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的内卷之城》雨期久

122、水

　　那根燃烧着的柱子，砸到身上会很痛吧？
　　乔礼生抱紧了怀里的男孩，闭眼不敢直视滚烫的火焰。
　　可许久，意想中的痛苦并未降临，他反而听见了水声。
　　他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自己和乔凛身处一片无边的水域。
　　一个模样精致的少女站在他们面前，用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眸打量自己。
　　“多么完美，我的新【收藏】。”少女捧起乔礼生的脸。乔礼生能从她眼瞳的反射看到自己全身上下长满了荧/蓝色的花。
　　他有些不安，抱着还未苏醒的乔凛往后撤了一些：“你是……？”
　　“我叫林寐。你可以叫我【收藏者】，或者……【建筑师】。”
　　“……？”
　　林寐笑道：“一时很难接受吧？总之，你和你弟弟已经死了。”
　　“……”
　　“没有痛苦对吧？因为你是我选中的【收藏】。我能带你去一个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乔礼生：“只有……我？”
　　“别担心，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你弟弟会永远跟你在一起。”林寐像个孩子一样用裙摆撩动水面，“他也是【收藏】，但品质远不及你。”
　　“……我答应你。”
　　林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乔礼生抿紧嘴唇。
　　“我只要小凛好好活着，这就够了。”
　　……

　　偌大的室内庭院里，林寐在优美的花景前肆意舒展身体。蝴蝶在她华丽的裙摆上飞舞。
　　“……”
　　坐在他不远处的乔礼生手握铅笔，正在画纸上勾勒线条。
　　不经意，林寐已经走到他面前：“礼生，你有点心不在焉呢。”
　　乔礼生有些失神：“……小姐，如果……如果小凛变了，不再符合您的【收藏】需求……”
　　“那他就该变成【建筑材料】了。”林寐笑了笑。
　　意料中看见乔礼生的表情惶恐起来，林寐又说：“但是没关系呀，礼生，只要你不变就好了。”
　　“……”
　　“毕竟从一开始，只有你是我想要的完美【收藏】。”
　　男生抿了抿唇：“……对，我会继续完美下去。”
　　“砰！”
　　突然，身后的大门被一下子推开。大摇大摆走进来的男生随便瞥了乔礼生一眼。
　　【候鸟】的会长黎征……
　　林寐：“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回去了。”
　　“好的。”乔礼生收拾东西走出去。但在把门关上后却没有立刻离开。
　　房间内两人的对话传进他的耳朵里。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啊。”
　　“我又不是姓苏的。”
　　“哎呀，看来今天你心情也不好。”
　　“姓苏的说你打算进行下一步了，是都做好准备了？”
　　“是的哦。在蒋宣的帮助下，宴宴【恢复】得很快。”
　　“那真是恭喜你了。”
　　“我知道你也很开心呢。”
　　“还有你弄的那个什么【考核】，他们成功了？”
　　“全都失败了呢。”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
　　“当然。”
　　“所以呢，要把他们都回收了吗？”
　　“我会骗他们说是成功了。毕竟这个所谓的【考核】只是为了再一步验证我的想法，同时让他们……我的【收藏】们保持活性。”
　　“呵。”
　　“多亏他们的测验，我更加确定宴宴是所有【收藏】中的顶级，普通的【收藏者】根本无法干扰他。”
　　“你就是不愿意承认啊。”
　　“……”
　　“林宴无法被【收藏者】干扰，是因为他——”
　　听到后面几个字，乔礼生瞬间睁大眼睛，下意识退后一步，铅笔从画本中掉落。
　　随即，房间里的人停止了交谈。在一阵无形的冲击力下，大门自动打开，乔礼生感觉自己瞬间被隐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喂，他听见了。怎么处理？”掌握这股力量的是黎征。他在面无表情等待少女示意。
　　“没关系，他不会说出去的。”林寐露出游刃有余的笑，“除非他想看着他弟弟在自己面前被拧断脖子。”
　　乔礼生面色痛苦。
　　黎征“哼”一声，松开了力量。
　　“我说的对吗？礼生。”
　　“……我、我绝对不会……背叛小姐的……”乔礼生捂着胸口闷咳。
　　黎征眼里露出冰冷的讪意。

　　唔……
　　这是哪里？……啊……头好重……
　　林宴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梦倒是一个没做。
　　这里……是信会的房间……我怎么到这来了？
　　他尝试着起身，揉了揉太阳穴。
　　哦，对了。想起来了。
　　和蒋宣在The Ice吃完了许未槐亲手做的餐品后，林宴就觉得有点困。
　　蒋宣说是为了让看起来很疲惫的自己好好休息，特意让许未槐在林宴那份里添了安神的佐料。
　　两人离开The Ice，林宴觉得自己现在作为一会之长，在4v4后就随意走开有点不负责，决定回【溺水船】去。
　　回到信会时，只有姜婉甜一个人在。她说安子初和乔礼生都出去找人了。齐恩的腿病复发，白风陪他去了医院。
　　这个时候林宴就已经觉得眼前迷糊了，后来便失去了意识。
　　那大概是睡着了，被人放到房间去了。
　　林宴打开记录册，果然3小时前蒋宣留了一条简讯：【信使那边有事要忙，我先去一趟。】
　　“嗯……到底在忙什么呢？蒋宣。”林宴去洗了个脸，走出房间。
　　碰巧，有人从门口回来了——
　　“乔礼生……”
　　但乔礼生看见自己，脸上并不像往常一样平静。他的目光有些躲闪：“你……你还好么？”
　　林宴伸了个懒腰：“嗯。”
　　“嗯，那就好。”他说完便赶紧回自己房间去了。
　　“……”
　　刚睡醒的林宴并不想思考太多。他咽了咽干渴的喉咙，开始在记录册里寻找什么。

　　【我想去玩水。】
　　刚离开某处的蒋宣收到了这条信息。
　　【你有推荐的游泳馆吗？】
　　蒋宣分享了一个地址过去。随即，两人都传送到同一个地点。
　　“这么大啊。”林宴给出了第一句评价。
　　眼前的场地，与其说是室内游泳馆，不如说是皇室浴场。头顶的彩画，周围的雕像，还有高雅香薰。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凉快一下，这里会不会太夸张了？”
　　蒋宣摇摇头：“你会觉得燥热，是因为身体出了问题。这里的水能帮你调解。”
　　林宴挑眉：“诶，这么专业，你找简予修看过了？”
　　蒋宣：“……对。不过是赛后他主动联系了我。他说作为被你【放水】的受益者，这次算是他请客。”
　　“原来是这样。”林宴解开外套，“那我就不客气了。”
　　想到什么，他回头看蒋宣：“你和我一起，对吧？”
　　“……嗯。”

　　这里的水还真有点东西。
　　林宴仰靠在池边，被水浸泡的身体好像在被温柔抚/摸。不知不觉他又有些困意上头。
　　“好奇怪啊，自从4v4结束，我就觉得怎么都睡不够……”
　　看着他缓缓闭上眼睛，蒋宣欣慰地笑了笑：“说明你参赛时一直紧绷着吧。”
　　“真的吗？……之前别的副本都没有过。”
　　“因为这次是团体赛，你还是会长。”
　　“……没想到我是这么有责任心的人。”
　　林宴沉默了一会，睁开眼睛看向蒋宣的锁骨。
　　它上面的那块褶皱，并不大，远看倒挺像个有设计的刺青。
　　“你都没和我说过你来信城前的事呢。”
　　“……”
　　“你被火……是意外吗？”
　　“……不是，火是别人故意放的。”
　　“……这样，对不起。”
　　蒋宣笑着叹了口气：“我会给自己的代号取名【火雀】，就代表我已经不害怕了。”
　　林宴注视他，片刻后勾起嘴角。
　　“呃、林宴？”
　　蒋宣看他突然整个人都沉到水里去了。
　　林宴又浮起来，解释：“我的头皮也想放松一下。”
　　蒋宣：“哦……好吧……”
　　林宴又沉到水里。他本来是闭着眼睛，享受这阵无声的愉悦。但居然，他好像听见了钟声。
　　沉重的，庄严的礼堂钟声。
　　他缓缓睁开眼睛，惊愕看见水池底下隐约是一个教堂。
　　和那个梦一样……
　　水光摇曳的教堂不断传来钟声。林宴猛然感到头一阵刺痛，随后一些奇怪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身着圣衣在礼堂歌唱的孩童，杂物间被胶带封闭的柜子，在大火中燃烧变形的玩偶……
　　“！”林宴一跃出水，有些恐惧地退后一步。
　　“林宴？！怎么了？”蒋宣赶紧去扶住他。
　　“……好讨厌。”林宴的瞳孔颤抖着，“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蒋宣愣住。
　　面对眼前人这双幽黑的眼睛，他张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你们知道什么对吧？”林宴的呼吸紧凑起来。被发丝上掉落的水珠淋湿的脸白皙又精致，漂亮的桃花眸深处是近几崩溃的不解。
　　“说啊，蒋宣。”他直直盯着自己。
　　“！”蒋宣攥紧双手，咬紧牙关。
　　“说啊！——”
　　蒋宣突然扑上来一把抱住他，林宴呜咽了几声，渐渐没了动静。
　　“呼……”蒋宣默默从他后颈取出用光的针剂。
　　“真是快要【醒】了，反应这么大。”黎征不知不觉站在两人身边。
　　蒋宣搂着林宴，脸色平复了一些：“黎征……谢谢你。”
　　黎征面无表情：“我只是在跟林寐做交易罢了。”
　　“嗯，我知道。”
　　黎征看了看林宴苍白的脸，思考：“那么就按照计划好的……让他在下一个副本【苏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