,斜侧方李欣歌一个劲朝她挤眉弄眼。

      谢奚桃看她青黑的眼圈,怀疑她这元宵假期熬鹰去了。

      是不是熬鹰不确定,李欣歌这一节英语课是有够难熬,英语老师下课两个字还没落地,她就闪现到谢奚桃桌前,一把挽起她胳膊绑架似的把人拉出了教室。

      “欣歌!”同桌张哲茂想逮人,谁料念了三天的人动作比他还迅速。

      张哲茂一脸烦躁,李欣歌已经躲他三天了,今天早上来也没理他,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以前两人大吵他不敢,小吵却不断,虽然常有李欣歌单方面冷战这事,但还没发展到连眼神都不给他的严重情况,这次看来她是真生气了。一想到自己的智障行为,张哲茂又狠狠地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女厕所,李欣歌把谢奚桃拽到洗漱台前,一脸期待看她。

      “干什么?”谢奚桃问。

      “你说呢?!”李欣歌左右看了看,又压低声音小声问:“看了什么感觉!”

      “……挺大。”

      李欣歌瞪大眼睛,佩服她的直白勇猛,滚滚喉咙,也坦诚的暴露自己的老色批属性,“其实不仅大还……”

      “占了我两个g的内存。”谢奚桃接着说。

      李欣歌默默把那个“粗”咽下,啊了一声,一副“就这就这你他妈一晚上三个多小时片子你就跟我说这个”的眼神瞪她。

      “还有呢?”在她一个劲的眼神逼迫下,谢奚桃也不说话,李欣歌只得主动逼问。

      谢奚桃在她炯炯有神的目光盯视下,回想了一下那个美其名曰祝她成年的片子。

      欧美风,金黄色头发的奶白帅气小哥,穿着蝴蝶睡衣的美丽可爱少女,两人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清晨醒来,四目相对,金色铁艺床上两人相拥接吻,清晨的第一缕光从床头走到地毯,从床边窗边阳台到浴室。

      懒人沙发椅上,施展探寻。

      谢奚桃:“那……有些恶心。”

      “对!”李欣歌握住她的肩膀,满脸找到同伴后的激动喜悦,憋了三天的事终于有人可以讨论了,“刚开始我真有点接受不了,好恶心!丑死了!要不是想弄清楚张哲茂这货到底在看什么为什么那么喜欢,还把它当成年人的宝藏,我肯定看不下去。”

      “我没想到,虽、虽然大概也知道,但是……没想到会那么恶心。听说欧美男的质量都不错……这还是好的,但还是觉得有点恶心。”李欣歌手无意识地在脸边扇风,降低脸上热度。

      “恶心你还给我看。”谢奚桃斜她。

      李欣歌心虚地摸摸鼻子,“那不是好姐妹有东西要一起分享嘛……这也算打开新世界大门了,再说我们都成年了,我带你也感受感受成年人的生活。”

      “算了,不感兴趣。”谢奚桃看还有四分钟上课,洗了手要走。

      “等,等等。”李欣歌拽住她。

      “除了这个,除了这个,那……你还有什么其它感受吗?”

      谢奚桃停了两三秒,“他们技术不错。”

      “你还懂这个?”李欣歌诧异。

      谢奚桃唔了声,“猜的。”

      李欣歌点点头:“不过想也是很好,不然能让他们来拍吗,我看那女生,很……”

      她红着脸,嗫嚅半天,瞥了她一眼,目光闪烁说:“就挺……挺享、享受……”

      最后两个字,低若蚊蝇。

      “什么?”谢奚桃没听见。

      李欣歌无端绯红了脸,两个小猴子似的耳朵此时红得滴血,她飞快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了句话,又低头。

      “什么?”谢奚桃低头靠近她。

      有女生走过,疑惑地瞥了她们一眼。

      李欣歌脸更红,手指攥住谢奚桃衣袖把她往里面拉了拉,两人靠近角落,人都往教室走,厕所空荡荡一角只剩她们两个人。

      李欣歌抓她的手格外热,比高一跑了八百后喘着粗气躺在她旁边时还热,比上年暑假40°高温时教室空调坏掉生无可恋靠在她肩头时还热,这种热,带着目光都灼人,毫无防备看过来时让人心口一烫。

      谢奚桃莫名心口瘙痒了一下,没顶住她目光避了避。

      李欣歌没留意到,只陷在她浓烈的反复烧灼她的羞燥中,片刻她又红着脸抬头看她,目光想要躲闪又咬唇忍住,踮脚靠近她耳朵,声音小心翼翼带着热气,“桃子,你看那个,有……有感觉吗?”

      谢奚桃心口漏跳一拍,定定看她。

      李欣歌脸已经红得一塌糊涂,羞燥地看着她说:“我,我有感觉。”

      她的声音热得像自己被丢尽了热带雨林找不到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那个高,就那个……我……我想到了张哲茂那个混蛋!”

      她的声音里充斥着羞恼的绝望。

      “你……你知道我意思吗?……就、就在那时候啊!”李欣歌很是手足无措,双耳红艳欲滴,支支吾吾,眼神躲闪着瞥她:“你,你懂吗?”

      谢奚桃:“……我。”

      上课铃忽然敲响,打破厕所旁少女从未有过的陌生燥热和羞愤。

      “先回去上课。”谢奚桃拉她往教室跑。

      “桃子,那你……你有吗?”李欣歌一边跑,一边不死心地追问,“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说实话这几天在家,我连我自己这儿都不敢承认呢,就刚刚,脑子一懵,先……先告诉你了。”

      两人初中就混到一处了,在李欣歌高二没搬家之前,两人是17年的水厂家属,后来即便她搬家,也还是同班同学外加铁杆闺蜜。

      “没有。”上课铃落得那一秒,她声音在空荡走廊清脆落下。

      “哦。”李欣歌点点头:“也是,你心里只有学习。”

      “你……你没想到他啊。”她说完,又试探着看她。

      谢奚桃白了她一眼,“我们只是一起长大。”

      “行行行,最纯洁无暇的青梅竹马关系行了吧……”李欣歌嘀咕,“要是看这你都想不到他,看来你们是真没什么。”

      “老生常谈,我都否过多少回了。”李欣歌总往她和严涿干净的朋友关系里掺杂情爱。

      “那你们一起长大啊,甚至比咱俩还久……男女之间这么久怎么可能有纯洁……”

      “打住,要上课了。”谢奚桃手心出了层薄汗。

      李欣歌想起自己的烂摊子,有些崩溃和绝望,“我不是病了,我是疯了吧!”

      看了那种东西,想到谁都不该想到张哲茂那大傻逼啊!满眼清澈的愚蠢!每天气她,她怎么会想到他!

      “我男神我春梦对象我终极追求的男人应该是翟向渺啊!”

      翟向渺虽然转校不过一个月,已经捕获了学校不少女生的心,其间李欣歌沦陷最彻底。

      “下课再说。”

      这节课数学,任课老董最喜欢上课铃结束后关上后门抓迟到。

      两人拐弯就看到老董站在后门正准备关上门,谢奚桃刚要喊住他,却见他站在门口没动。

      跟着她就看到后门前站着的一个人,正与老董说话,不偏不倚挡在那扇门前让门无法合上,那人听到气喘吁吁的跑步声,抬头看了过来,黑色眸子穿过走廊的薄薄一层晨光与她对上,在尘粒与跳跃的细碎阳光中,他眼里慢慢荡出悠悠笑意,恣意潇洒。

      清晨走廊的光在他眉骨落下偏爱的柔和光影,衬得他眉眼愈发俊秀洒脱,少年斜倚后门抱臂看她,一瞬间此间清风似乎都向他倾斜,撩动他额前碎发。

      “别跑啊。”严涿抱臂朝她笑。

      谢奚桃快跑的凌乱脚步逐渐在走廊慢下,在朝着严涿一步步走近的三米内,心跳呼吸都在渐渐拉长,在他偏着头错过老董的肩膀直勾勾看着她蔫坏发笑目光里,谢奚桃忽然被拉回到了昨晚的失速心跳中,和着此时加速的心跳,诉说一个骤然失序的夜晚。

      黑魆魆的房间,夜风好似在此处停滞,房间没由来的闷热,好似落了一层热毛巾在鼻尖,呼吸都跟着不顺,盖在身上的毯子像把她笼在了烧着赤红大火的蒸笼里,谢奚桃从一片口干舌燥中醒来,心口传来剧烈跳动。

      咚咚咚,每一声跳跃,都在凌晨寂静的夜晚格外分明。

      她从床上坐起,感受到陌生黏腻,湿润。

      按开台灯,发现不是侧漏的那一秒,纱窗轻轻拍打着窗棱,声声飘动似乎都撞击在了她心口。

      昏黄灯光里,僵化在床边的身影在米黄色墙布投下青春懵懂的影子,片刻,黑影迟缓机械的动了动,好似从一场不敢轻易惊醒的梦中醒来,手指紧紧攥住床单,身上的温度犹如火在炙烤。

      有生之年,谢奚桃凌晨爬起洗内裤,白日衣杆上摇曳着躁动、青涩、迟来的成熟。

      18岁的第31天,成年的一个月后,春天的脚步声正哒哒走来的二月底。

      谢奚桃这儿,开春的桃花冒头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从一个片子引发的青春骚动,青源水厂的青梅竹马们,努力写出群像校园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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