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九章 ...
-
廉麒做梦也没有想到，仅仅是一时兴起的一个念头，竟会把自己给逼入如此绝境……
自己不过是半夜里偷偷溜到黄海去玩！就像他6岁以前曾经做过的很多次那样！为什么会碰到这种事……碰到饕餮出来觅食这么可怕的事情……
风峦、棬斐、斗牍都被吃掉了……澜梦的蝴蝶翼被撕得粉碎，身受重伤……
廉麒在朦朦胧胧中，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过来，已经不知过了多久，可天色暗沉依旧。隐约看到周围没有人，而且薄雪遍地，寒风刺骨。
澜梦？廉麒试探性地在心底喊了一声，如意料中一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挣扎着伸出小手，费尽全力去握一旁积攒较厚的雪块。
即使身上沾染的血迹早已干涸，对麒麟的影响不如温热的液体状态时那么明显，但他也必须将之去除掉，否则会让他持续虚弱无力。
用雪水擦拭前额的时候，一股剧痛令廉麒忍不住惨叫起来！凄厉的声响在杳无人烟的小巷中回荡，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角好痛！！少年赤裸娇小的身躯不住颤抖瑟缩着蜷成一团，不是被冻的，而是被痛的。
虽然角没有断，但廉麒能清楚感觉到，角体上那道深深的刮伤——饕餮那对锋利无比的镰足所造成的刮伤。
“什么声音！！”
夜风中隐约传来的凄厉一声惨叫，令秉烛批阅奏折的男子“啪！”一记，重重拍下手中的朱红狼毫笔，抬头怒斥。门外侍立而候的太监宫女们纷纷一缩脖子，领班的老总管赶紧挥袖让一个机灵懂事的去探听一下，究竟出了什么事。
那一声从北面儿传来叫实在是太凄惨了，小太监不禁也有些胆寒。这半夜三更的……何况前天刚下了一场大雪，要冻死个把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这万一……他兀自咽下一口唾沫，不敢再往下想了。否则还没等出事儿，他已经要活活被自个儿给吓死了……
才跑了没几步，他就看到了雪地里蜷成一团的小麒麟。原来廉麒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神兽的形态。身为麒麟的那神长长的、披散全身的白金色鬃毛，在雪地的映照下反射着难以言喻的七彩美丽光芒。在这个小太监的眼里看来，简直就像他偶尔一次曾内务府库房里，看到的那一箱箱掀开盖儿的银锭子。
他大着胆子凑上前去，想瞧个仔细，然后就惊呆了。
这是怎么样一匹美丽的生物啊！比那些个什么仙鹤啦、梅花鹿啦可好看多了！即使全身遍布累累伤痕，也无法掩盖它那一身晶莹剔透、流淌着淡淡微光皮毛的美丽……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究竟有什么人能下狠手伤害这么美丽的生物。
好在他及时想起了自己的差事，这才赶忙转身飞奔向大殿的方向。小太监一路上边跑边齿间打颤，直到回禀时也因太过激动以至于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竟然有这等事！”
身着黄袍的男子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踏出殿门，身边的太监连忙将厚实华贵的貂皮大毡给他披上。
那只动物还躺在那里，似乎连姿势都没变过。若非还能看出它的身体微有起伏，谁都会以为那是一具尸体了。
“来人！快来人！！”
在男子威严的大声命令下，不一会儿，星空笼罩下的雪地里就多了许多温度和火光，三个穿得厚重笨拙的太监服的人，在几名值夜禁军的帮助下，七手八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才把迷迷糊糊的廉麒给抬进离它出现地点最近的一座宫殿室内。
翌日，恰是大明正德六年腊月初八，皇帝拟旨昭告天下，曰天降神兽以庇佑大明，满朝皆惊。
（什么？你说后世史料上没有？呃……咱这是同人小说，不是历史小说啊！就当、就当是遗失了行不！囧）
而在远隔金刚山（OR虚海？）的常世，蓬山上已经乱作了一团。麒麟的失踪，一般来说也只有被蚀卷走掉到蓬莱（不知为何，掉到昆仑的似乎还从来没有过）；还有就是年幼的麒麟在黄海不幸夭折。成年（就是角长成了可以选王了，并非指人类形态长到成年样貌）的麒麟走失，这可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遭啊！
碧霞玄君请示了王母，却只得到了“一切皆为天意”的答复……她也只好用天意去回答那些满心期盼翘首以待的涟国百姓。好在前不久才刚发生过延台甫前往蓬莱找寻到新延王的事例，涟国的升山者和百姓们的反应也就不是那么激烈了。
这些事情，身在戴的我，当时是完全不知晓的。
直到10年后，角伤痊愈后的廉麒自行发动鸣蚀，只身回到蓬山，众人才得知事情的真相。当然，这些“真相”是不会被告知涟国民众的，所以表面上也只是台甫花费10年也未能自昆仑和蓬莱找到王。因为蓬山给出的解释就是：之所以用了10年那么久，是由于廉台甫寻找了昆仑和蓬莱两处，而非像延台甫那样，直接在蓬莱一枪命中找到了延王。
有趣的是，这个名义上由玄君给出的所谓的解释，并不是真正由玄君想出来的，而是廉麒亲自请求玄君，这才给了涟国一个解释。
“廉麒，这样真的好么？”在明王朝的御苑里，被奉作神兽，经过了10年的悉心调养，廉麒的角伤不但没有留下一丝后遗症，反而更加强大了。起先是那个叫朱厚照的男人，命人在全国范围内拼命搜罗各式各样的灵药，用来治疗它的伤势。
虽然廉麒心里很清楚，只要不沾血，身体上的伤很快就会恢复。唯一比较头痛的，是角上严重的刮伤——这不但令它失去了大部分力量，无法化作人形也无法开口说话，连踏空而行都做不到，只能像匹普通的马那样在地上奔跑。
随着岁月的流逝，他才慢慢感觉到，自己的不能说话和不能飞，似乎不是一件坏事。从某种程度而言，还是一件好事……
几日的相处让昆仑的君王觉得它颇通人性，甚至能够听懂人言，遂对它更是万分宠爱。发现它讨厌血腥，他甚至下了道严旨，令衣着不整不洁者或是来红时期的女子，无论身份多么尊贵都一律不得靠近它。那男人还特地为它重新修建一座名为“神兽宫”的住处，吃用的级别都是最高最精细的。
所以当那人想把它作骑兽使用时，它也没有激烈反抗。麒麟慈悲的天性加上那人对它的恩情和照顾，都让它暂时放下了身为麒麟神兽的高贵自尊心。可这并不意味着谁都能上他的背啊！在它把几个膀大腰圆的粗壮莽夫，统统从自己的背上甩摔下来跌个半死的时候，那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说它不愧是神兽，只有天子才配拥有。奇怪的是那些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家伙们，居然还顺着他的话啧啧称奇、好话连篇、赞扬之词绵延不绝……真是匪夷所思……
后来，它才知道，这种行为，叫做拍马屁……
后来，它才知道，皇宫里有无数种杀人方法，是不见血的……
后来，它才知道，一个人的脸，在不同人面前的变化，可以有多么大……
后来，它才知道，有些东西若非亲眼所见，你是绝不会相信它的存在……
后来，它才知道，有些东西即使亲眼所见，你都不敢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后来，它才知道，常世之外的世界，是个多么可怕的世界……
所以，它终于明白，天帝为什么要灭世，为什么要重新创建了十二个受到严格制度约束钳制的国家……
然而他还有自己的使命，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的使命。
可他很犹豫，这是他第一次遇到的、并不是因为麒麟的身份，才对他好的人。
好吧，就算对方只把它当成一只珍稀的宠物、一匹绝世宝马对待，这也不能否认他对它很好——他甚至亲自给它刷毛，有时还会对它一匹马（喂喂，你已经真把自己当匹马了么？）大吐特吐朝堂之上那些只属于帝王的苦水……
即使角上的伤痊愈之后，整整两年的时间里，它其实随时都可以打开鸣蚀离去；但它没有这么做。
大明正德十六年，当它听闻那人落水受寒很快便医治无效死去时，毫不犹豫就腾空而起，在皇宫上方盘桓了三圈之后离去。
那人从来就没有用锁链缰绳什么禁锢约束它，所以它不想给他的臣民带去什么伤害。
它要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打开可能造成重大灾害的鸣蚀，一个人静静回它该去的地方……那个还有人需要它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