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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夜探 ...

  •   玉蒹瑕问:“敢问令爱闺名?”

      老太太:“随夫姓陈,小字佳期。 “佳丽”的佳, “期望”的期。”

      玉蒹瑕:“嗯,可有令爱的头发?” 见她皱纹遍布的脸上显出无措之态,玉蒹瑕明白大抵是没有了,他补充道:“用过的任何东西也行。”

      老太太立即颤颤微微地从怀里摸出一根红绳,费劲地道:“这是……我亲手为女儿编的发带,她走丢那天刚好没带,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带在身上。”

      玉蒹瑕接过红绳,端详片刻后拿了桌上一个茶杯,将红绳放进去,又掏出一张空白符篆,咬破食指,用指尖血在符篆上写下“陈佳期”三个字,也放进杯中,接着打了一个响指,指尖立即冒出一小撮火焰,用它点燃杯中的红绳和符篆。

      老太太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脸色大变,焦急道:“这是我……我女儿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呀,不……不能烧啊,不能烧啊。” 她说得断断续续,仿佛喘着粗气,如果她还有气的话,她说着竟想要上前去扑灭火焰将红绳拿回来。

      宁锦沅忙拦下她身前,“婆婆,他只是在帮您找女儿,一根发绳难道还比不上见您女儿一面吗?”

      玉蒹瑕瞥了她一眼,“急什么,反正你拿着这根发绳你女儿也不会自己回来,魂飞魄散后又带不走它,既然留着没用,不如发挥它最后一点价值。”

      老太太明显被噎住了,茫然地愣在原地,宁锦沅扶额,在玉蒹瑕耳边低语道:“好歹是长辈,你说话注意点态度。”

      玉蒹瑕哼了一声,“长辈?我的年纪大概是她的几十倍,要尊老也是她尊我才对。”

      宁锦沅:差点忘了这位才是个活祖宗……

      红绳越燃越短,一缕灰色的烟萦绕在茶杯上方,最初卷成了蚊香状,一端慢慢往上延伸,在红绳燃尽时,灰烟几人面前打转。

      宁锦沅盯着空无一物的杯子,“这……现在该怎么办?”

      玉蒹瑕:“跟着这缕烟,我变回原形,你带我出去,现在已经入夜,正适合去一探究竟。”

      宁锦沅:“好。” 他抱着变回小狐狸的玉蒹瑕,要开门时突然想起件事,忙停住脚步问玉蒹瑕,“那婆婆就这样出去不太好吧。”

      玉蒹瑕:“没事,普通人看不见她的。”

      宁锦沅打开门,心中纳闷:既然普通人看不到,那我为什么能看见?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墨昀正准备推门进去,恰好与他对上,问道:“公子,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宁锦沅:“嗯,有点事,有人来找你就说我今日乏累,已经歇下了,帮我拦一下。”

      墨昀:“好,只是公子要去哪里,不是说这几天夜里最好不要出门吗?”

      宁锦沅:“没事,我很快回来,你不用等我,累了先去休息吧。”说完就摸黑出了院门。

      墨昀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幽魂,瞬间瞪大了眼睛,本想追上去,想到宁锦沅怀中的小狐狸,却又了止步,心想:既然霖王也在,以他的实力,应该能保护好公子。

      玉蒹瑕在离开云府后变回了人形,他们跟着那缕灰烟,直至看着它飞进了一座府邸。

      宁锦沅看着门口牌匾上的“李府”二字问道:“玉大哥,你知道这李府是谁的府邸吗?”

      玉蒹瑕没回答,反而转头盯着他看,宁锦沅被他看得有些莫名,突然有什么从脑中闪过,他试着又叫了声“阿蕴?”

      玉蒹瑕这才“嗯”了一声,宁锦沅觉得自己的心胀被小狐狸用毛绒爪垫轻轻拍了一下,不禁莞尔一笑。

      玉蒹瑕接着道:“如果我没记错,这里就是本地知府李闳光的私宅了。”

      宁锦沅:“那个前不久死了妾室、府里还经常闹鬼的知府?” 玉蒹瑕点头。

      玉蒹瑕:“门口有守卫,走吧,去找找有没有后门。”

      几人找到后门,宁锦沅正准备推门,玉蒹瑕突然拦住他。

      宁锦沅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就见玉蒹瑕不知从哪掏出了两张红色的符纸,塞到他手里,道:“里面不知道有什么,我会尽力护着你,但也怕情況有变时顾不到,这两张符纸你先拿着,以防万一。”

      “还有这张”,他又拿出一张与紫色的符纸,道:“若遇危急关头,就把它撕碎,不管我在哪里,都会尽快到你身边。”

      宁锦沅将三张符纸收好,“我知道了。” 玉蒹瑕点点头:“嗯,走吧。”

      此时,月上枝头,李府内一片寂静,连一个下人的影子都见不到。

      知府李闳光正在书房里和一白衣女子谈话,他语气有些焦急,“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之前那个女人抽魂时不就出了岔子,现在这事传得沸沸扬扬,这几天府里也频出事故,现在该怎么办?”

      女子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缓缓道:“一个小意外而已,也值得你这般着急,只是有些可惜了一个魂魄。”

      李闳光却不放心,“偏偏云家新丧,左相和大长公主也来了贺州,若是惊动他们可怎么是好?”

      女子瞥了他一眼,“怎么?你怕了,若是怕,现在停止还来得及,如果你愿意下半生守着一具尸体过得话。”

      一句话刺痛了李闳光,他脱力般跌坐在椅子上,一时无言。

      女子道:“我也是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才帮你一把,你若是懦弱如斯,畏首畏尾,那我也爱莫能助。”

      李闳光静静地想了一会,半晌,他好似下定决心般说:“我一定要让她活过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我的性命。你需要我做什么?”

      女子问道:“之前已经收集了一百个阴历阴月阴日出生的人的魂魄,只是这些魂魄还需要炼化,急不得。”

      李闳光想到什么,“今早我在云家见到了你之前说的那个人,他是宁相之子,这次他也跟来了。你不是说他体质特殊,那用他的魂魄岂不是更有效?”

      女子道:“他体内有上古神禽鸿鹄的魂晶碎片,若是能取得那枚魂晶碎片,的确可抵百个阴魂,但哪那么容易拿到。”

      李闳光不解:“他不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吗,有什么难对付的?不如我想办法将他引出来,你乘机取魂晶碎片。”

      女子蹙眉道:“若是有这么简单,你以为我还会在这坐着?虽然他如今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但盘踞在他身后的十尾狐却不是好对付的。更何况,魂晶碎片早已与他融为一体,如今除非他自愿取出,否则,旁人即便强行取出,它也会变成一枚普通的晶石,毫无用处。”

      玉蒹瑕用法术破开后门,进了后花园,小心摸索着前进。

      宁锦沅低声道:“这李府内倒是没什么侍卫巡逻,而且太安静了,我们一路走来,竟然没看见一个值夜的下人。”

      玉蒹瑕:“总觉得这李府处处透着诡异,还是小心些为好。” 宁锦沅:“嗯。”

      穿过幽径和两个月亮门后,他们进了一个小院,屋内烛火未熄,玉蒹瑕贴着纱窗往屋里看,确认屋内无人后才小心进入。

      “这里是间书房。”宁锦沅环顾了一下房内陈设道。

      玉蒹瑕点头,用手贴了一下放在桌上的茶壶道:“茶壶还是温的,冒着热气,应该有人刚离开不久。”

      宁锦沅:“难道是知府?人走了烛火却还燃着,是忘记吹灭还是他待会还要回来?”

      玉蒹瑕转头问老太太:“你怎么从进府就一直不出声?能感觉这府里有你女儿的气息吗?”

      老太太哆嗦了一下,摇摇头,“我……我进来后,好像一直有个声音在喊我,我胸口莫名很痛,没想到我死了这么多年……竟然还会尝到疼痛的滋味。我的女儿一定就在这里,她在等我,她在等我……”鬼魂做不出太复杂的神态,她垂着无神的眼眸,仿佛魔怔般自言自语。

      玉蒹瑕见她这样,也指望不上她了,不再理会她,自己在房中四处转悠,隐约感觉到什么,他挑眉思忖:这里有魔气残留的味道,果然又是请君入瓮的把戏,真是麻烦。

      宁锦沅留意到书桌后的墙壁上的一幅画,心下奇怪:一般人书房不都挂书法、山水画之类吗?这里竟然挂了幅美人图,不过这画技的确不错,画中女子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也不知是哪位名家的大作。

      宁锦沅顾着端详那幅画,一时走神,将手随意放在桌角离他最近的一个木制笔筒上,不料竟无意中转动了那个笔筒,他刚惊讶完笔筒能够转动这件事,就感觉到脚下的砖块好像有所松动,紧接着整块砖突然下陷,他猝不及防地整个人掉入了地下,甚至都来不及惊叫一声

      宁锦沅掉下去后砖块很快恢复原状,玉蒹瑕回过头时已经看不见宁锦沅的踪影了,他急切地喊了一声“沅沅——”

      这时老太太突然捂着头大叫起来,似乎十分痛苦,凄厉的叫声在书房里回荡。

      玉蒹瑕刚看着宁锦沅从自己面前消失,又经她这么一叫,眉间凝着烦躁,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了?”

      老太太好像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没有理会他,扯着朽木般的眼皮,瞪大了眼睛,径直抱着头跑了出去。

      玉蒹瑕急着去找宁锦沅,也没空理她,便由她去了。

      他原本想直接用法术掀了地板,但又再怕引起什么意外,伤到宁锦沅,只能试着转动刚才那个笔筒,可地板却丝毫未动,反而是书桌左侧的一个书架缓缓打开了。

      原来书架后面乌漆嘛黑的看起来像是一条密道,玉蒹瑕一时没想到是笔筒的方向不对,想着试着走进去看看宁锦沅在不在里面,便只身进了漆黑的密道。

      玉蒹瑕指尖燃了一撮火苗,边走边仔细观察这条密道,后来发现除了黑以外,这条密道没什么稀奇的,连一个机关暗器都没有,更是没有宁锦沅的身影。

      密道里空空如也,却出奇的长,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他以为无甚收获,准备返回时,却见前面拐角处透出些许光亮,他轻轻甩手熄了火,走上前查看。

      玉蒹瑕:原来密道的尽头是间密室。这间密室还燃着烛火,通明一片,密室中央竟放着一个冰棺,还有一男子伏倒在冰棺旁。

      玉蒹瑕忙上前查看,发现此人正是贺州知府李闳光,他探了一下鼻息,确认已经身亡。

      李闳光的头朝着冰棺,眼睛瞪得很大,直勾勾盯着棺中之人。

      玉蒹瑕蹲下查看尸体,他李闳光身上并无反抗痕迹,且是被人一级击毙命的,尸身上还有残余魔气。

      玉蒹瑕蹙眉:果然又跟魔族有关,这贺州知府八成也是魔族所杀。

      玉蒹瑕站起身,见李闳光临死都一直盯着冰棺中人,顺着他的目光,玉蒹瑕惊诧地看着棺中的女子——这女子……是挂在书房墙上那幅画中的人。

      棺中女子长得比画中的还美,她戴着精致的头面首饰,化了淡淡的妆,身着鹅黄色华服。冰棺让她的尸身保存得完好无损,她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俨然一个睡美人。

      玉蒹瑕无法推测发生了什么,见密室中没有宁锦沅,就打算返回书房,再寻他法。

      不料密室已不知何时被人下了禁制,来时的密道已经消失,只剩下四壁萧墙。

      “好久不见啊,小狐妖,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不留下来叙叙旧吗?” 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出现。

      玉蒹瑕停止脚步,看着白衣女子道:“念慈,又是你,真是阴魂不散,我跟你有什么旧可叙,”他挑衅一笑,“聊聊你是怎么死在我手里的?”

      念慈脸色一沉,眼眸黯淡,她咬牙道“你……”

      玉蒹瑕见她眉间黑色纹章,周遭也有黑气萦绕,惊讶道:“你入魔了?李闳光也是你杀的?”

      念慈冷冷道:“是啊,拜你和灵涣所赐,我受尽六界轮回之苦,心魔缠身,堕入魔道,从此再无缘回归神位。我此番前来,就是来报答你们的恩情的。”

      玉蒹瑕:“那是你自作自受,罪有应得,你无故灭我全族,当年我没令你魂飞魄散,已是手下留情了。我没空听你废话,他在哪?”

      念慈:“他?他是谁?”她转而又恍然大悟般道:“哦——你说灵涣转世的那小子啊,放心,他没事,他自己触动机关,正好给我们俩留个空间,好好聊聊。”

      玉蒹瑕哼了一声道:“谁要和你聊。” 他心想:我得赶快离开这里,不然阿沅怕是会有危险。

      他施法攻击墙壁,想直接豁开一个出口,但四面墙壁纹丝未动。

      念慈道:“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了,只有我知道出去的方法。怎么,想去找他吗?”

      她突然嗤笑一声:“你对灵涣的痴情还真叫人感动啊,只可惜他的心却不一定在你身上,哦对了,你恐怕还不知道他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玉蒹瑕挑眉,“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废话真多,快告诉我他在哪,不然这次就让你彻底灰飞烟灭,永不得入轮回。”

      他张开右手,一把泛着寒光的剑立即出现在他手中,他将法力凝于剑上,猛地劈向念慈。

      念慈侧身闪开,下一瞬出现在他背后,玉蒹瑕脚下的地板突然变成一个很大的圆形镜面,下一刻镜面又泛起水波,他整个人被水流卷着落进了镜子里。

      进入镜子时,玉蒹瑕听到了念慈的话:“何必如此着急,你不如先看看这个,之前我抽取了灵涣的一缕神魂,里面的东西很有趣,你应该也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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