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新平）》zzx

3、案子开始

　　毛利侦探事务所。天阴欲雨。
　　工藤迷茫地看着窗外，紧了紧耳塞。
　　大叔已经赶到案发现场，风衣的第二颗扣子扬起不明的光，通过电波勾连两地。
　　海风猛烈地撞击窗棂，飞沙走石，咆哮怒吼。天空绛紫的光芒炸开，隐约可见如冰锥盘旋倒转的卷云，割裂归于暗夜城市沉默起伏的姿态。地平线尽头，东京湾潮水翻涌，前浪余势溅珠碎玉，转瞬又被如凝墨般的后浪吞噬。
　　似是冷了，他蜷缩起身子，眉蹙得更紧。
　　自从一年前被大力抛入时间隧道，他已经受够了角色扮演，与往昔一切形同陌路。
　　不知这一次，命运又会驶向何方。

　　天水公寓2104室。雨落如倾。
　　“白马老弟，你也能来真是太好了。”日暮大步迎上去，高兴地拍拍他的肩。
　　“哪里哪里，有毛利侦探在这儿，案子想必手到擒来，我还要向前辈多加学习。”
　　警戒线外走来一位异国侦探，待人接物间彬彬有礼，暖褐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那好，毛利老弟又要麻烦你了。高木！”
　　高木翻开手中的材料“死者男，三十岁左右，身份不明。经调查，购买房产时使用的是□□，三天前有人挂失。DNA比对库无结果，应该没有犯罪记录。死亡时间是六点四十分……”
　　白马抬头扫了高木一眼，“死亡时间为什么这么精确？”
　　“是门卫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他说在六点三十九分接到警铃，就是卧室床头的按钮，乘电梯上来用了三分钟，发现被害者已经死亡。我们也在按钮上提取到死者的指纹，解剖结果也差不多，所以，我就……”高木本就腼腆，这一问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白马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死者颈部有淤青，左臂及小腹各一道防御伤，致命伤在左腿，腿部动脉割断，失血过多而死。现场调查时未发现凶器。”
　　“奇怪的是”高木迟疑了一下，“在腿部伤口上有勒痕，似乎伤口曾经被挤压减少血液流量，绳子已在尸体附近找到。更具体的验尸报告晚些出来。”

　　毛利与白马传阅着手中的照片，受害者死在卧室，床沿有明显的血指纹。面色苍白，血从伤口洇散至周围的地毯，氧化凝固，在白衬衣上开出纯墨的花。血迹从客厅一直延伸到卧室，室内整齐，并无明显打斗痕迹。

　　高木翻了翻记录本“幸运的是，底层安转了摄像头，目前正在对录像带中案发时间进出的人进行核对。”
　　毛利哼了一声“那也好，哪怕是易容也让我看看是何方神圣。”

　　“门卫进来的时候门开着关着？”
　　“半开着。”
　　佐藤心念一动，检查了门，门是暗色，仔细观察下发现了底部一处不易察觉的血迹。
　　“我认为过程已经清楚了”她边说边理清自己的思路，“刚才取样分析，门底部的血迹的确是今天沾上的被害者的，那么有三种可能，沾上的人一是凶手，二是门卫，三是受害者本人。首先分析第一种，如果是凶手，那么在门外走廊应该还有别的痕迹，可是没有发现，门卫同理排除。如果是被害者留下的，那么是在凶手离开前还是离开后呢，离开后，胡说，报警器在卧室床头，他到门口干吗。求救，开什么玩笑，这种高层上下基本靠电梯，一层四户，被人发现的概率小之又小。离开前，又是在门口，那么很有可能是凶手用某种方法骗得被害者开门，先给了一刀，被害人下意识地伸手抵挡，由此可见见凶手有很强的目的性，后来的痕迹也显示了这一点，凶手可能在找什么东西或问话，而割断动脉是给被害人施压，毕竟看着自己鲜血流尽生命逝去不是什么好感觉。最后将被害人解开绳子打昏逃逸。”
　　“不知什么原因，被害者醒来爬到床头按铃，感到眩晕扶住床沿昏迷。”
　　“你是说——”高木张大了嘴。
　　“没错”佐藤微微苦笑，“人体失血1/5就会昏迷，恐怕门卫看见他的时候根本没有死，是在等待警方到来时才慢慢咽气的。”
　　“一定很不甘心吧。”

　　雨线成股不绝，如帘如障，模糊了窗外清景。
　　毛利一拳砸在桌上，“要是让我抓到他，哼!”

　　千叶警官小跑进屋，擦拭着脸上的汗，“查……查到了。”
　　看着屋中其他人目光如狼似虎，刚坐上椅子又立马弹了起来，指着录像开始说：“从死亡时间前一小时到警方到来这段时间内，进出的共21人，当然要调查的是那些出来的。无论是访客还是住户，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除了这个人。”
　　他指向屏幕上一个男子，6：30分，全身黑衣，黑帽，看不清长相。
　　“看录像，他还没有出这幢楼。但是我们把所有的住家和公共场合搜遍了，凶器和血衣都不见踪影。”
　　“住家？”毛利恶狠狠地问。
　　“这幢楼是新建的，还有四成没卖出去。也就是因为住户觉得每天中介掮客介绍进出的人太多，才凑钱装了个摄像头。”
　　“你是想说，活见鬼了是吧！”
　　“不……”
　　毛利冷笑着打断了千叶的话“我不管你说的天花乱坠，见鬼，既然报警器能提取到指纹，说明那时候那个倒霉鬼还没死，几分钟内居然连影子都没了。”
　　“高木，把每个人的不在场证明再比对一下，还有，整幢楼还有附近，楼上扔东西砸的着的地方，包括毛胚房，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凶器。”
　　高木脸唰的白了，“恐怕调不出那么多人手……”

　　毛利不以为意，倨傲笑笑“姜是老的辣，听毛头小子胡扯，才迟早要吃大亏。”

　　白马淡淡比了个手势，集中了众人的视线。
　　“在继续调查前，我有几个建议。一凶手离开时知道被害者没死，为什么不在要害处补上一刀，要冒着可能被告发的危险。二手机在高层收不到信号还好说，明明客厅就有固话，他为什么非得爬到卧室按铃。三一般来说，尸体被发现得越晚，死亡时间越不易掌握，凶手逃脱的可能性越高，他为什么反而让门开着。”
　　“他可能就躲在某个角落，监视着受害者，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有可能，对警方知根知底，胆大心细，有一定反侦查能力，或者，这个时候，就在看警方的笑话。”
　　“我，白马探，赌上侦探之名，凶手就在这幢楼内。”

　　白马的话显然激励了在场诸人。无不暗暗握拳，面现激愤。
　　他微微一笑，“好，所有人分为三队，第一队，高木交给你；第二队，千叶警官；第三队，佐藤小姐麻烦你了。”

　　待所有人散尽，毛利敛起凶狠之态，三人相视苦笑。
　　日暮转身问道：“白马，你有几成把握？”
　　“抱歉，我不得不排除所有的可能性。如果您的部下真有人协助凶手，那么这会儿，一定会抓住出去的机会处理凶器。”
　　“那你刚才的罪犯行为分析？”
　　白马眨眨眼，褐色的瞳笑得温文无害“瞎编的。”
　　“啊？”毛利吓了一跳，“我听着还觉得很是那么回事。”
　　“无论怎样的真理，经过夸张与渲染，都会成为谬论。而我，只是刚好让他们觉得警官本身就最符合我说的条件。”
　　毛利苦笑道：“如果这次还没有结果，我们就真的要上幽冥鬼蜮打官司了。”

　　白马沉吟不语，负手望天，手指微微叩击着掌骨，似乎有何事难以决断。
　　半年前。国立美术馆旁。
　　夜雨潇潇，水寒烟淡。
　　他已隐匿在暗处一个小时，并且愿意付出更多。
　　西南方，渐渐飘来一个白点，靠近，是一个驾驶滑翔翼的年轻男子。
　　来了，他蓦的叩动扳机。
　　子弹破空呼啸，来人一手控杆，一手冲弹道垂直方向射了一枪，如怒海扁舟利用反挫力有惊无险地荡了开去。
　　这几下鹘起兔落，白马心中一凛，在空中都不能把他射伤，落地就难上加难。
　　少年在天台上立定，白衣翩翩，单片眼镜不掩俊逸的轮廓。
　　白马用枪指着他走出阴影，微微笑道：“雨能洗涤原罪，你贪念过盛，可惜现在雨势转小，不如就由我代劳。”
　　语毕扣动扳机，刚要连发时手腕一痛，一张扑克牌击飞枪掉了下来。
　　同时，kid左肩也染上第二种颜色。
　　白马的脸色反而一分分阴沉下去，刚才kid身后昏倒了两个伏击的警察，若他闪开，子弹会嵌进一人的胸膛。
　　白烟过后，来人已然不见，只留下几句话原地飘荡。
　　“上帝说，要有生命，所以暴雨七夜，河川始现。它爱下就下，哪管别人胡说八道！”
　　…………

　　案上对讲机响起：报告，各组无异常情况。
　　日暮愕然望向白马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