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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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着一盏青灯，小心翼翼走过因终年潮湿而长满苔藓、滑腻不堪的幽暗隧道，心中无数次埋怨着我的工作内容——原来所谓的“神木真君”，就只是一接生婆啊……
而且接生的还不是普通的人类孩子（哪怕是普通动物的幼仔也好啊）；而是女怪——麒麟的奶妈，一种独一无二、出生于蓬山、土生土长且基本无害的妖魔。
这里是位于舍身木正下方的树根部位，我能清楚感觉到，专属于那颗舜果的女怪就要诞生了。果不其然，我还没完全从阶梯上步下时，那颗女怪卵果已经破裂开来，喷出了大量类似昆仑蓬莱的人类女性所特有的，羊水般的半白液体。我捏着鼻子提灯凑上前去，即使闻过许多次，我仍旧无法适应这滩液体所散发出来的一股令人作呕的、带着浓浓腥臭的气味儿。
也许这就是所有妖魔出生时都拥有的气味儿吧。
即使它的未来是完全属于神兽麒麟的妖魔，也改变不了它拥有妖魔本质的事实。
牛角、女子上半身、猫爪前肢、蝠翼、蛇的下半身，混合得还不错。我把灯搁在地上，开始给这家伙想名字。蓬山出生的女怪无一例外都姓白，这可能与它们天生就一身死白死白的皮肤外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严格评判起来，我的工作其实非常轻松，一点也不累。我并不需要像其他女仙那样，负责诸多事宜：比如维持蓬山的整洁干净（麒麟性喜洁净），再人迹罕至的角落也必须定时清扫；比如照顾蓬山公，为那些小不点儿烧饭洗衣、陪它玩耍取乐；刚应招晋升来蓬山的女仙，还要承担伺候上位女仙的工作……这些我统统不用理会，我唯一要做的，就是给新生的女怪起一个双字名。
可别以为这是件随随便便的事情。名字这东西，自古以来作为束缚妖魔的利器（当然通常的认为里是只有麒麟才能办到的），的确是有它的独到之处的。更因为如此，名字才是不能够被随便什么人胡乱取取的。对妖魔是如此，对人其实也一样。故而民间才会有向德高望重的年长者，求取新生儿之名的习俗流传于世。
然而天地之大，总有些生而奇异的家伙们，会拥有别人所不具备的神秘力量，比如我……
所以当初王母才会招揽了我，来做这“神木真君”吧。
而且现在想来，那天碧霞玄君叫我什么“神主大人”，似乎也相当的可疑啊……
直到耳边响起女怪再次摔倒在地发出的巨大“啪蹋”声（蛇的下半身软，不容易直立站稳，这我可以说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啊……），我才被惊地回过魂来。
现在，给它起名字才是当务之急。
“那么，你的名字就叫羯帘吧。”
刚出生没多久的女怪睁开了淡黄色的双眼，挣扎着好不容易摇摇晃晃立直了身体，便立即从我身边一阵风般飞窜而过，差点碰翻了我置于地上的灯盏。它是那样迫不及待地冲向地下洞穴之外——冲向它一生中唯一的牵挂。
每次都是这样……我望着那一地腥臭，兀自感慨。
女怪真是一种奇特的妖魔，奇特的生物。既是被天纲所束缚的麒麟的附庸，又属于脱离天纲范畴的妖魔；明明应该像妖魔那样不具备人类的情感，却偏偏对自己的麒麟有着无比深厚的感情；原本应如其它妖魔那样带着满满刺鼻的腥臭，可为了麒麟甘愿舍弃自己的过去，只留一身洁白……
好吧，这或许也是它们只姓“白”的原因之一，但我始终坚持是它们肤色的缘故……
我慢悠悠踱出去，毫无悬念地看到女怪羯帘果然早就盘在舍身木下，痴痴守望着树上的麒麟卵果。“徇麟……”女怪伸出雪白的双臂，轻轻抚摸着卵果，在风中喃喃念着，仿佛这样做就能让它们永不分离……
果然，就分辨自己“未来的孩子”性别的能力这方面，女怪可比人类女性要强悍多了——还没出世就已经能准确叫出名字（麒麟的名字和性别密切相关啊）来了……
好在我本就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主儿，所以很快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打算去弄点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的勤奋努力工作。（作者：真是个有够不要脸的主儿……）
我来到自己所住宫殿里的骑兽圈养栏，“真君大人！”沿途的女仙们纷纷放下手里的工作，向我行叩首礼。我径自牵出一匹又高又壮的吉量，翻身上马背，同时吩咐了一句：“我出去一趟。”反正近期内是不会再有我职务范畴内的工作事宜了，偶尔翘个班也没人会来监管我。
直到我骑着吉量离开庭院，身影逐渐消失在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外，下位女仙们才敢站起来继续之前的工作。
我要去的地方不是常世，而是黄海。
只因50多年前，我在黄海靠近霍山一侧的密林里猎捕骑兽时，发现了一种肉质超绝鲜美的鼬型小妖魔……话又说回来，要不是蓬山上下因为蓬山公的缘故集体食素，我也犯不着自个儿亲力亲为跑出来打野食。
我不排斥素食，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200多年都这样吃下来，还不把个正常人给吃疯了？俗话说得好：不在素食中变态，就在素食中爆发。终于，在50多年前，我真觉得自己嘴里都能淡出鸟来了。忍无可忍中，我开始私下里偷偷盘算着抽空溜回常世，给自己的胃里增添些油水。
X到用时方嫌少——这句古老的昆仑名言诚不欺我。于是我郁闷地发现，自己连一匹可以高速穿透云海，飞跃金刚山的高级骑兽都没有……厚着脸皮去向玄君讨要这种事，我还做不出来。万一到那时对方甩过一句：“作甚用？”你让我怎么回答好嗫……我总不见得要诚实道：“肚里没油水，想去常世吃肉。”吧……如此一来我今后也别在蓬山混了，何况当时还有蓬山公在……
所以我只能自己去捕骑兽，从而幸运地发现了此等旷世珍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