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洛道苦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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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揉揉眼睛，日头正好爬到左手边那棵枫树的第三个枝杈上，一只杜鹃站在那里，遮住阳光留下一个剪影。
爬起身来走往营地，杨一冷正在清点队内弟子。
见桃花来了，急忙拉到一边。
“哥，你昨晚去哪了？”
“额……只不过在营地外一边赏月一边喝了点酒而已。”
“我以为你仍然觉得见了纯阳弟子会觉尴尬，一走了之了呢。”
“尴尬个毛，只要不要让我去见掌门，什么都好说。”
“你都已经三年没见师尊了，这回回来，等战事结束，跟我一起回去一次吧。”
“……这个，再说吧。”
杨一冷知道强求也没用，递上一个布包，“对了，这是天策天枪营李副统领托我给你的东西。原来他跟你是故交，亏得我昨天心惊胆战，怕他看出什么端倪。”
桃花打开布包，里头躺着一件金丝软甲，另有留书一封。
信上秀劲行书一十八字：好酒易寻，一人无滋味。知己难求，千里共婵娟。
字体端正刚毅，却又秀美随性。不知怎么桃花忽然想起了枪毙骑马的身影。那时候两人大战野猪群，枪毙总是冲在前面策马将一大群野猪赶到一起，好让自己用气劲震死野猪。那一收一放，一纵一合，像极了这些行书的笔画。
你妹，你也来搞这些酸不啦鸡的。你不知道你哥紫霞神功护体么，还用得着金丝甲这种下等玩意？
桃花揉揉鼻尖，“那啥，这家伙现在在哪？”
“天枪营现在大概已经行至洛道了……”一冷话还没有完，桃花已经携了布包纵上一匹快马。“哥，你要去哪里？”
远远传来桃花的吼声：“哥把这破护甲给人送回去，去去就来……”
杨一冷叹了口气，你去了也好，纯阳弟子即刻便要打头阵去攻打那李渡城。此行凶险万分，纯阳必元气大伤，也不知道往后的命运会如何。
桃花纵马一路狂奔。
他脑海里总是隐隐约约浮现出与枪毙年少时候的日子。
比方说，右手边的这个红叶湖。
那时候两人在水里比赛闭气，桃花在水下闭着眼睛不动，却不知道这野外的水流速很快，片刻之间已被冲到瀑布边缘。枪毙水性好很多，一手抓住上游一段树枝，一手一把抓住他手腕，生生僵持了一个时辰，直到路人来救。
又或者在平顶村的那次。两人突发奇想学黑熊捣马蜂窝吃蜂蜜，结果却被马蜂一路狂追。枪毙半路脱下长衫包住了他脑袋，自己却被蛰得发了三天高烧。
明明武功不如自己，每次打架都冲在前头；明明年纪比自己小，个头却比自己高几分，明明该是自己来照顾他的，可是每每却要受他的照顾。
“李炎凉，你明明是叫我哥的，居然不好好地当弟弟。”桃花狠狠抽了马儿一鞭子。
洛道，飞仙山。
此处已然成了修罗地狱，哭声喊声震天，就是我作为一个仙人，听了也觉得心寒。
海石子脸色苍白地靠在我肩头：“姐姐，我们还是回天庭吧。我现在总算知道天庭的好了。”
“好，我们现在就走，立刻，马上，脚下。”
“等等……”她望着远方，我注意到那是蓝白相间的一点，“那不是桃花么？”
那匹红骠马累得直喘粗气，马儿胸前早已被汗水湿透。马上之人却仍然扬鞭不止，恨那马儿太慢。终于，马匹脱力倒地，激起一阵沙尘。桃花飞身而起，运功疾行，竟比那马儿快上好几分，也难怪他刚刚埋怨坐骑了。
双目四下搜索，所见尽是凄惨之相。天策已下令撤退，零星兵马从桃花往北而去。他却逆了人流，一路搜寻过来。
那抹红衣，你现身在何方？那个乱箭穿心的，是你么？那个血肉模糊的，是你么？那个焦黑干枯的，是你么？
此时拜月教滚石火箭已告罄。桃花呆站在地狱般的洛水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难道我连你的尸身都无从找起么？
这大概是桃花断奶后第一次想哭。
可是他不能，因为这是战场，对面山头尽是拜月教的恶徒。他怎么也不能对着这些仇敌，落下软弱的眼泪。
他忽然笑了，因为如果是李炎凉的话，一定会杀上那飞仙山，直到耗尽最后一口气的。
就像大战大毒尸那一次，那么厉害的妖孽，在他面前也轰然倒下，难道区区几个拜月教教众会伤得了他么？
桃花哈哈大笑了几声：“我X你妹子！你们这帮邪教宵小，看爷爷怎么收拾你们！”
说完提劲纵身一跳，使出了纯阳绝学梯云纵。
梯云纵也有入门与极致之分。纯阳的普通子弟学个皮毛，一般就能飞个两三层楼高度。厉害点的，比如桃花他弟一冷，能一下飞到洛阳城门上。而桃花实乃现今纯阳师叔级的人物，梯云纵已至十二重。就是那少林舍利塔，也能运劲直蹦到顶端。
拜月教众死活也料不到竟有人能一口气飞到山上，发愣之时，已被来人砍倒好几个。看那衣服便知是纯阳的道士，竟比当年雪魔王遗风屠城时下手还重。
手中那秉剑已不考虑使出的是否成招式，只求能将对手杀死。这不是华山论剑，也不是擂台比武。这只不过是一场杀戮，这些人不是对手，同一群野猪，一窝马蜂，一群僵尸没什么区别。
在他们蜂拥而上的时候，桃花闭上了双眼，眼、心、意、气、功、力合六者为一体，气劲猛然爆发，周围的拜月教众如同多年前的那群野猪一般，纷纷倒地。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红衣黑马少年的身影如同多年前一般出现在他的眼前。
“桃花哥，三年过去了，你的功力倒是没退步！”李炎凉大笑，脸上一抹血痕。桃花瞥见他背上那支断箭，心里隐隐一痛。若不是脱下了金丝软甲，他不至于中这一剑。
脸上却挂着笑答道：“你妹才会退步！你不知道自学的学生总是比正牌学生牛逼么？俺师叔谢云流远渡东瀛自学成才，现在可是世上一等一的高手了。”
旁边零散教众又扑了上来，李炎凉挥枪云手，一招战八方瞬间解决了三个散兵。“怎么样？还是跟以前那样的赶野猪作战法么？”
“中！哈哈哈，那拜月教主听到咱的对话，不气死才怪吧！”
但是战场同围猎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在杂乱的环境下，武艺再高强的人也会因疲劳失误受伤。
更何况是原先已经重伤的李炎凉。
背上那箭虽未伤及内脏，但箭头深入肌肉，又强运内力力战多时，早已不知流了多少血。
也许天策规定穿红衣便是为了麻痹自我。身着红衣便看不见流血，看不见流血便能战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死在沙场上。
那一刻李炎凉只觉得头脑昏沉，忽然支持不住，栽下马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洛道苦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