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于思念》偶尔会1

6、很少有人对我这么好

　　上午有两节连着的数学课，文科班其实也就是数学班，因为理科差学的要比别人更努力。

　　这是徐念的想法，不能代表普罗大众。

　　数学老师姓郑名云，上课风格和全国各地的中年教师一样激情四射，徐念对他印象很好。

　　会管教学生，上课上得也不错。徐念觉得老师上课激情点儿也是好的，起码她即使在数学课也可以集中注意力。

　　郑云用连着的两节课激情讲解了摸底考卷用来当做过渡，80分钟下来徐念的卷子是满满当当，她的同桌也收获颇丰。

　　开倍速圆满看了四集甄环传。

　　上午五节课，程予共计观摩四集电视剧，32章小说，喜提一小时睡眠。

　　等午饭铃响，讲桌上的物理老师还在高喊：“……最后！最后这个公式……”

　　教室里已经是一片嘈杂，一大半的人都哗啦啦的站起来开始往外走，程予从桌上抬了抬头。

　　“嗯……午饭了？”她额头上一道红印子，睡眼惺忪的。

　　“……”徐念伸手把镶嵌在她脸上的2B铅笔拿下来。

　　程予没有反应过来，顶着乱蓬蓬的刘海发了几秒呆。徐念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快起来呀，吃午饭了！”

　　程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

　　……这一上午又宫斗又睡觉可给你忙坏了。徐念五节课下来都上的头晕脑胀。

　　“唉，怎么你这么光明正大的摸鱼老师都不管你啊？”徐念很郁闷，有时她稍微眯眯眼就能收获一眼刀。

　　兰城中学的老师都挺严格，怎么都不盯着程予？

　　脸上还带着笔印的人耸个肩往外走，不置可否。徐念赶紧噔噔噔追上。

　　程予拉开门，一股子热气就围上来，徐念的眼镜瞬间就蒙了一层雾，白茫茫的一片里徐念砰一下撞上程予的背。

　　“？你怎么不走了？”徐念满心疑惑地往后退了一步。

　　程予还是一声不吭的杵在那，徐念只好发挥主观能动性从她侧边挤了过去。

　　“怎么还有一个？”外面挡路的人发话了，“程予，我居然和你们俩一个班。”

　　“真的让我晦气，”程予往前进了一步，低着头对着张雅，“你能不能让开？”

　　程予人高，和张雅也就一拳头的距离，对着她讲话凶神恶煞的，张雅往后退了一步：“我现在不堵你，放学之后见吧。”

　　程予不耐烦的直接走开，徐念看了张雅一眼也跟了上去。张雅在后面对着程予怒目而视，下一秒就要吃人了。

　　“不是，不是你和她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程予大步往前走得飞快：“快点，等会抢不到饭了。”

　　也对。徐念走得比程予还快。

　　摁E疾跑到行政楼徐念跑不动了，揪着程予的校服下摆：“你慢点，那等会放学你真要去找张雅吗？”

　　程予回过头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傻啊你疯啦？我干嘛要浪费这个时间。”

　　“她就是在厕所找人收保护费，我给她一拳头抡到坑里了，就一直咬着我。”

　　头朝下抡进去的，程予没说。

　　“……哦，”徐念点点头，“难怪她要偷袭你。”

　　徐念眼前同时闪过程予一个飞扑栽进纸板箱的画面。

　　程予嘴角有些抽抽，应该也是想到了什么尴尬事迹：“我不是想帮你提东西，动手之前积积德吗。”

　　我谢谢你哈。迟五分钟错峰放学的高一铃打响了，程予拉着徐念跑起来。

　　到了食堂门口程予一个转弯：“我先去小店买瓶水，你去一楼左三窗口排炸酱面。”

　　其实徐念不太想吃炸酱面，但是这是请人家的，她还是排了。

　　炸酱面人挺多，徐念一直在东瞅瞅西看看。食堂中午没开灯，有些暗，程予进来的时候是逆着光只有一个剪影的。

　　从这么多学生中找一个人的轮廓实在困难，但要找的人是程予，那就很简单。

　　鹤立鸡群。

　　程予直接插进队伍，排在了徐念后面，徐念对她笑了一下，刚要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你为什么插队？”

　　气氛突然焦灼了一秒钟。

　　程予回过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戴蝴蝶结的女生认出了人，微有些慌的瞪了瞪眼。

　　“因为我没素质。”

　　程予轻飘飘回了一句，又转过头来。空气都凝固了。徐念探出头向蝴蝶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抱歉，我请她吃饭，她要刷我的卡。”

　　蝴蝶结看她一眼，闭上嘴了。

　　炸酱面八块钱一碗，有个蛋。徐念找了个位置坐下，边搅和边批评程予：“你平常就这么为非作歹吗？多不好。”

　　程予没讲话，已经夹起蛋咬了一口，又瞬间瘪了嘴把蛋扔碗里了：“怎么是溏心的？”

　　“你不喜欢吃溏心蛋吗？好像大多数人都挺喜欢。”徐念咬了口自己的蛋，也是溏心的。

　　程予用筷子挑着一根面：“溏心的像他妈稀屎一样。”

　　“……你不要就给我吧，我不嫌弃，别浪费了。”

　　“？你要吃啊。”程予撇过头探究的看了她一眼，把蛋放进徐念碗里。

　　徐念一口一个蛋。

　　两人沉默的嗦了一会面，程予第一次主动抛出了一个话题。

　　“你不是兰城人吗，还是你那天是搬家。”

　　徐念斟酌了一下：“老家隔壁省的，那是我舅舅家。”

　　“为了念好书来Z省的？你够努力。”程予很努力的要把面卷在筷子上。

　　“不是，”徐念说这话很慢，“我爸妈离异了，然后我妈改嫁了。”

　　“那为什么来这边啊。”

　　其实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我妈不要我了呗。”徐念嗦了一大口面。

　　程予愣了下，放下筷子回头看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没事，我吃好了，”徐念翻衣袋找纸巾擦嘴。

　　“真的对不起，我说话没过脑子。”

　　徐念已经拿着碗站起来了：“真的没事，都这样了，我也没办法。”

　　都这样了，说给别人听又能怎么样呢。把这事当成忌讳一百年不提，她也无能为力改变了。

　　程予也站起来，跟着她放了碗，走出食堂。

　　太阳还是很毒辣，回教室已经是一身汗，座位上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

　　程予迫不及待的站在空调出风口就是一顿吹，不停的扯着校服下摆透风。

　　徐念能看见她薄汗的小腹，白皙、光滑、细腻，没有一丝赘肉。还有隐隐的马甲线随着程予的呼吸显出来。

　　再往上，是白色的内衣边，或者再往下……

　　妈的，这是在干嘛。徐念一巴掌拍在程予肚子上，摁住了校服。

　　手感是很软。程予不拿校服下摆扇风了，而是整个人弹开一米远，皱着眉疑惑的看着徐念。

　　徐念的手放在空中有些尴尬，想要狡辩一下：“你扇风凉到我了。”

　　程予不给她狡辩的机会：“占我便宜？摸我肚子干嘛。”

　　她心里想的是还好暑假练马甲线了，平板支撑和仰卧起坐也没白练。

　　徐念抿抿嘴无语的转了头面对数学作业，程予也不吹风了，圈个肩颓颓的坐回位置上开始刷手机。

　　教室里人渐渐多起来，两个闹哄哄的前桌也提着一大袋东西回来了。

　　吴忆坐下就唰一下撕开一包薯片，前后的分了一下，徐念不怎么吃零食，今天也吃了几片。

　　她看看吴忆和陈昕的桌洞，和程予一样花里胡哨，堆着小镜子小梳子。不过程予是摆的一丝不苟，她俩就比较随意，还放着些零食袋。

　　女生的桌子永远逃不开小胶带小贴纸，陈昕对这个尤其痴迷。她撕下一片小熊贴纸，先给她同桌桌面来上一片，又举着镊子兴致勃勃的问徐念要不要来一张？

　　徐念一边在桌角找位置贴贴纸，一边问：“这贴纸有那么好玩吗，你要收集那么多。”

　　“这是一种难言的快乐，你懂吗？买小文具就很有成就感。”

　　徐念看着她桌上摆在笔筒里的的一大堆笔、闹钟、小日历，感觉她马上可以登基了。

　　陈昕转过去捣鼓了一下，回头有些犹豫的问程予：“那个，你要不要也贴一张？”

　　“嗯？”程予下意识想说不要，又一眼撇到了徐念桌角穿红衣服的小熊。

　　“贴这边这个角吧。”鬼使神差的。

　　陈昕显然很开心，飞速贴好了贴纸还拿手拍拍实，程予看着自己军事化管理的桌面一角，贴着个蓝衣服的小熊，突然有点想笑。

　　蓝衣服熊踢出一个足球，红衣服熊拿着个冰淇淋往外递。

　　逗。

　　前面吴忆回头敲了敲徐念的桌子：“你数学卷子估出来多少分？”

　　“啊？还好吧成绩。”徐念估分挺准，而且她也不是那种故意说考得很差的人。

　　“我也还好，我觉得我在文科生里数学算可以的，”吴忆撩了撩头发，“我反正都及格线，八九十分。”

　　陈昕很配合，像个捧哏：“我们班平均分大概也就七八十分，百来分很少。”

　　程予坐在一边听她们说话，考虑着自己如果考数学能考几分。

　　二十分？三十分？

　　徐念说：“我这次估的是一百三十分。”

　　？？？

　　吴忆和陈昕炸了，声音都提高八度：“你你你你考一百三十分？你你你你我的天呐。”

　　“你为什么要选文？”

　　连前排的男生女生都回过头来了：“真的假的？我们班有人能考130？”

　　“抄脱了还是学霸啊？”

　　程予也有点震惊，她一开始觉得徐念是个有些愣愣的安静的女孩子，成绩看着像中等，没想到居然是个学霸啊。

　　徐念脸很红，有些窘迫的摆摆手：“没有啊，我只是估分估的。”

　　吴忆还在和前桌议论着数学考一百三得有多难，午睡的铃叮叮的响了，有人啪啪的关了灯拉上窗帘，大家趴在桌上开始午睡。

　　程予趴了一会，悄悄撞了撞徐念的手肘：“真的130分？你好厉害。”

　　徐念突然有一点点小骄傲流露出来，被程予敏感的捕捉了：“嗯，我往低了估的，大约差四五分吧。”

　　她安静了几秒，又补充：“如果老师改卷松的话，分能高点儿。”

　　程予不说话了，安静认真的开始睡觉。如果有一个学霸同桌，她的日子也好过点，起码作业是有的抄了，她也可以交差。

　　下午第一节是自习，徐念有些没精神，就写点文科作业，程予直接连着睡了下去，到临放学她才堪堪转醒，醒了也是摸着手机在噼里啪啦的聊天。

　　徐念还是有些担心张雅，程予一醒就问她问题：“你不去找张雅，张雅堵你怎么办？”

　　“她不敢堵我，”程予点了一会手机，又补充，“但是她会堵你，你晚上和我一起走。”

　　“为什么她要堵我，我和她又没仇。”

　　程予笑了一声：“就凭你中午和我吃的一顿饭，就凭上次的事你在场，你和我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徐念想说我躺着也能中枪，还能掺和到这种事里莫名其妙被精神小妹当敌人。

　　快下课了，她低头开始收拾书包。程予的包基本就没打开过，可以说早上就已经是放学状态了，她很闲的看徐念收拾：“搞快点，等会走快点，别被她追上了。”

　　徐念很无语：“你怕她啊？”

　　“不是怕她，她这种人就是狗皮膏药，搞她没什么成就感，但是她黏上你能让你恶心很久。”

　　徐念突然觉得程予说这话很像一些社会语录，类似我不微笑你别闹之类的。

　　程予开电瓶车还是飞快，只是放学人多，她略微收敛，到了路口她把徐念放下来，在包里掏了掏塞给她一包东西。

　　“这个药膏记得涂，别留疤了。”

　　她一扭车把就调头离开了，徐念站在原地，手里提着药突然觉得很温暖。

　　也很少有人对她这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